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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
一场秋雨一场寒，大雨过后，盛京炎热的气息被冲刷殆尽。
姜莱几次进宫都没再见到三皇子，听闻最近西戎人又有动作，就连谢岁安每日都早出晚归的，想必事情有些棘手。
她近日独自想了许久，爹爹往日的谆谆教诲犹洪水倒灌，国与君从来不是一体的，有能力者便胜任，大齐绝对不能毁在李焘的手上。
“少夫人可是又要进宫？”
春桃从屋里走出，拿出一件外裳替姜莱披上。
天空阴沉沉的，院外满地金黄，桂花香味浓郁霸道的占据每一处空间。
又快一年中秋。
“嗯。”姜莱轻应，“你替我将十一唤来。”
树上的叶子泛黄，风轻轻一吹就被带落，满地的苍凉之色。
路上的行人不如往日，摊贩都少了许多。
姜莱早已轻车熟路，到李昭住处后，宫人告知今日三殿下也在。
“何时来的？”
“约莫半个时辰了。”
“三殿下平日经常会到长乐宫中？”
姜莱想到上次李今越与李昭的对话，看上去李今越对李昭应当是非常照顾的。
“近段时间来的有些频繁，先前许是三殿下公务繁忙，来得并不多。”宫人如是答道：“夫人快些进去罢，天气寒凉，莫要伤了身子。”
姜莱笑应，“好。”
“嫂嫂！”
李昭还是和往常一样，见到姜莱就亲昵喊她。
“见过公主、三殿下。”姜莱屈身，眼神又落到殿中的另一人身上。
发髻用玉簪半束，白色丝绦垂落，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温和有礼，方才在姜莱殿中之前正与李今越交谈，听到动静后目光移向她。
是画上的那位。
对方先开了口，“想必这位就是谢夫人了？在下岑灵明。”
岑灵明拱手朝姜莱行了个礼。
“驸马如此可是折煞民女了。”
李今越笑着打断，“好了，都是虚礼，今日长乐宫真真热闹，谢夫人不如中午留下一道用膳。”
姜莱并未推拒，笑道：“多谢殿下抬爱，民女便恭敬不如从命。”
几人坐在殿内，李昭的活泼性子一直没让场面冷下来。
“嫂嫂，何时能将谢哥哥一同喊来，到时我们一起在殿内用铜锅煮羊肉，可香了。”
“近段时间西戎人在边境愈发猖狂，谢指挥使想必是焦头烂额，昭儿还是莫要打扰了。”
岑灵明替姜莱回了这个问题。
“谢哥哥怎么总是这么忙，大齐那么多人，难道就他一人可用？”
李昭不满地嘟囔。
岑灵明宠溺地揉了揉李昭的发，“人家夫人还没说话，你倒是关心得很。”
“我这是替嫂嫂不平！嫂嫂善解人意，定然什么都不说。”
姜莱笑笑，“都是为了大齐，百姓要紧。”
李今越啜了口茶，眼角的笑意更深。
“昭儿不是说今日吩咐厨房做了道新菜？”
“对对，”李昭突然想起，拉起岑灵明，“嫂嫂与三哥稍坐片刻，我和驸马去瞧瞧。”
两人出去后，殿内只剩姜莱与李今越二人。
姜莱执起茶壶替李今越面前的茶盏添满。
“殿下今日可是在等我？”
“是啊，”李今越毫不隐瞒，“可让本宫好等。”
姜莱脸上再无笑意，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她所想的发展。
“我爹在狱中同殿下说了什么？”
李今越：“他说让我务必护好大齐百姓。”
“其他的呢？”
姜莱眼神透着殷切，希望从对方口中听到什么。
可是李今越只是轻声吐了两个字，“没有。”
她垂下眸，周遭散发着失落的气息。
她来不及继续问接下来的事情，李昭他们就回来了，姜莱背过身整理好情绪才转过身来。
“嫂嫂怎么了？”李昭注意到姜莱情绪，“眼眶红红的。”
她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闪过，总不能是三哥惹嫂嫂不高兴了。
“无妨，方才有东西进了眼。”
“原来如此。”李昭松了口气，差点误会三哥。
用过午膳，姜莱、李今越二人纷纷告辞。
回去路上，姜莱手中紧紧握着李今越交给她的玉佩。
李今越取下玉佩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本是拒绝的，毕竟这是爹爹给他的信物。但是李今越坚持这是姜广云的遗物，姜莱应该想要把这个留到身边。况且他们现在已经是统一战线，玉佩在谁手中都一样。姜莱这才收下，她确实想要在身边留个念想。
姜莱之前并未仔细观察过玉佩的样式，拿到手中后才发现白玉中间有个不小的镂空，边缘并不规则。
一般人并不会将玉佩做成这个样子，倒像是缺失了什么。
一块残缺的玉，到底代表着什么？
马车突然停下，姜莱双手及时撑住，这才没有跌下去。
“十一，发生何事？”姜莱在马车内问道。
“前面冲出一老妪，这才将马车停下，少夫人可有磕碰？”
