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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村
据敖小鱼自己说,他十岁之前是在一个穷苦山村里度过的,“山村”两个字以前总能让人联想到“穷”上去,但经历过荒棘镇之后发现,其实也没那么穷,现如今的山村只表示位置和环境,并不与经济条件直接挂钩,温习羽猜测敖小鱼所谓的“穷”可能是相对于温家而言,跟温家比起来,是个人就穷。
敖小鱼父母早亡,是姥姥养大的,至于为什么以前住在山村里,因为那时候姥姥还是个小学教师。那种年代,如无意外教师这种职业一般是干到退休,尤其穷乡僻壤缺乏教育资源的地方,在编教师大多还会退休返聘,算是个牢靠的铁饭碗,十几年前搬离那里时,敖小鱼的姥姥按年龄算也的确快退休了,按照常理应是最该图安稳的时期,不知为何会突然离开。
当然这些问题以温习羽和白学逸的生活经验是理解不了的,两人对敖小鱼小时候的山村生活一无所知,只是在敖小鱼买新年礼品时追在身后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是多远的亲戚啊?多久没联系了?怎么又突然想回去了?这次回了,以后还去吗……”
一连串问题,追得像火星子,敖小鱼不知先回答哪个,只挑重点说:“也算不上亲戚,就是个邻居大娘,我小时候没爹没妈,她对我挺照顾的,我跟她家儿子玩的不错。倒也不是突然想回去,说是村子里有个地方过铁路,一些人家要迁坟,刚好我姥爷那一支在其中,让我和我姥姥回去看看,不过我姥姥不在了,现在只能我自己去。”
当然现实是不管姥姥还是姥爷,都没埋在祖坟,当初姥姥带着他走得彻底,连姥爷骨灰都带出来了,现如今老两口合葬在郊区墓园,至于小山村,跟敖小鱼早就没关系了。
他本不想去,打算找个借口推了,说如果需要他出一份钱,给他说个数就好,他直接打过去,谁知道陈大娘一听,在电话里抽抽噎噎哭起来,说当初他们一走,怎么也没想到再也见不着了,不过也是,都十多年过去了,他们这些老骨头黄土埋到脖子上,还能活几时呢,年轻人本就要往外奔,这是人之常情,谁会跟她那没出息的儿子一样,为了个女人,生意也不要了,老娘也不管了,整天在家里伺候病人,眼看着一天比一天闷,魂儿都丢了,她老婆子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
敖小鱼听出不对,问他:“陈东哥怎么了?”
陈大娘抽泣几声,说道:“还不是为了他那女朋友,在外面开店时认识的,本来俩人好好的,想着过完年都要结婚了,谁知道那丫头突然得了急病,不死不活的就这么在床上躺着,好也不见好,死也死不了,你陈东哥买卖也不干了,家门也不出了,没黑没白的伺候,你说他还这么年轻,要是那丫头的病一直这么拖下去不见好,你陈东哥这辈子可不就毁了吗?”
敖小鱼道:“生的什么病,医院怎么说?”
陈大娘道:“医院说治不好,就挨日子。小鱼啊,我知道这话本来不该跟你一个孩子说,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多少个人劝过你陈东哥,说他能做的都做了,年纪轻轻的日子还得过,别在一个人身上吊死,他不听啊。你们小时候关系好,你又是念过书的,懂事理,能不能来看看他,也劝劝,兴许他就听了呢。”
敖小鱼在电话里默然许久才道:“那我……去看看吧。”
这些话敖小鱼没有一一告知温家兄妹俩,只简单一提,谁知道那位“邻居家的儿子”让白学逸雷达狂响:“儿子,多大的儿子啊,现在还联系吗?”
温习羽在一边说风凉话:“你管得着吗?人家小时候的玩伴儿见面叙叙旧,碍你什么事儿了?你当谁都跟你似的不正经。”
白学逸趁敖小鱼不注意,狠狠瞪他一眼,只恨自己不会用眼神放刀子这种法术,温习羽则朝他挑挑眉,往敖小鱼身边一躲就万事大吉,反正白学逸不会当着敖小鱼的面揍他。
敖小鱼没注意这边兄妹俩之间的暗涌流动,老老实实答:“比我大几岁,自从我走了就没联系过。”
白学逸放心了,但又没完全放心,问道:“听说农村普遍结婚早,比你大几岁,孩子都满地跑了吧?”
