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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变化谨慎行行社遇危苦苦撑
崔琰面色铁青回到府里。
平安吓了一大跳。他家郎君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总是今儿是遇到什么事了?他赶紧上前,倒好热茶递给崔琰:“郎君,快进屋暖暖。”
崔琰坐下,无意识地拿起茶杯。脑海里反复出现阿蛮和杨二郎说话的样子。
他捏着茶杯,指尖发白,她怎么可以对着别人那样笑?还有那个杨二郎,蹴鞠他自个儿玩不好吗,非要缠着阿蛮一起,当真不要他杨家的脸面了。
正当他生气之时,天玑匆匆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随即崔琰脸色愈发凝重,急急让平安备马。
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些儿女情长了,赶紧扣上浑脱貂帽,急急出了门。
崔琰策马来到了永昌坊,天空飘起了雪花。白日里还阳光和煦,傍晚却风雪交加。
看来,真变天了。
“咚咚咚”他敲响了东街李泌的家。门吱呀一声打开,老翁将他请了进去。
崔琰将马绳递给他后,快步进了前院。李泌刚收到传召,入了东宫,还未回来。
老翁赶紧给他斟上热茶,燃上炭盆。
待一个时辰后,李泌才回来,见到他后,即刻热情向前。“七郎来了,怕是久等了。”
“倒也不多会儿。只是你前脚进东宫,我后脚就到了。可是为李相公的事?”
李泌揭下貂裘浑脱交给仆从:“正是为此事,殿下召我去聊了几句。”
崔琰眉头紧皱。“这李相公怕是就这几天的事了。能不能熬过明年新春都是问题。”
李泌端起杯子,对着杯口呼呼吹了两下。“我亦同感。这天怕是又要变喽”
“极是。待李相公去世,朝堂估摸着就要迎来大洗牌。只是杨国忠对东宫的态度时好时坏的,不清楚李相走后,他是个什么态度?”崔琰满露忧色。
“你担心不无道理。自打李相公病重,陛下能倚靠的就剩杨国忠了,况且现今后宫受宠的贵妃还是他妹妹。而今朝堂之上已经逐渐分成两派。此时他权势正盛,反对派日子过得甚是如履薄冰。”
“他现在已经开始处处笼络收买了,前段时间,我五叔已经投靠他了,恐后面还会有更多朝臣也会如此。”崔琰继续道。
“杨相已经开始对东宫下手了。这次户部郎中王銲的事,他还借此诬告殿下,欲将殿下拉下水。幸而陛下怀疑,不然不知道太子殿下会受到什么牵连。只怕以后只会有过之无不及。你暂且在暗处,有你五叔做掩护,正正好了。”李泌道。
崔琰点头,正好可趁着他拉拢之际,运作一番。
“过几个月便是省试了,最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备考,争取一举夺魁,受到陛下接见,我们好做下一步打算。”
崔琰应下。二人又闲聊了会,他才回了崔府。
长安又连着下了几天的雪。
这日,阿蛮正在行社算账,忽而看到标客们急匆匆奔过来,抬着一担架,架上躺一人。
“快!快去找大夫!”伤者是柳三!
只见他脸色寡白,身上绑着绷带,昏迷不醒。柳老夫人听到动静从后院出来,看见柳三这样,身子一软,瘫了下去。
阿蛮顾不得她了,赶紧跑去赵氏医舍,将赵神医请了过来。
原是柳三一行人押运着货物,在蜀地返回长安的道上,行至子午道处,遇到了土匪打劫。他们人多势众,不仅抢了货物,还杀二人,伤数人。大家负隅顽抗,才得以逃出生天。
柳三为保护众人撤退,断后与劫匪硬抗,最后被一箭射中背部。
众人逃至驿站处,找了个大夫救治。岂料大夫见柳三伤势严重,战战兢兢看治一番,堪堪止住了血,但没法取出插入肩胛骨中的箭。
众人无法,只能日夜兼程,赶回城内救治。
赵神医看着柳三的伤口,一边叹气,一边咒骂那大夫学艺不精,耽误了病程。他消过毒后,拿出铁钳试图拔出箭头,奈何箭头深深卡在骨头里,没法拔出。
他急得满头大汗。这一拔非但没有拔出箭头,还导致伤口大出血。
“快,去磨些巴豆仁,越多越好。”他吩咐阿蛮。此时柳夫人已经醒来,看着屋里的情况,听赵神医这样说,赶紧抹掉眼泪,进了厨房将家里的巴豆仁全拿了出来。
阿蛮速速将其捣碎,交给赵神医。
赵神医接过,敷在伤口上。“继续磨。”而后又吩咐阿蛮将陈石灰粉和血竭、大黄按比例调配好。
如此反复了三次,箭头才终于拔出来了。
赵神医松了口气,而后将调配好的石灰粉厚厚敷在伤口上,最后再用布紧紧包扎住伤口,血终于止住了。
待血止住后,赵神医这才解开绷带,后在外部敷上活血生肌的药膏后再次包扎。
