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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如鼠
“我不跟落岩结婚，难道跟你结么？”
叶晓梅毫不退让地顶了回去。
我盯着她的脸，不由得走了神，被她嘴唇上的结痂吸引了注意。
“你的嘴还没好啊……”我带着歉意低声说。
“你还好意思说，力气那么大，我推都推不开。下次你再这样，我就随身拿把刀。毕竟自卫最重要！”她抱着胸，不满地看着我，眼里含着某种不解的情绪。
“梅，对不起嘛，肯定不会有下次了，我被你好好保护着，病也一定会渐渐好起来的。不过话说，我的病其实和小檀的有点像……”我提到东方檀的名字时，刻意偷偷观察叶晓梅微弱的表情变化，但奈何她对我一直都是习惯性地作为高高在上的老师，长时间的来自打工族的上班压力让她面对学生总是时刻摆着臭脸。
她躺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没看出什么，也悻悻地躺倒在她身边。
“梅，今天真开心，神明一定听到了我的愿望。哦对了，你许了什么？”
“我要成为一个学生们都喜欢的好老师。”她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转过脸来，眼角有些湿润。
“但毕竟我得不到所有人的喜欢。有些喜欢甚至夹杂着一些没来由的恨。”
东方檀喜欢她，非常喜欢。
她怎么藏得这样好？但她藏得太好，对待叶晓梅太冷漠，反而让她觉得在自己的优秀学生面前感到无措和自卑。
“你想不想知道小檀为什么——”
“够了，睡觉。”
叶晓梅无情地打断了我的话，明显不想再听我提到某个人。
待她熟睡后，我溜到顾年说的地点，成功拿到了可疑药片，然后又找个机会邮寄给我的导师。
导师那边说顾年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看来药物并没有对她产生异常的生理性病变，只是多年来的用药将她记忆的神经机制潜移默化地影响到。现在如果能证明她的用药成分有问题，那么我的推测就是正确的。
妈妈在世时的医疗器械都被捐给了国际反药组织，我需要将药物送到国外分析，这期间所用时间很长，于是我让顾年暂时停药，并且避免与蓝渊相关人员，尤其是她妈妈苏倩的直接接触。
“我现在还暂时不能赶回去，年年，要先乖乖地在校好好学习。”
“有另外的女人陪着你吗？”
我不答，笑着反问她:“是你说我们只是普通室友的，那为什么纠结这些？”
“我们都亲近到你能够支配我的行为了，如果你再用我的话驳回我，等你回来要你好看。”
我把自己的手机放下，又把东方檀的手机拿起来。
所以，密码到底是什么…
转眼间，我偏离自己的大学生活已经很久了。
我在远离嘉禾的城市租了房子，和一个传闻中古怪的室友一同挤在屋檐下，但其实这么多月我从来都没见到她回来过一次，也许这就是她的古怪之处？
叶晓梅时不时发来一起游玩大美华国的邀请，但自从那次嘉水之行后，我就经常把自己关在暂时租下的房子里闭门不出，对她的来访也是客客气气。
所以休学后这几个月，我只是偶尔出去走走，更多时间则埋头打游戏和懒散“苦”学。
又一年春天将至，我和家里老小在一起刚吃过元宵团圆饭，看到他们依然眉目不舒，就知道姐姐的消息仍旧没有着落。
这天，我受不了家里的唉声叹气，跑去到叶晓梅家里住，刚好落岩竟然也在。
“你怎么在这？”我看到他坐在叶晓梅铺着淡橙色床单的床上，感觉整个香香的卧室都被污染到了。
“小屁孩，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没事跑你嫂子家干什么，你俩很熟吗？”他一把搂过叶晓梅的腰，她尴尬地冲我笑笑。
“比你熟！”我一把将叶晓梅从他怀里拉出来，紧紧抱着她不松手，“还有，我不是小屁孩，我已经二十一岁了！”
说到年龄，我灵光一现，一边听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一边在心里排列几串数字。
“婚礼也该定下来了，我妈就选了过几周的隔年百月天，说夜有吉星高照，云有桂芝祥纹，能讨个好彩头。那天我可以给你一个西式高定婚礼。”
“嗯。”
一会可以去试试小檀出事的日期。但如果她真的早已想好那天要离开，一定已经心如死灰……我的心又开始痛。
“我爸他……”
“可以带过来，但是不能让他讲话，太俗气，有损咱们的排面。你也不用试婚纱那些流程，那都是情人做的，咱们就走个过场。”
“都听你安排。”
如果不行的话，小檀第一次遇见叶晓梅的日期呢？说不定那天对她来说是一次新生，那么出事日期再减去它，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新年龄了。