敖小鱼顿了一会儿才说:“不清楚,不过电话里,大娘说本来应该早就结婚的,但是没结成,未来儿媳妇生病了,现在还在他家养病呢。”
他小时候在村子里待到八九岁上就走了,留下的印象并不愉快,但那段日子若是真有什么让他放不下的,或许只有陈东一家子。陈东会带他玩儿,在他受气时帮他出头,陈大娘也算对他不错,看他姥姥教书太忙,顾不上这孙子,平日常常照顾敖小鱼吃喝,偶尔给他缝缝补补。
若陈东真遇上什么难事,能帮的他总要尽量帮一帮,需要找医院的话,问问温习羽能不能给联系个好一些的,至于钱,他倒也能拿出来。
这样想着,收拾好行李物品,出发时天还没亮,头顶墨蓝色天幕像是崭新的天鹅绒,星星成了绒布上零星撒下的金粉,空气清凉凉的,想来今日应是个大晴天,谁知白学逸临上车前吸了吸鼻子,说道:“要下雪啦。”
温习羽关上后备箱,过来时正听见,问他:“这也能闻出来?”
白学逸不答反问:“这你也信?”
温习羽扬手就要拍他:“你敢耍我。”
但白学逸身形滑溜得堪比泥鳅,哪里是能抓住的,温习羽连片衣角都没碰上,他已抱着十七蹿进后座,闭上眼睛蜷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到了叫我啊。”话毕呼吸沉稳,头歪靠着,像是顷刻间就睡着了。
他近来常常这样,贪吃嗜睡,以前只会让人感叹几句能吃而已,最近这阵子几乎到了暴饮暴食的地步,除了常备零食之外,厨房里还得随时炖汤热菜,有时候白学逸饿劲儿上来了,敖小鱼半夜都得爬起来给他开火做饭。当然不吃也行,那就睡觉,有时上一秒还好好说话,下一秒就没声音了,走过去一看睡得可真香,都快打上呼噜了,叫又叫不醒,只能抱他回房,等睡够了自然会醒过来,最长的一次睡了两天一夜。
这种事发生太多次,谁都看出不对了,敖小鱼暗地里干着急,说是不是要去医院看看,温习羽给他拆台:“表妹明显不是人,去医院有什么用啊。”
敖小鱼认为有道理,反问既然不是人,那找兽医看行不行。
温习羽有一次趁着白学逸清醒时问他:“你到底什么情况?自己知道吗?该不会趁我不注意爬了小鱼的床,怀二胎了吧?”
“是啊,被你发现了?”白学逸神色恹恹的,叼着一口敖小鱼不知从哪儿买来的人参:“你准备好孩子的见面礼啊,当表舅的可不能太寒酸。”
“那好说,只要你生的出来,我把半个美国都送给你,”温习羽低头跟温国宁发微信,让他给找个看疑难杂症的神医,最好是会点儿特异功能的那种,嘴上还在欠:“要是也能生对儿龙凤胎,美国总统的位置我都给我外甥搞过来。”
两人急归急,可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学逸一天天睡下去,真怕哪天他就此眼睛一闭,再也叫不醒了。
温习羽坐上副驾驶,见敖小鱼回过头盯着白学逸看,一脸若有所思,问道:“那么喜欢看,要不然我开车,你去后面凑近了好好看?”
敖小鱼转回身系安全带,担忧道:“以前觉得白莱叔叔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又不是养不起学妹,没必要着急,现在才发现我们想的太简单了,还是得找。”
白学逸这个症状,怕是只有白莱才知道怎么回事,也只有他能治。
温习羽道:“实在不行找个中医看看,喝点儿中药调理一下,我看像是气血不足。”
敖小鱼道:“中医看病再神,那也得是给人看的,估计看不了学妹这病。”
温习羽一拍敖小鱼:“你看看,我说表妹不是人你以前还不同意,现在不得不信了吧?”
“没跟你开玩笑,”敖小鱼担忧道:“别的先不提,他那么能吃,可咱们三个一起住了那么久,你见他上过厕所吗?”
