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薄荷

　　晚上呆在房间，梵音把《普通朋友》单曲循环了不下五遍，自己唱的时候却总觉得差点意思。
　　她打开短视频app，熟手地找到湛京鹤的账号，点开最新更新的一个视频。
　　他的声音随着前调一起出来。
　　少年原本的声音清冽，如夏日喷涌的汽水，为了贴合这首歌的曲调，特意压低了声线，低沉的嗓音带着点微哑的磁性，加上漫不经心的腔调，配这首歌简直完美。
　　每个音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转音也恰到好处，每一句都唱到了她心上。
　　梵音终于理解那句——就怕拽王唱情歌。
　　她自己又录了一遍，还是觉得差点感觉，然后起身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那把电吉他。
　　湛京鹤在客厅看电视，梵音打算问问他。
　　她走出客厅，看见湛京鹤一如既往地躺在沙发上，电视上播放的是一部动画片。
　　动画片名叫《布鲁伊》她之前刷到过，是专门为狗狗制作的一部动画片。
　　煤球蹲在电视机前看得津津有味，糯米趴在湛京鹤怀里，他左手拿着手机在刷视频，另一只手时不时在猫咪身上抚过，茶几上放着一罐打开的旺仔牛奶，一人一猫一狗悠闲到不行。
　　唱了十几遍歌的梵音突然感觉有点渴，她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一样的。
　　湛京鹤听到动静，抬眸看了一眼，视线又落到手机上。
　　拿着牛奶走到沙发边，低眼看见奶罐上都是灰尘，她把牛奶放在茶几上，转身走到冰箱前拿吸管。
　　关上冰箱门的一瞬间，沙发前传出罐装牛奶打开的“咔次”声。
　　余光看见湛京鹤俯身，伸出右手，手指撬开拉环，牛奶被打开，他悠悠地收回手，恢复了先前姿势。
　　一看就是饮料开多了，唯手熟尔。
　　梵音走到茶几前，拿起牛奶，把吸管放进去，喝了一口，喉咙里的干涩感瞬间消失，然后开口问：“湛京鹤，你知道我的吉他在哪里吗？”
　　湛京鹤抬头，眼里有几分懵。
　　“一把渐变紫色的电吉他。”梵音解释，“和我的行李一起托运回来的。”
　　“没见过。”湛京鹤想了想答，“你的行李是梵叔送过来的，就两个箱子。”
　　梵音顺着他的话思考，吉他和行李是她亲手打包托运回来的，不可能有问题，东西发出了，却没收到，那只能是运输出了问题。
　　湛京鹤追问：“怎么了？”
　　“没什么。”梵音随口答。
　　走进房间，她打开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这下对面接得很快：“喂？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生活费不是都发给你了吗？”
　　不耐烦的语气，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梵音略过这些问题，直接问：“你把我的吉他弄到哪里去了？”
　　对面条件反射地问了句：“什么吉他。”
　　“和我的行李一起运回来的那把。”
　　对方顿了几秒：“我不知道。”
　　“行李到了，吉他没到，东西你运过来的，你怎么不知道？”
　　“我每天忙的要死，想不起来了。”对方语气不耐烦，“我还有事，先挂了。”
　　梵音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被挂断。
　　他的事就是忙着去陪自己的非亲生儿子。
　　……
　　次日，升旗仪式结束后，梵音率先回到教室，到班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还在操场溜达，学委和副班长在前排讨论。
　　教室没什么杂音，他们对话的声音传到后排。
　　副班长：“想好了吗？”
　　学委：“有点犹豫，我想参加，但是又不太敢。”
