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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这个孩子?”
年轻的神官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头顶,那双猩红的眼睛迷茫地看着那只让她的脑袋点了点的宽大手掌。
“她叫……”
……
“队长。”
颜知文回过头,崔郁沉朝他走来。
“我刚才去机库走了一圈,重点看了眼司肆上次驾驶的那架飞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操作台下面的芯片松动了,虽然可以使用,但还有可能出现上次的突发情况。”
“我把那架飞机标记后交给设备部维修去了。”
颜知文诧异地看着他。
机库?飞机?我不是已经检查……
等等,我什么时候检查的?
我检查了……吗?
“队长!”
颜知文顿时清醒。崔郁沉在他面前拼命挥手,看到他恢复正常才停止动作。再不回应,他就准备一把抱住他扔到卫生所了。
“发生什么事了,难受?我去给你打杯水。”崔郁沉当即转身准备接水。
“等等。”颜知文拽住他,“我没事。”
他晃晃脑袋说到,“不用担心。”
崔郁沉一脸看不听话病人的表情,“我以为你终于工作疯了。”
“……咳,没事,我没事。”颜知文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用力拍拍他的肩,“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了,你做的很好,成功解决了一个隐患。”
他加大力气,继续猛拍,崔郁沉被这力度打的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看精神病一样地看着他。
颜知文做完适当性的鼓励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转身的一刻,眉头皱起。
这么重要的事,按理不应该忘啊。发生了什么?
“喂!颜知文,你要不真去查查吧。你很不对劲啊。”崔郁沉的喊声在背后响起。
“……”
颜知文走的更快了些。
……
“伽拉忒娅。”塞伦斯特欣喜地分享。
“这孩子叫伽拉忒娅。”
他的嘴角扬起,形成一个弧度极小的微笑,“这是月亮的孩子。”
温松柏默默收回了想要把女孩带回科学院体检的想法,他怕走不出虚白屿就会被信徒们打死,毕竟这应该算得上是天赐予的“神子”吧。
还是由神官认证过的,亲自教授的。
温松柏又看着女孩的头发,这明显的不正常……
麻烦了。
“朋友啊,路途遥远。我来带你们去到休息的地方。请随我来。”塞伦斯特为他们引路,指引他们进入神殿。
温松柏与季礼对视一眼,跟上他的步伐。
辉月神殿庄严肃穆,墙体和地面都用象牙石构成。每一个墙体,柱体,穹顶,都是几何的美学。简洁,直白,有序,排列整齐,这是简约的美和数字的美。
建筑笔直向上,通往天际,仿佛这样便能与月亮对话。
塞伦斯特带领他们穿过一扇又一扇门扉,白色铺满视线。
即使不在北地,温松柏仍觉得在这里生活有很大的概率能体验至少一次雪盲症带来的不便。
“在此处歇脚吧,朋友。我为你们拿些茶点,有什么偏爱吗?”
塞伦斯特离开了。
季礼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朋友?好词。
她虽然曾经来过一次神殿,也与这位神官说过两句话,但还谈不上朋友这么有分量的词。温松柏见面就直呼其名,他才是那位真正的“朋友”吧。
啊,也是沾上了光。
“你对神官很感兴趣?”温松柏的话从旁边传来,语调平平。
季礼回望他,他手托着脸颊,翻看着智脑上污染物的判定与处决标准,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下飞机后温松柏的状况好了很多,虽然眼睛里还是透露出些许疲惫,但至少表面上,他恢复了以往的沉着冷静。
“只是有些好奇。”季礼说,
“神官世世代代传承,成为祂最贴心的助手与最忠实的仆人。成为祂的代言人,为祂散布信仰,传达神谕,指引迷途的羔羊。”
“他们,是自愿的吗?”
温松柏微微转头,不赞同地瞥她一眼,“在这里问出这个问题,这是大不敬,你不知道?”
“如果祂这么小气,只是被说一句话就耿耿于怀,那也不用称之为神了。祂没有作为神该有的品格。”季礼毫不客气。
“谬论!”温松柏呵斥一句,随后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伸出食指竖在脸前,点了点嘴巴示意禁声,
“你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听见你这些话。”
“谢谢你的关心。”
“我是怕你连累我。”
“好,你说是就是吧。”
温松柏像一拳打到棉花上,回过头,不想和她说话。
季礼挑了挑眉,打开智脑,编写需要的采访问题,一行行文字从指尖流出。
不多时,他们关闭智脑,塞伦斯特从门口回来。
伽拉忒娅没有继续坐在他的怀里,走在地上,手拽着塞伦斯特垂下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她走的不太熟练,步伐与步伐之间有些黏连,并不自然。
塞伦斯特有意放慢节奏,锻炼她的行动,暗中看护着她的安全,在她即将摔倒时搀扶住,然后重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手中的盘子稳稳当当,没有倾斜一度。
“我回来的有些晚了。”他把茶点放到桌子中间,随后一把把伸出手索求抱抱的伽拉忒娅抱入怀中,挑了一块点心喂给她。
“不晚。”温松柏说,“倒是我们打搅你的清闲时光了。”
塞伦斯特笑了笑,“我还是怀念你还没有一身班味时候,轻松自在。”
“那你恐怕要失望。”
“真可惜。”
季礼没有参与他们的机锋,那是朋友间的叙旧,她只是观察着伽拉忒娅。
女孩小小的一团,手里捧着一块糕点,一口一口的吃进嘴里,脸颊鼓起,像一只仓鼠。注意到她的视线,她手一抬,抬起她吃了一半的点心做状要递给她。
塞伦斯特的注意被拉了过来,她拍拍伽拉忒娅拿着点心的手示意她收回,然后拿出一块新的糕点放到她的另一只手上,温和地告诉她,
“在条件允许的时候,送给别人食物最好要送没有吃过的部分,这样才比较干净和礼貌,记住了吗?”