温习羽白他一眼:“你别太猥琐啊,大老爷们儿整天盯着我表妹上厕所,这像话吗?不过好像还真没有……你说他如果真不是人的话,那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舅舅肯定是人,该不会他找了个妖怪,生出来的表妹是个小妖怪吧?其实生个妖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家也不是不能养妖怪,关键得知道怎么养,照现在这样肯定不行,早晚得给养死了。”
讨论半天,结论是一切还得等找到白莱才行,且这次担着白学逸一条命,比起以前来时间更加紧迫,可问题是该去哪儿找呢?白莱也真是的,儿子丢了这么久都不见着急,也不说出来找找,这是亲爹吗?难道真要逼着他们上网寻爹不成。
汽车开进临市没多久,真的下起了雪,倒也不大,只飘雪粒子,间或夹着几片雪花,落地即化,下了半个小时,路面都盖不过去,温习羽想起白学逸那句“要下雪啦”的预言,心道敢情这天气预报串台了,报的是别人家地盘上。
敖小鱼老家偏僻却不遥远,开车只三四个小时,他们出发早,到了村子中央广场上,见涉及到迁坟的男女老少都差不多到齐了,全缩在一排搭好的棚子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抽烟聊天,主干道上还有卖糖葫芦的,卖棉花糖的,卖小玩具的……一群小朋友围绕摊子追跑打闹,热热闹闹的笑声像是婚礼时撒入观众席的水果糖。
然而他们开的大G实在太过扎眼,往人堆里一进,糖纸落地,说话打闹声被齐刷刷被轧断。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们,聊天的不聊了,抽烟的只夹在手指间不动,连小孩子都探头探脑围着看,一个两个全屏息等待车上的人出现,想看看这异地牌照的大G是谁家孩子,出去阔了,回村显摆来了?
敖小鱼找地方停好车,开门的瞬间没听见有人说话,街道静得只剩雪片落地声,便知道一众目光都攒聚在他身上,没来由地心里一慌。他浑身不自在,头皮都快麻了,木着手脚走下车,迎向那一张张探究的脸:“我是……”
人群中却有个年轻人走出来,喊他:“小鱼?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敖小鱼打量那人半天,声带犹疑,像是不太敢认:“陈东哥?”
陈东大步走过来,笑道:“多少年不见了,我都不敢认了。”
陈东在半个村子的老少爷们儿里并不显眼,主要是大家都穿着差不多颜色的衣服,看上去灰扑扑一片,不仔细看实在分不出谁是谁。
他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比敖小鱼矮了半个头,理着短发,五官倒是生得线条硬朗,透出一种农村人特有的刚毅,身穿黑色短款羽绒服,牛仔裤,手里还捏着半根烟没抽完,一见故友到来也顾不上了,朝地下一扔抬脚碾灭,说话时眼睛里不自觉带上笑意,可下一刻又皱了眉头,像是不愿在此看见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有个熟人过来,敖小鱼松一口气,说道:“大娘说要迁坟,我姥爷这一支没有人在了,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的,你不知道吗?”
陈东一愣,扭头朝一个方向看去:“我……”
片刻后,他揽了敖小鱼肩膀:“算了,来了就来了吧,这都迁好几天了,今天应该就能完事儿,用不上你什么,你就当回来看看。”
他正要拉敖小鱼走,一转眼看见车上又下来两个人,都跟敖小鱼差不多高,一个身穿笔挺大衣,系着围巾,很像个老板打扮,另一个穿着卫衣和休闲外套,背着双肩包,一张脸生的太过漂亮,哪怕没有任何想法,也总忍不住多看几眼,愣了愣才朝他们点点头,问敖小鱼:“这是?”
