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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市
梅桉咽下了一口饭菜,擦了擦看着绮妄道:“绮姐,吃快点吧,再慢菜要没了。”
她又道:“菜只有这点,吃完赶快跑马去。” 绮妄惊道:“你这是干甚么!一整天跑来跑去不嫌累?”
话至此,梅桉快速地又吃了一口菜,嚼着菜叶子道:“这么多年下来一天不动就浑身难受,我们那时凭气血定武每年的斗兽大会把不爱动的都淘汰掉了。”
“哎,菜快没了。”绮明秀叫道,跟着众人抢来抢去,花落雨用袖子包住脑袋,把耳朵捂得严实,硬生生地把要出口的话憋回去了。
“不要,堆不下了。”绮妄苍白着脸抱着碗,看着别人,见别人没看着她,才颤颤巍巍地拿起筷子夹菜吃。
“吃吧。”梅桉为绮妄夹菜时自己已经吃了个半饱,此刻碗里还剩了一块炖排骨,一口嗦进了嘴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绮妄。
梅桉道:“绮姐,你不是说你本身就是农民出生么,怎么连菜都抢不过啊,现在还维持着什么绅士礼仪?”
她打了个哈欠,用筷子戳了下“小山”,高兴道:“我好久没吃过如此丰盛的菜了,也不知厨子有没有累着。”
绮妄在她旁边只顾一个劲的吃,吃的梅桉都按耐不住了,张望道:“我先出去消消食。” 绮妄还在碗里戳着糯米丸子,脸都发红了,还是拿它无可奈何,好在最后还是成功插上了筷子。
吃食上的不慢,绮妄好不容易才将碗里吃干净,一碗热汤就贴脸而过,放在了绮妄旁边。
此时日落西山,凉意不浓,几声鸦啼在头顶响起,绮妄抬头看着天空,一串鸟儿经过,沿着树林的小路飞行,最后消失在了眼前。
绮妄趴在桌上继续嚼着饭,她好久没吃过这么饱的饭了,在皇宫里她总不允自己多食,只不过因为梅桉在旁边盯得久才吃了如此多。
不过饭菜越嚼越香,最后绮妄停不下碗筷,堪堪维持着绅士模样,趴在桌上还是吃着。
梅桉从林子那头跳来了,手臂上托着一只白鸟,扒着绮妄的肩膀道:“姐姐,马被养在老头子的马厩里了,活的不错,其它我就不知道了。”
“诶。”绮妄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那马怎么样了,性子这么野,我怕回来它不认得我,还给我一蹶子。”
“哈。”梅桉取走了她头上的一片绒毛,嬉皮笑脸道:这马真的对你这么重要嘛。”
“养我们的皇帝老爷送来的,能不重要么?”绮妄垂眸道:“先吃饭吧,再吃几口就该我们上场了。”
“好。”梅桉识趣的没再提起,低头道:“表演快开始了。”
远处场面一度乱哄哄的,老妪腾到绮妄面前,兴奋地摩拳擦掌,高兴道:“快开始了。”说着伸着脖子张望了一下道,“你们这位置占的挺好,虽说是边缘,不过旁边人少多了,不挤,还能爬桌子上看。”
“快吃吧。”蓝衣服的胖妹从老妪的衣领底下钻出来,指着绮妄的碗道:“抢了这么多怎么不吃?”
绮妄匆忙扫了梅桉一眼,见她躲在自己身后捂住嘴,随口道:“他们抢太快了,我慢性子,怕惹得没菜吃,才在碗里堆了这么些菜。”
“大家都是边吃边抢嘛。”小姑娘笑道,“看着不远方也预备收了桌子,道:“快些,真要快些了,别动嘴不吃饭,我不跟你说话啦。”
绮妄着急要快点吃完,又想着自己绅士的礼仪,不敢吃如此之快,憋的脸色再次涨红,不知所措,着急的抖腿。
“要不我帮你解决些?”那姑娘盯着绮妄碗里的那块圆枣,揪着手背上那块肉道:“给块枣子就行,虽然你只剩一碗汤,不过枣子吐核可麻烦了。”
绮妄跺了跺脚,对着她道:“我不吃了,那你吃吧。”
“好,那我便吃了。”这小姑娘也不是个善退让的主,用手背在碗沿上擦了一下便喝了,几口喝的见了底,放下碗开始收拾桌子,道:“他们来了。”
绮妄朝那边看去,三桌开外一片空空如也地上各种骨头水渍还没有收拾干净,一条黑斑白狗被拴在地上的一个木桩上摇尾巴,低头啃着骨头。
“阿雪!你又在乱吃东西了!”一个小男孩抱起了地上那只狗,责怪的打了下它的脑袋,狗呜呜地叫起来,男孩道:“地上的东西不干净,还有车子快来了,这么大的声响你怎么不跑?要不是我看见你,是不是要被撞死?”