“还有把你衣柜里的那些什么洛塔克衣服全都扔了，你肯定不希望嫁过来的时候被爷爷责备吧，一个家庭主妇，以后是要带孩子的，怎么能穿小年轻的衣服了？”
但是如果她真的这样设置，那岂不是有些复杂，什么是又简单又精确的密码呢？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我震惊地看着落岩，不满地皱着眉。
叶晓梅在我身边轻轻一颤，像是被吓到了。
“落岩，你也太过分了，你凭什么支配晓梅的个人生活爱好，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她，还谈什么娶她！”
落岩瞪着我，似乎在诧异我说出口的话，我已经准备好不死心的他继续回怼我后的“人身攻击”，可叶晓梅将我拽回自己怀里，又狠狠将我推开，我看她的眼神里满是不解。
她生气地说:“落白，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表哥？而且他说得对，我结婚了，是应该有个家庭妇女的样子，我不能让爷爷失望。”
“我，你……”我一时哑口无言，落岩在一旁奸笑着看着我。
叶晓梅，你他爷中什么邪了，小lo裙可是你最喜欢的爱好，就这么为了婚姻放弃了？爷爷古板，那你怎么也不反驳一句啊，居然还帮着落岩数落我，你难道看不出来是谁为你好吗？
我将密码一事抛之脑后，已经完全被忽然性情大变的叶晓梅乱了分寸，正张张口要骂落岩几句混蛋，叶晓梅却开口了，她的声音已不似面对我时那样强烈。
“但，但是，我不想生孩子。”她紧张地撇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落岩，“爷爷答应过我，我们可以抱养一个的！”
“抱养？”他站起来，歪着脑袋呲起一口黄牙，朝着她大摇大摆地走去，逼得她连连后退，“我妈说了，必须生两个儿子，你也知道爷爷对我妈尤其重视，她的意见当然高过你的意见了，再说了，你已经是我的合法妻子，生不生也有我的那一份权利。”
我从来没见过叶晓梅那么无力，她的眼角噙满泪珠，好像下一秒就要五脏尽碎鲜血流光。
“……好。”她的声音低到听不清了。
“叶晓梅，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领证的？”我不合时宜地凑上去焦急地问，落岩的大手一巴掌落在我的脖子上，我重心不稳跌倒在茶几旁，右臂磕到了桌角。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自己穿得够多，没有伤得太严重。
“小落，你没事吧？”她挣扎出来，上前拥住我，却被我一掌推开。
“落岩，我没有在跟你说话，还有，你真讨厌！”我护着胳膊咬牙切齿地站起来，破门而出。
“可怜的小破孩这么多年还是就会骂这几句。”他依然不忘嘲讽我两句，但我已经将门紧闭，再听不到什么。
我很想就这么离开，留他们俩自得其乐。他说得对，我掺和什么？可我刚迈出一小步，就犹豫了。
跟落岩这样的人在一起，叶晓梅不会被欺负吗，难道她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我摇摇头，揉揉吃痛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家，我翻出手机，输入自己想好的一串数字。
小檀的死亡年月。
手机显示已解锁。
我双手一震，差些拿不稳手机。
这个小檀，到最后也不忘用这种方式提醒我责怪我。
对不起，我一定永生铭记，我亲爱的小檀，你是个好女孩，但我不是，对不起。
我默念着，泪眼婆娑地翻看手机里的内容。
手机恢复了出厂设置，没有其他软件，我最终只在备忘录里找到了几页文字。
[小歌手，如果你能看到这些文字，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我看到开头的三个字，就想去吸氧气。多久没有听到她再叫我这个昵称了……我们曾经一起参加学校艺术节，我称她小画家，她叫我小歌手。
[怎么样，密码是不是不好找啊，我想了好久呢，那天，不仅是我送给你自己的凤凰图的那天，也是我下定决心的那天……就不说了，免得给你增添忧虑。]
原来她最先想到的，竟然是我受赠画的日期？
我接着往下看，后面是她给我讲的一个故事。
我看着看着，紧紧蹙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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