敖小鱼道:“跟我一起来的朋友,白学逸,温习羽。”
他又叮嘱两位队友:“你们等等我,我去交一下钱。”
温习羽道:“去吧,等着你。”
村子不大,随便两个人之间都难免沾亲带故,谁见了谁说两句话都能攀上个亲戚,迁坟算是大事,往上数几辈子没准儿还是同一个祖宗,也就直接凑份子出钱一起办,车和人工都是统一找的,花不了几个钱,剩下的趁着年节,热闹热闹吃吃喝喝,挥霍空最后一分钱就算了账。敖小鱼哪怕多年不回村子,也知道既然叫他来这里,给钱可是最重要的环节,怎么都不能省。
温家表兄妹是彻头彻尾的外人,不好跟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敖小鱼跟他儿时的玩伴走远。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两人也不回车里,倚在车边聊天,脸皮一个赛一个的厚,明知每个人都在暗戳戳打量他们,非但不觉尴尬,反而任人观赏,见谁的目光太过直白,还举起手跟人家打招呼,倒逼得别人不敢再看了。
村里其他人看见敖小鱼,有些只作不见,有些跟他点头致意,或者停下寒暄几句,但没有人像陈东那样,主动走过来说话,也无人因他回来而惊喜,甚至有几个在他走远后低头凑在一起,一脸玩味和探究地说着什么,还时不时抬头朝他们二人的方向看过来,温习羽知道,那些人看的不是他俩,是车。
他观察一会儿,说道:“表妹,你有没有觉得,村子里的人对小鱼的态度怪怪的?”
“没觉得,”白学逸社交经验不足,不知道怎么才算不怪,怎么又是正常,也不大懂远处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只自顾自说他察觉的怪异之处:“陈东身上好臭。”
温习羽瞥他一眼:“怎么臭了,我怎么没闻见?你就是对人家有偏见,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放心吧,他不会抢你小鱼哥的,没听小鱼说吗,人家都有未婚妻了。”
跟愚蠢的人是说不清楚话的,他闻不见就代表没有,白学逸不想跟温习羽争辩,四处看了一会儿,指着远处的糖葫芦摊子:“我又有点儿困了,需要糖葫芦补充能量。”
温习羽道:“你就说你嘴又馋了不就行了,还跟我扯这么多。”
他走到卖糖葫芦的摊子前,直接全买下,让摊主给在场的小朋友们分一分,只挑了几串果子大糖衣厚的拿回来给白学逸,自己咬着一串草莓糖葫芦,继续刚刚的话题:“我总觉得小鱼不想回来,但又不得不回来。”
白学逸道:“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不想留下就走啊,又没人能拦得住我们。”
“不过——”他突然话风一转:“这里真的处处都好不自在,你觉得村里人怪,我觉得陈东怪,那就必定不是巧合,我们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万不可忽略直觉,我还是给咱们起一卦算算好了。”
温习羽没曾想表妹还有这种技能:“你还会算卦?”
“印象里会,算算试试,”白学逸道:“算不准也没事,又不是考试。”
一串糖葫芦吃完最后一颗,手中只剩一根竹签,白学逸看着温习羽:“再去给我买五十四根。”
“我去哪儿给你买啊,你早不说,”温习羽三两口吃完草莓,用湿纸巾擦了擦糖渍,递给白学逸:“喏,还剩五十三根。”
糖葫芦摊子早就分光了,孩子们都是长了腿的,拿了就跑又逮不住,最后是追在小朋友们身后要来二三十根,又去找卖棉花糖的大叔包下他的摊子,要来一部分,再到路边捡了几根不知道谁吃烧烤剩下的铁签子,又去路边小超市买了几根叠星星用的塑料管,一并拿去给白学逸:“行了行了,自己数吧。”
条件有限,白学逸也不拘是什么材质,握住一大把竹质,木质,塑料,铁丝之类的“蓍草”,蹲到地上随意将其分成两份,又捡起一根递给温习羽让他拿着,剩余的四根一组,时而铺摆在地,时而夹在手指间数着什么,嘴里不时嘀咕两句口诀。
温习羽就这么盯着,不敢惊动他,也实在看不懂,总觉得白学逸是在故弄玄虚吓唬人,几根破签子就能把什么都算出来?那生活也未免太简单了点儿,往后的日子还有什么挑战性呢,干脆做任何事之前都算一卦,能成就去,成不了就不去,一切卦象说了算。
他又见白学逸捡起石子,在地上写了几个数字,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舅舅白莱和他爹曹飞。
两人以前是校友,还是在数学竞赛上认识的,说明都是很有数学天赋的人,温习羽在这方面一点儿没有他家长辈的风范,学的是经济类,那白学逸是不是比他强一点儿,遗传了白莱的数学天赋,只不过显现在其他地方,比如算卦?
或许所谓算卦,就是把世界纳入一个巨大的数学模型中,经过古老而神秘的推算方式,得出方向。既然如此,能不能算一卦看看白莱到底在哪儿,也省得他们跟大海里关了导航的船一样,四处乱转。
温习羽看了一会儿,直到地上充做蓍草的签子摆出一副明显有规律,但他又不知是什么规律的图形,白学逸也停下动作,只盯着卦象不说话,温习羽问他:“算出什么来了?”