绮妄还在拾掇着碗筷,两耳听人闲聊,归了碗筷擦了桌子,待几壮汉扛起桌子搬到空地上排列整齐,一列金绒马车载着舞者登场,四个角站了素衣女子,于是漫天的花飞舞着落下,洒满了各个角落。
老妪摘下了头上的一片花朵,高兴道:“哎,这些天要照顾公公,忙的很,今天给自己放松一天,倒是感觉比以往更为热闹了,真奇怪哩。”
老妪揉着手上的花瓣,挥手道:“笙儿,给公公准备吃食了吗?身体好点了带他出来透个风,天天闻消毒水味儿鼻子都不灵了。”
“等我一会啊。”姑娘一头扎进林子里了。
“嗐,我家老头子早年酗酒,现在浑身上下各种毛病,治也治不好,只能靠药瓶吊着命,不过最近倒是有了好转的迹象,都能坐起来喝水了,看来这真的是神医!不知道他能不能出来。”老妪看了眼车台,已经挪动到路的正中央了。
舞者还在跳着舞,有一队人在后面敲锣打鼓,绮妄前面看的不清楚,现在看出来了,领头的就是王狗蛋,笑的灿烂。
身后跟着人,都是孩童,敲着锣鼓玩的开心。
绮妄高兴道:“诶,这里视角好,前面视角看的清晰。”
“要是我能像你们这么高个就好了!”老妪往他们中一站,才勉勉强强到绮妄胸口,她抬着头,扒着自己头发笑道:“哈哈,我的身高全长头发上去了!”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报纸铺在椅子上,踩了上去,道:“哎呀,这样可不清晰多了。”
花朵还在落下,绮妄下意识弹掉身上的花朵,指尖轻触到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
绮妄意外的掐着花朵,才发现花朵的侧边被缝了针线,暗部压了线头一绺。
绮妄用指尖掐开,花朵里头是一枚铜钱。
“啊。”绮妄张了张嘴,塞钱进了口袋。
“姐姐,你找到甚么了?”梅桉凑过来,看了看那枚铜钱,惊喜道:“花里有钱?”
“有钱?”绮明秀干啥都要凑热闹,场地里嘈杂的很,耳朵却是异常灵敏。
“有钱。”梅桉跟大家都混熟了,嘻嘻地道:“别人跳个舞,我们还有钱拿,热的不吃亏。”
“……甚么!”老妪要从椅子上摔下来,连忙从桌上捡了好几片花朵,左右翻看,疑惑道:“没有哇?”
“莫不是大奖的缘故?”花落雨突然出声。绮妄猛地回头,看了半天才发现花落雨搬着凳子在一个小角落。
“你干嘛?”绮妄错愕道,“这块地也不小吧?坐这么远,不想让我们看到么!”
梅桉吐着莲子皮,“我差点忘记他的存在了。”
“我与世无争。”花落雨淡淡道:“我不和你们抢。”
“喂。”老妪拉着绮妄的手,声音结巴道:“每次的宴会都会有个惊喜,很少人能得到,惊……惊喜不会是这个吧?”
老妪拉着绮妄的手,模样比绮妄还兴奋,“快!说不定真有奖!去问问!反正这一条街长的很,错不过节目!”
“啊……等等……等等啊。”绮妄被她拉的往前走几步,道:“我身上还乱着呢,让我理理……再去好不好?”
“我这也有!”梅桉手里捏着一片花瓣,线缝的更紧实,不过看起来是扁扁的,表面还透出些许黑点来。
“快打开看看!”老妪松了松手,差点按耐不住上手去抢了。
“别急,别急!”梅桉胳膊肘朝外,躲掉了老妪的手,连忙打开,倏地从里涌出一股黑色,纷纷茫茫掉了一地,还有一点在梅桉的手上爬,摆着触须直着身子。
“蚂蚁!是蚂蚁!”梅桉还没动,绮明秀就叫起来了,跺着脚尖叫着远离。花朵中的蚂蚁还在梅桉手中四处爬。
绮明秀平生最怕的就是蚂蚁了,他就唯独讨厌那密密麻麻在阳光下油光滑背的虫子,以前绮妄顽皮就是往他碗里放蚂蚁来吓他的,不过那一次被他一顿打就再也不敢了。
绮妄冷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梅桉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真是大奖。”
“快把它丢了啊啊啊啊啊。”绮明秀鞋子都快脱出二里地了,地面烫脚似的不停跳着,一头栽进林子里。
绮妄额头青筋跳突,任着老妪抓着她的手臂往外跑。
跑了二里地,老妪终于停下来送了一口气,哕了一口痰道:“要命咧,我姑奶奶的魂魄都要吓出来了!”
老妪见绮妄还是冷着脸,以为她被吓傻了,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就几只小虫子嘛,我小时候也见过无数了。”
说着神情激动,继续拉着绮妄飞奔,迎面撞来了一人。
“不好啦!阿、阿爷他死掉啦!”那姑娘半边身子全都湿了,还在稀稀拉拉掉着眼泪,“阿爷之前还好好的!突然一下噎气了!我怎么喊也喊不醒!”
“什么!”老妪一下子瘫倒在地,脸色涨红,掐着自个的脖子,很快憋的发紫,绮妄吓坏了,赶忙蹲下身掰开老妪的手,没想到被她用力推开,差点撞在身后的人身上。
好在老妪总算不掐着自己的脖子了,只是张大嘴一抽一抽,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张张合合挤出一句话:“快……笙儿快带我去看看。”
“好,好,去看看。”姑娘一撅一拐扶起老妪,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走了。
绮妄揣了钱币,赶忙跟上她们步伐,路上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在另一片树林里看见一个敞开着门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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