姜莱掀开帷帘，下了马车。
老妪跌坐在地上，头发凌乱，嘴里嘤嘤说着些什么，模样呆呆傻傻的，怀中抱着一个布娃娃。
一位年轻男子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
姜莱认得他，她和谢岁安大婚时背她上轿的男子。
“兄长。”她唤了一声男子，地上的老妪突然大喊，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并未看到男子看向她的目光。
随后她想起谢岁宁对她说过对方喉咙受过伤，说不出话。
她走到两人面前，老妪伸出手紧紧拽住姜莱的手腕，这一举措着实把姜莱吓了一跳，十一担心少夫人会受到危险，上前准备将两人分开。
身边男子先十一一步，把姜莱挡在身后。摇了摇手让她不要担心。
姜莱点了点头，莫名感到一种心安。
“大娘，您方才可有受伤？”
姜莱站在男子身后看着面前的人。
老妪并未回答，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再喊什么名字。
“少夫人，这老妪疯疯癫癫的，应当是问不出什么。”
姜莱吩咐十一拿些银子放到她的身上，想着问不出就带到官府，让他们去寻。
男子好似认识老妪，意思让她们离开，这件事情交给他处理。
坐在马车上，姜莱出声，“十一，你可认识方才那位公子。”
“不认识。”十一问，“少夫人怎会问这个。”
“无事，随便问问。”
谢岁安认识的人不在少数，下面的人不认识也正常，姜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刚到谢府门口，姜莱就听见府中吵吵嚷嚷的。
“少夫人。”下人一见到她都立刻噤了声。
一群人站在原地不敢抬头，畏畏缩缩的，像是犯了什么错。
姜莱没有追问，绕过他们准备往里走。
许是平日里姜莱为人处世过得去，从不苛待下人，他们心中也将她当成主子。
一个握着笤帚的小厮喊住她，“少夫人，表小姐今日来府上了。”
表小姐？
姜莱并不认识他口中的表小姐。
十一听到后立即明白方才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的表妹。”十一低声说了一句。
“怎么了？”
既是谢岁安的表妹，大家为何会是这样一副神情。
“少夫人有所不知，表小姐......”
下人话还未说完，一道女声从远处响起。
“都站那做什么！谢府养你们就是这么让你们干活的？”
姜莱循声望去，下人们各个像是见到活阎王，低下头不敢开口。
她解围道：“你们去忙吧。”
下人们如蒙大赦，瞬间逃离这个地方。
说话的女子穿着华丽，应当就是他们口中的表小姐了。
“你就是岁安哥哥娶的新妇？”苏禾瑶语气倨傲，浑身上下将傲慢体现的淋漓尽致。
姜莱眉梢上挑，挂着淡淡的笑，“是啊，你是岁安的表妹？那现在也该唤我一声表嫂。”
苏禾瑶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表嫂？”眼神里都是不屑，“你这种货色还想做我表嫂。”
十一开口：“苏小姐注意言行。”
“十一，她才入府多久，竟让你如此维护。”
“少夫人与大人是夫妻，自然也是十一的主子。”
苏禾瑶被气得不轻，憋得一句话反驳不出，只能气愤留下一句，“我告诉表哥，让他罚你！”
苏禾瑶走远后，姜莱才开口问褚十一，“这位表小姐是什么来头？”
如此无礼，又是一个被家里宠坏的。
“苏小姐是晋阳城苏运的女儿，她的母亲是夫人的妹妹。”
“苏运？”姜莱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可是贩卖珠宝的商户？”
“对，就是他。”
商贾的女儿，阮云舒家族在大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商户。
“怎么不进屋？在这站着。”
背后传来声音，姜莱回头，就见谢岁安站在身后。
今日倒是回来的挺早的。
姜莱看到谢岁安，心里莫名有些堵堵的，没理他，自己往里走了。
谢岁安摸不着头脑，问褚十一，“少夫人怎么了？”
褚十一也感受到少夫人的变化，明明自家大人没回来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他没能猜测到少夫人为何这样，但也如实告知谢岁安，表小姐来了府中，少夫人方才也见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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