白学逸仍不出声,不是不想理温习羽,是在心里背课文似的想:“噬嗑。亨。利用狱。怎么解来着?”
书到用时方恨少,学习学个一知半解,早晚会吃亏,真正用上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只会算,不会解。
老师好像都说了,算卦不解卦,等于没算卦,他就是不听,现在傻眼了吧?
温习羽还在旁边问个不停,白学逸只能想办法将这个逼装得圆满一点儿,凭借一点儿印象顺口胡说:“让我想杀人就杀,只要能扛得住雷劫就可以。”
“ Wow,我真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听你在这儿胡说八道,”温习羽气得简直要打人:“你就说你不会解,刚才都是装的不就行了,不会就不会,又不是什么丢人事儿。”
白学逸道:“你看,我解了你又不信。”
温习羽道:“傻子才信啊,你这明显就是胡扯啊,我真的是,听你的不如听十七的。”
白学逸却不管卦象了,站起身道:“算卦耗费体力和精神,我没电了。”
温习羽道:“又要睡觉?”
“环境不太安全,不睡了,”白学逸道:“去给我找点儿吃的。”
温习羽四处看了一眼,总觉得小卖店和路边摊的零食没什么营养,忽见不远处搭了个流水席大棚,应该是给这些迁坟人士开火做饭的地方,说道:“你等着,我去问问。”
十几分钟后,温习羽给白学逸提了个熏鸡过来:“热菜没到时候呢,凉菜里就这个还挺管饱的,你对付一下。”
白学逸倒也没那么多讲究,有吃的就行,接过来就啃,啃完一根鸡腿时,敖小鱼已经交完钱回来了,跟两人说:“坟地你们别去了吧,我自己跟着去走一趟,回来再去看看陈大娘,然后回家,就是估计得开夜车了。”
温习羽道:“怎么?不去看你生病的嫂子了?”
敖小鱼道:“我问过了,陈东哥说病得都起不来床了,姑娘家家的,这种时候肯定不愿意见外人啊,我一大老爷们儿怎么看,不尴不尬的多不方便,给点儿钱算了。”
这是人家的家事,温家表兄妹不方便发表意见,不置可否,表示一切全听敖小鱼的。
人聚齐了,马上要往坟地进发,路边一辆白色汽车滴滴响了两声喇叭,陈东隔着窗子叫他:“小鱼,走不走。”
白学逸伸手推他:“知道了,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快去吧。”
敖小鱼这才放心去找陈东,人一走,白学逸伸手在鼻子旁边疯狂扇动几下,转过身深呼吸几口说道:“真的太臭了,熏得小鱼哥都变臭了,确实得赶紧走,再不走我就要不喜欢小鱼哥了。”
温习羽却总觉得莫名其妙,吸了吸鼻子,除了远处传来流水席上特有的油烟气,就是白学逸手里的烧鸡味儿,怎么都感觉不出臭气,只能问他:“哪种臭?能详细描述一下吗?”
“我不知道啊,”白学逸咬了一口鸡肉:“反正就是臭,特别接受不了的臭。”
“那你还吃得那么香,我看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温习羽道:“不过我总觉得咱们也许走不了。”
白学逸道:“我还是想走,反正陈东不欢迎我们,也不欢迎小鱼哥,何必在这里给人家添麻烦呢?”
他吃完一个烧鸡,略微恢复些精力,说道:“我自己再去饭棚里看看,能不能顺点儿什么出来。”
他这一去就是一个小时,温习羽等的不耐烦,正要去找他,就见白学逸拿着个苹果回来了,一见他如同找到主心骨,竟主动喊了声表哥。
温习羽一愣:“你小子有什么事儿就赶紧说,是不是闯祸了?能用钱摆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别这么吓唬我就行。”
白学逸却没心思开玩笑,挤到他身边,压低嗓子小声嘀咕:“我听到一件未知真假的事,不知道该不该跟小鱼哥说。”
温习羽道:“你先跟我说。”
白学逸道:“嗯……我听到她们说……陈东的未婚妻,那位嫂子,她不是突然生病的,她是在订婚之后,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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