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

　　“唐舒砚，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他再一次抛弃你，你要怎么办？如果我不愿意再陪着你，你能走出来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非常清楚明白，我反对你跟宋明诚谈恋爱，我不想再看到一个心如死灰的唐舒砚，我也没有精力再把一个心如死灰的你养成积极向上的你。”

　　“也许宋明诚才是对的，你不该太惯着我，就该让我去撞撞南墙，那样我才能长大，而不是一直赖在你身边，做一个无拘无束的孩子。”

　　“无拘无束不好吗？”

　　“好也不好，好的是每天都很平静，可以安安心心地学习生活，不好的是心里一直压着块石头，特别想冲破障碍，体会一下过山车的感觉。”

　　“如果我一定要你二选一，要么跟他分手，要么同我绝交，你怎么选？”
　　秦文泽的表情非常严肃，从未有过的严肃，似乎早就预料这场谈话的走向，唯一的不确定是结局。

　　“绝交？为什么？”
　　唐舒砚气得浑身发抖，她从未想过秦文泽会如此逼迫自己。

　　“每个人的精力有限，我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你选择了他，我祝你幸福，也祝你永不后悔。”
　　说完，秦文泽转身要走。

　　唐舒砚看着他的背影，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他递纸巾给她擦泪时的身影，他在厨房忙碌时的身影，他帮她吹头发时的身影，他为她挡小混混时的身影，他……他为她做了许许多多，他甚至比她父母还要细致周到。
　　她泪如雨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秦文泽没有回头，也没有甩开她，两人静静地僵持了一会儿，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值得的人？我是不值得的人吗？”
　　“他说得对，我是不值得的人，他对我那么好，而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宋明诚。”
　　唐舒砚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秦文泽离去的方向。
　　“宋明诚，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可能也是唯一的朋友，你会让我后悔吗？”

　　晚上挂断视频前，唐舒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宋明诚提了一句：“今天秦文泽跟我绝交了。”

　　“我知道，傍晚的时候莹莹告诉我了，我一直在等你亲口告诉我。”
　　宋明诚的语调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晚安。”唐舒砚不想为既成事实的结果纠缠宋明诚。

　　“难过的时候，记得我一直都在。晚安，小甜椒。”

　　唐舒砚笑了笑，挂断了视频。

　　一个个酸涩又甜蜜的夜晚让唐舒砚对未来充满期待。

　　二中是每个江口人的理想高中，它能让高中生提前享受大学生活，学校有四十几个社团，每个月都有文体活动，艺术节和跨年晚会全市知名。
　　唐舒砚将在那里生活三年，尤其是第一年，她将与宋明诚同校。

　　尽管不在同一栋楼，碰面机会可能不多，可不经意间的偶遇更让人心动。尽管老师不允许早恋，然而高压下的一瞥，才让人久久回味。

　　匆匆经过，抑或是突然闯入对方的视线，默默对视几秒，微微一笑，身体穿入人流之中，继续前行，心却停留在原地，等待下一次的相遇。

　　八月二十日，舒玉蓉送唐舒砚、秦文泽去二中报到，开展为期一周的新生军训。

　　舒玉蓉似乎不知道秦文泽和唐舒砚绝交了，过来的路上，秦文泽坐在副驾，舒玉蓉母女坐后排，她一直在交待女儿在学校该如何如何，不时还说，如果唐舒砚像秦文泽那么听话懂事，她就省心多了。

　　秦文泽在前排没有说话，唐舒砚在后面敷衍地微笑点头。

　　唐舒砚没有反驳母亲，因为母亲说的是事实，与秦文泽相比，她可以算得上是生活白痴，幸好学校食堂听说非常给力，唯一需要的技能是洗小件衣服，这个能力她急需培养，在家贴身衣物都是妈妈帮洗。

　　唐舒砚从没去过二中，高中部是新校区，占地四百多亩，刚开始建设的时候，那儿还属于城市边缘，经过近十年的发展，已经成为新的城市中心。

　　学校附近有两个大商场，还有两个公园，其中一个是儿童公园，儿童公园里面有江口市最大的摩天轮，远远地就能看见。学校的外围繁华热闹，自由浪漫，恰好与学校的气质相符，每一个二中人都为学校不是高考工厂而自豪。

　　进入校园后，一眼就能看到步步高升的台阶，三层平台九十九级台阶，寓意着二中学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台阶的最高处连接一片平坦的土地，分布着四栋教学楼，两栋实验楼，两栋教师楼和八栋宿舍楼，教学楼和实验楼之间以连廊相接，另外还有一个大操场，一栋三层的食堂。

