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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衡城(七)
越南星推开谢泽,昏暗的巷道里,两人相对而立。
谢泽张开口解释,越南星瞪着他:“我听不到,给我下隔音咒时不是挺利索嘛。”
谢泽伸出手要为她解除术法,越南星一把拍开,愤愤不平:“你凭什么给我下咒?现在想让我听你说了?晚了,我不想听。”
蛐蛐的鸣叫声倏然传入越南星耳中,她愣怔住,寂静消散,周围细密而微小的声音如洪水般涌入。
一派热闹的嘈杂。
越南星拳头攥得更紧。
谢泽的声音轻柔的响起:“抱歉,问你师姐的事是我的一些猜测,不是确定的事实,待我确定了便告诉你。”
越南星心内警铃大响,面上不显:“就这样敷衍我?”
“不是敷衍。”谢泽望着她,认真回应道,“抱歉,只是怕你多想所以没告诉你。”
是一切都太巧了,名字、外貌相同相像,时间上,两年前,我认识的越南星逝世,你两年前受伤昏迷数月。
世间巧合何其多,可能如此巧妙撞在一起的又有多少?
谢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越南星的表情。
越南星蹙眉,眼眸低垂,避开谢泽的目光。
谢泽略一思索,还是选择解释:“你们互称师姐妹,可是在开阳村内你明明是要避开她的;我问你两年前四月十八日在哪,你却说记忆受损想不起来。”
谢泽垂眸看着她的左手腕:“我不觉得你们是什么和睦友好的姐姐妹妹关系,越南星,待我证实了我的猜想我便将一切都告诉你。”
“越南星”有个妹妹——越北花,她从小就爱黏着越南星,每天跟着她身后,学着她像个皮猴一样上蹿下跳。
姊妹俩犯了错,一个迁就一个认错,最后两个叠叠哭,惹得越父无奈,越母叹气。
谢泽有幸参与了那段鸡飞狗跳,人见人嫌的美好时光。
他知道越南星和亲密的妹妹如何相处的。
所以在看到越南星和冯芷的相处时的模样,他第一时间便感知到了越南星那股微妙的、隐藏的不自在——
她在害怕冯芷,以一种照顾她人的做法讨好她。
越南星愣怔,别开头,突然问道:“师姐和你在房间里聊了些什么?”
“我和你的关系。”谢泽如实答道,“不过,我说完后,她便攻击我,欲置我于死地。”
越南星诧异,冯芷不是什么嗜杀之人,怎么会突然要杀谢泽?
她不确定的问道:“只是这样?”
“嗯。”
“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越南星蹙眉抱胸,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谢泽。
“去找你的另一个师姐。”
这是什么逻辑?
越南星回头,谢泽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两人向其走去。
越南星犹豫了会,还是将今夜那名白衣女子的事告诉了谢泽。
谢泽的灵力覆盖在越南星身上检查她的情况。
他惊诧的发现,越南星身上灵气充裕更甚从前,修为竟隐隐有要筑基的趋势。
那个人是来帮她提升实力的?可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来?
谢泽不赞成现在进入春风阁去找阮芸,于是两人便在客栈内多住了几日。
谢泽教越南星吐纳运转灵气,夯实灵台。
越南星每日运转灵气刻苦修炼以备筑基雷劫,同时准备符箓,以防万一。
可雷劫并非说有便有。
越南星不愿再干等,和谢泽一商量,决定先去找阮芸。
东方既白之时,谢泽乖乖换上了那套粉白衫裙,如瀑的长发披散而下,一股娇俏的清冷。
见越南星洗漱完看过来,谢泽挑起脸侧长发一本正经道:“抱歉,我只会束发戴冠,女子发式我不会梳。”
越南星收回目光,心中暗想:“不去当狐狸精可惜你了!”
她踱步而来,撇着嘴作“心不甘情不愿”姿态,道:“那我便勉为其难……帮帮你。”
谢泽一挥手,巷道地上出现两个蒲团,他盘腿坐下,一侧摆出备好的珠钗和胭脂水粉,一侧放满不规则的金银珠宝。
越南星努力收回看向金银珠宝一侧的目光,跪坐在后,木梳划过他柔顺的长发,漫不经心地问:“你为什么要找阮芸师姐?”
谢泽毫不意外的反问:“你会因为她对你无用而扔下不管,任凭她在春风阁生死未卜吗?”
“……”
越南星:“这和我问你的问题不相关。”
谢泽:“是你想找她,不是我。”
越南星顿住,一瞬后又继续盘起发髻。
她动作停下后,谢泽将一盘的金银推向她:“人世行走,多带些银钱,总会有用得到之时。”
越南星眼盯着盘中金银,吞咽一声,不知所措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黄金白银?”
“山里挖的。”谢泽无所谓道,“世人好像很喜欢这些石头,游历时感知到便挖了些放乾坤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啊这!大哥你还缺帮手不?