伽拉忒娅点点头,用另一只手重新送给季礼,“姐…姐,吃,t…甜。”
在听到伽拉忒娅磕磕绊绊的话语时,季礼的眉头微不可查皱起。但她依旧很配合地接过来,鼓励似的摸摸她的头,微笑着说谢谢。
伽拉忒娅重新回到自己的小世界,自顾自地吃起来,塞伦斯特看着季礼若有所思的模样,问到,“您似乎有疑问?”
季礼对上他银色的双眼,墨绿色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没有留下痕迹,她更加警惕了些。
神官依然温柔,话语中带着引导,如同黑夜中指引方向的月光,神圣不可侵犯。
“报晓新闻的名号我已是早有耳闻,受邀前来的季礼小姐自然也是权威的代表。虽然我们的访谈还没有正式开启,但我仍相信您的问题是足以重要的引线。”
“您可以现在询问我,或者在正式采访时询问,我会根据我该恪守的准则判断每一个允许或不允许我回答的提问。”
“请您放心,我不会生气。毕竟我追随辉月,不会是一个小气的代言人,那样有损祂的圣洁。”
温松柏喝茶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装作没事的样子继续送到嘴边。
季礼认为他的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一瞬间,她考虑过这位神官是否会做出偷听这么不道德的事情。不过,她更相信这是他自己的本事。
她把糕点先放到身前的盘子上,接着坐正,严肃地询问到,“恕我冒昧,但我必须提前了解一下这孩子的情况。”
温松柏默默竖起了耳朵,伽拉忒娅盯着她重新放到盘子的点心不明所以。
“她在之前有经过社会化抚养吗?”
“她在找到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带回她?”
三个问题,像三把开了刃,磨了钝的利剑,指向他的眉心。
如塞伦斯特所说,他确实没有生气,并且反而面上一脸赞赏。
“不愧是报晓的新星,您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实不相瞒,这正是我找来几位的原因。危险的东西就该找专业的人来解决。”
听着这话,温松柏突然想到了哭海岸那个遗落在脑海的地名。
海岸。
现在能和海牵扯上的可大多没有好结果。
“第一个回答,没有。”
“您预想的一点没错,这孩子是最近才开始学习。怎么样,去成为一个‘人’。”
没考虑这番话在二人心里掀起多么惊天的怒浪,塞伦斯特继续回答。
“第二个回答,我要说,这正是奇迹。”
“这是我主降下的奇迹,得以让她在风浪中安稳睡去。不受饥饿,寒冷,伤痛的摧残。沙滩是她的摇篮,天幕是她的软被,她在月光的庇佑下存活。”
“这是个奇迹!”
他的声音逐渐激动,染上几分狂热。随后在两人古怪的表情里迅速回神,低下头轻轻咳了两声,为自己的失态而道歉。
“抱歉,一提到祂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崇拜靠近,可能吓到你们了。”
“那么,第三个回答,也是最后一个回答。”
“如果按照正确的时间推算,神谕的指向应该更早到来。如果说潮汐的扰动会影响神谕的判断,那么寻找不及时也是由于另一个生物的阻拦。”
温松柏明显看到他的视线往自己这里偏了偏。
“清染局的人大概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麻烦。不出意料的话,那些夜光藻产生了一些很麻烦的屏蔽作用,一般的信号指示器甚至已经觉察不出它的异常了。”
“这件事按理来说很麻烦,也很容易。”塞伦斯特有些迟疑,“但……只来了一个人确实是我没有想到过的情况。”
温松柏解释到,“安德海那里出现了较大的问题,清染局的主力军几乎全部投向了那个地方,现在人手不足也是正常的现象。”
塞伦斯特停顿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像在感应什么。接着他的表情反而古怪起来,话语中带着迷惑。
“那里确实麻烦,但还远远没到需要这么多人前仆后继的情况,这个部署正常来算已经冗余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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