　　唐舒砚拉着行李箱，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路上碰见许多高一新生和家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高中生活，一个崭新的开始，许多人可能是第一次体验住校生活，唐舒砚也不例外。这一届的新生运气不算好，教学楼和宿舍楼离食堂最远，并且二中的传统是三年不换教学楼。

　　唐舒砚在高一30班，最幸运的班级，因为高一下学期分班时，它将会成为唯一的理科特训班。秦文泽在高一28班，唐舒羽和陈莹莹同班，高一24班。

　　舒玉蓉领着秦文泽、唐舒砚先去高一28班报到，见到班主任罗老师。
　　罗老师看见唐舒砚手里也拿着录取通知书，凑近拨开录取通知书看了一眼，笑着问：“一个第一，一个第二，你们还是两兄妹？”
　　全市第二去了兄弟学校，罗老师所说的“第一、第二”是指二中新生年级排名。

　　“不是。”秦文泽、唐舒砚异口同声地说。

　　舒玉蓉笑着圆场：“虽不是亲兄妹，从小到大的邻居，跟亲兄妹差不多。”

　　“真好！”罗老师看看秦文泽，又看看唐舒砚，快六十岁的老人似乎有颗八卦之心。

　　出了教室，秦文泽说：“阿姨，我先去宿舍了。”

　　舒玉蓉皱了下眉头，说：“等我给俏俏缴费之后，我们一起去帮你收拾。”

　　“妈，不用了吧，他换被套比你还快。”唐舒砚连忙解围，她看出秦文泽不想跟她多待一秒。

　　“那你去吧，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秦文泽答应着去了。

　　舒玉蓉母女来到高一30班，班主任闭老师有点特别，他的面容比较年轻，看不到皱纹，却有了少许白头发，个子不高，戴着厚厚的眼镜，表情非常严肃，正在与一个新生家长交谈，似乎在谈数学竞赛。

　　新生家长笑着赞叹闭老师，当年他取得了本省数学竞赛史上最好的成绩，闭老师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却很快恢复严肃。

　　唐舒砚不敢一直盯着老师看，转而看同班同学，一个清秀的女生，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清雅干净的面容，给人一种安静柔和的感觉。

　　女生向唐舒砚展开手中的住宿条，唐舒砚看到她的名字——秦楚楚。

　　秦楚楚的名字和气质完美契合，增加了她的美，让人过目不忘。

　　唐舒砚摊开录取通知书，给秦楚楚看了自己的名字。

　　“你就是唐舒砚？”秦楚楚惊讶地问。

　　秦楚楚的母亲转头看了唐舒砚一眼，又问：“闭老师，入学后会有摸底考吗？摸底考后重新分班吗？”

　　闭老师说：“军训完会有摸底考，但是不重新分班，高一下学期结束才分特训班。”

　　闭老师的视线转移到唐舒砚身上，她立即笑着打招呼：“老师好，我是唐舒砚。”

　　闭老师微微点头，冷淡地问：“你学过奥数吗？”
　　这句话似乎已经说过许多遍，也许是闭老师的常规性提问。

　　唐舒砚说：“今年暑假学了将近两个月。”

　　“落后秦楚楚同学太多，她小学三年级就学习奥数了，你以后要多下功夫才行，中考数学难度太小，不能体现真实水平。”

　　唐舒砚连连点头，满口答应，一如既往地乖巧，从小到大，她都是乖学生，每每受到各科老师的青睐，她必须“征服”闭老师，因为班主任极大地影响学生的舒适度。

　　秦楚楚母亲插话与闭老师打招呼走了，舒玉蓉趁机办理入学手续，并请求闭老师对唐舒砚严加管教，只差没说“随你打骂”了，闭老师皱了皱眉说：“我不赞成太过严格，孩子尽力就好了，能力在那里，逼是逼不出好结果的。”

　　舒玉蓉讪讪地笑着说：“您说得有理。”

　　闭老师仁慈地补刀：“每个学生特点不同，刚才那位家长是初中特级教师，她有方法有能力从严要求孩子，你家孩子自控力一直不错，以后也不要太过管束。”

　　舒玉蓉脸红了，她确实没怎么管过唐舒砚，离婚前，她既不给钱也不陪伴，离婚后，她只给钱，平日陪伴很少，关键时期还要整些幺蛾子，例如中考前厨瘾大发，狠狠地虐了唐舒砚的胃。

　　唐舒砚迎着闭老师笑，感激闭老师的理解，也不知道他怎么短短几句话就猜到她们母女相处的模式。

　　闭老师会意一笑，这次他笑得幅度稍大，额头上出现三条抬头纹。

　　舒玉蓉急匆匆地跟闭老师告辞，拉着唐舒砚落荒而逃，好像有人在后面追她似的。

　　来到女生宿舍，唐舒砚又看到了秦楚楚，原来两人是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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