越南星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谢泽,在他疑惑将问出口时拉起他向外走去。
越南星在墨绿色衣袍下填充着棉絮,堆出臃肿的腹部,肥壮的四肢。
谢泽施法让她脸上堆上横肉,皮肤黝黑,配上八字胡和幞头,手上戴着珠宝戒金戒转着两个盘出光的铁球。
活脱脱一副阔老爷模样。
谢泽冷着脸,扭着腰,两人一前一后向春风阁而去。
来春风阁的不仅有男子,也有女子,男女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两人刚踏上春风阁的台阶,迎来送往的小厮便有眼力见的上前将其引入。
春风阁外看金碧辉煌,内看……更是闪瞎眼。
越南星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不张开惊讶的嘴巴。
小厮引着越南星向大堂左侧落座,引着谢泽向右侧落座。
里面竟然分区。
越南星小心的环顾四周,虽有屏风隔开,却能清晰听到旁侧之人的欢声笑语。
大堂之内搭起的高台上,悠悠乐声响起,戴着白面具的男女或喜或悲的演绎着凄婉、唯美、悲壮的故事。
小厮按例递上菜目:“公子,您要喝点什么?或用餐吗?”
越南星点了一壶茶和一盘点心,作欣赏歌舞状。
小厮不语,默默退下。
越南星附和着周围人时不时鼓掌欢呼,眼神却悄悄观察着四周。
来这的每个人好像或欣赏歌舞,或和好友小酌,或提笔书写什么。
好像只是来这文雅消遣一般,没一个人将这当做青楼。
就连上菜的侍女,接引的小厮都穿着严实。
越南星蹙眉,那这怎么找人?之前来过,还留了师姐的画像,一问肯定会被这里的人认出来。
该怎么办啊?
就在她愁眉苦脸的时候,余光一瞥,看见粉白身影的谢泽被侍女引上楼。
不一会儿,侍女便下来了,而谢泽却不见踪迹。
这,这,这……害人这么直接吗?
越南星注意着那里,等了良久都不见谢泽出来,又不敢灵识传讯联系他。
小厮似乎注意到她的坐立难安,挑开珠帘,恭敬的问道:“公子,是有什么问题嘛?”
越南星掐着嗓音,用雄厚的声音不满的抱怨道:“听闻春风阁名声,特赶来一窥真容,竟只有本地歌舞和随处可见的吃食、乐曲,真是无趣,名不副实。”
小厮脸上的笑容不减:“公子是要上二楼参与诗会?”
诗会?我又不会作诗,参加什么诗会啊。
小四继续介绍道:“二楼今日以‘菊’为题邀各位题诗,拔得头筹者可获我阁赠予……”
越南星不耐烦的打断:“只有这些?”
小厮一愣,迷茫问道:“不知客官所指是?”
“哎,都是男人,那点事不懂嘛。”越南星模仿着男人的姿态凑过去压低声音,“来这不就是为了点乐子嘛,你们莫不是如此扫兴之所?”
小厮明了,依旧带着笑意:“客官,稍等。”
他退下不知去向,越南星摆出不耐烦的姿态,似乎再多等一会儿她就要掀桌了。
小厮恰在此时回来,身后跟着穿白绿相间衣饰的侍女,侍女面无表情,行为举止恭敬:“公子,请随我来。”
越南星面上不屑,心内大惊:不对啊,之前谢泽跟着去的那个侍女都笑呵呵的,怎么到了自己这就冷脸了?
她跟着侍女顺着楼梯一阶阶往上走,到了三楼,侍女将她引入一单间内。
越南星才刚进入,门便自动关起,她心下一紧,手悄悄缩回袖中,捏紧藏起来的符箓。
只见侍女竟将手伸进一旁的屏风内搅动,随着她的动作,屏风上的山水茅屋图糊作一团,随即出现一道彩虹。
侍女收回手,面上没有表情,动作依旧恭敬:“公子,请稍后。”
越南星警惕的后退一步,脸上横肉一抖。
侍女不似大堂内游走的侍女小厮般热情,冷漠的像是周身散发着一阵寒气。
越南星双手攥拳握紧符箓,警惕却好奇的望着屏风。
“公子久等了。”娇俏的女声自屏风内传来,一阵娇媚的嬉笑随之传来。
只见一群身着薄纱的女子从屋内屏风中鱼跃而出。
红纱轻掩曼妙身体,叮铃铃的金饰随着她们白花花的身体舞动,如鱼一般灵巧。
女子们簇拥着越南星,巧笑倩兮,语调娇媚道:“公子。”“公子,别害羞。”“公子,来嘛,我们一起玩呀!”
越南星红着脸,小心避开不触碰到她们,却还是被她们拽着手臂,紧紧贴在身上。
侍女面无表情,拿出一本册子说:“公子,我们要登记,不知您贵姓?”
越南星脱身不得,听到这话,眼睛一转,道:“在下免贵梅,单名道德。”
侍女一愣,蹙眉打量了她几眼,越南星别开脸,搂住几名女子,顺着她们递过来的酒杯喝下酒。
侍女记录在册后恭敬一鞠,转身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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