“好了,就等着柳□□烧了。宛娘子,你仔细看着点,有状况赶紧过来找我。”
而后他喊了一人跟他回医舍取药。
柳三在药灌进去后,约莫两个时辰后才醒了过来。
柳老夫人抓着他手不放,边哭边庆幸:“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四哥儿见他醒来,扑在床边掉着泪珠儿:“阿兄,你可算醒来了。”
柳三虚弱地伸出手,给他抹掉眼泪:“还没看到你长大,阿兄怎么舍得先走了。”
阿蛮见他脱离了危险,这才回了医舍,告知赵神医一声后,回家歇住了。
柳三自打受伤后,标行也快维系不下去了。
柳三将积蓄拿了出来,按照契约,赔了约定部分的份额给到布坊,而后又将剩下的钱悉数分给了死掉的兄弟家人。
柳老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孩子刚从鬼门关出来不说,辛苦积攒的家业又没了。这日子往后可怎么过啊。
柳三倒是看得开,安慰她道:“阿娘,捡回一条命便是好的。以后好了,我有手有脚的,总可以重头再来的。”
阿蛮每日仍然都要去行社一趟,观察柳三的痊愈情况,帮他换药。
忽听得行社要解散,阿蛮心中难过极了。标行给了她刚来长安养家糊口的安全感,她不想标行就此解散。
柳老夫人肿着眼睛看着她:“宛娘子,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可家里的积蓄都已作了赔偿,哪有钱给你们发月例啊。”
阿蛮回家拿出自己的钱袋,放到桌上:“老夫人,我来长安,第一笔钱是柳兄给的,他给了我安身立命的本钱。我断然不会让标行解散的。这是我这段时间存下的钱,可先做燃眉之急用。柳兄养伤的这段时间,我跟着大伙接单,把标行做下去。”
柳夫人看着她坚定的双眼,感动得一时说不出来话,只拉着阿蛮:“好孩子,好孩子。”
自这日起,阿蛮比起以往更忙了。她挨家挨户走访,想唤回行社的弟兄们。
结果,他们见她一小娘子,认为在她手底下赚不到钱,并不买她的账。一连找了三个人,都拒绝了她,并告知已经找到更好的去处。没办法,他们也是要吃饭的,有一家老小要养活。
阿蛮发现这样下去不是个事。这日,她找到里面最有威信的张叔,守在他家,见他回来,立马前去:“张叔,标行得继续下去啊。”
张叔为难道:“若是柳三兄弟伤好了,他喊一声,我们肯定会回去。但现下,柳三兄弟还躺在床上休养。大家伙儿都上有老下有小的要养,得赚钱养家啊。”
阿蛮见状,知是他们料定她一个女子,接不到单子,他们跟着自己会挨饿。她道:“张叔,这样,我先找些单子来,到时候您帮我跟大伙儿说一声,来活了就成。”
张叔见她还不死心,只能应下。
然后阿蛮发现她话说早了。
以前见柳三接单容易,真自己跑单后才发现,这有多难。
柳三因着往日积累的口碑,街坊邻居都信任他,故以有事都愿叫他,有钱一起赚。而阿蛮一个生人,又是女子,就算她上门告知恳求,别人也不会买她的账。
她有些气馁,想找柳三引荐一二,但又担心扰他养病。
思来想去,最后去了西市骡马行找到张骡马:“掌柜的,您还记得我不?前几个月我和柳三来过您这。你当时还用算筹计算账目了。”
张骡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然想起来了:“哦……是你。小娘子今儿到访可有何事?”
“柳兄前儿运货遭了劫匪抢劫受了重伤,现还在休养。”阿蛮伤感道。
“此事我也听说了,这些天杀的盗贼,好好的营生不做,非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可恨可恨。哎,也怪这老天爷,近儿总闹干旱,大伙儿失了土地,就没饭吃。人没饭吃了,不就只能落草为寇了。哎,无解无解。”
阿蛮打断他的絮叨,诚恳问道:“掌柜的最近可有骡子马儿要运送?”
张骡马点点头:“有是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阿蛮向他鞠躬,将标行的情况讲给他听,而后请求道:“还请老翁全了我的心。我定会将此事办妥。”
张骡马有些迟疑,焉有小娘子走标之事?但他见阿蛮神色坚毅,又想到之前她算账目清楚明了,应是个伶俐利落人。加上他与柳三之间的关系。哎,能帮一点是一点。随手将一个货单给了她。
阿蛮接过后,激动连连,又向张骡马深深鞠了一躬,感激不已。
她拿着单子找到张叔,张叔很快便将人召唤回来,一同到南郊运送张骡马的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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