　　副班长：“怕什么，想参加就报名呗。”
　　梵音拿出下节课对应学科的教科书。
　　副班长突然向后喊道：“梵音，听说眉眉老早就找你聊过了，你参加吗？”
　　梵音答：“还没想好。”
　　副班长：“怎么都没想好，你们英语成绩那么好，小小演讲比赛还不是直接拿下。”他右手做了个五指收拢握成拳的动作。
　　随后继续道：“要不是我英语成绩实在是太差，我都想报名，反正报个名又不损失什么，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拿个第一名，既给自己和班级争光，还有2000块钱奖金，怎么算都稳赚啊。”
　　梵音抓住他话里的重点：“这次演讲比赛有奖金？”
　　“对啊。”副班长看梵音一脸不知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梵音摇头。
　　副班长给她介绍：“第一名奖金2000，第二名1000，第三名500。”
　　“奖金还是挺丰富的，怎么样？有没有心动？”
　　梵音点头：“有点。”
　　“看看。”副班长看向学委：“人家梵音都心动了，你想好了没？”
　　学委还在犹豫，慢慢摇头。
　　梵音很快把心动付诸行动，站起身，准备走出后门。
　　学委开口问：“梵音，你要去办公室吗？”
　　梵音答：“嗯，我想参加比赛。”
　　学委犹豫了一会，语气坚定道：“我们一起。”
　　“走吧。”
　　副班长在给她们鼓劲：“去吧去吧，相信自己。”
　　……
　　刘眉在办公室制作PPT，看到两人来，她高兴欣慰且吃惊。
　　刘眉看向学委：“不是说不敢参加吗？现在想好了？”
　　学委答：“我……想挑战一下自己。”
　　刘眉点头：“可以。”
　　刘眉了解她，是个能力很足信心不足的姑娘，当时一眼选中了她做英语学习委员也是看中了她的能力，之后也一直在鼓励她，参加这次演讲比赛对她来说是一次很大的突破，也是一次很棒的锻炼机会。
　　刘眉转眼看向梵音：“不是说不想浪费时间？怎么现在又想参加了？”
　　梵音言简意赅：“听说有奖金。”
　　刘眉被这回答逗笑：“原来是逃不过金钱的魅力。”
　　“既然都打算参加，那我们回归正题”随后刘眉收敛脸上的表情，看向二人：“这次演讲比赛的主题都知道吧？”
　　两人同时点头。
　　刘眉继续道：“这个主题我第一眼看的时候，觉得很简单，这不是有手就行吗？但是细细品味，可以看出它没那么简单。”
　　“要找到一个点去升华主题，难的地方就在于——找到这个点。”
　　刘眉继续：“演讲比赛的稿子必须你们自己独立完成，老师不能帮忙，但你们的成品必须经过我的审核，不通过就重写。”
　　刘眉顿了顿，听着的两个人及时给出回应，同时点了点头。
　　“行了，我也不占用你们的时间了，抓紧时间去写稿子吧。”
　　两人走出办公室。
　　“梵音。”学委问：“你紧张吗？”
　　梵音语气平静：“还好。”
　　“我还挺紧张的。”学委说，“去年也举办过演讲比赛，高一高二两个年级，60多个人参加比赛，都是大神，我那时候没敢参加，现在算是挑战一下自己。”
　　“放平心态就行，加油。”梵音不太会鼓励人，使出浑身解数就说出了这么一句。
　　“嗯，你也是。”
　　——
　　“所以你参加比赛的原因是”余汐简单地概括，“为了拿到2000块钱奖金去买个新的电吉他？”
　　“嗯。”梵音正马不停蹄地写着演讲稿，从她进教室到现在手上的笔没停过。
　　“那你加油写，我就不打扰你了。”余汐从抽屉里掏出一本小说。
　　一截自习课的时间，梵音写完了演讲稿，拿到办公室给刘眉审核，刘眉挑眉：“这么快？”
　　刘眉接过梵音的稿纸，粗略地扫过，递给她：“选择的人物不合适，重写。”
　　梵音原路返回教室，重新写稿子。
　　第二次
　　——“不合格，重写。”
　　第三次
　　——“不合格。”
　　第四次
　　——“重写。”
　　第五次，刘眉不开口，梵音已经了然于心，“马上重写。”
　　她主动走出办公室，刚出去就碰见了个熟人。
　　这里的“熟”算眼熟，毕竟有过不少次偶遇的经历。
　　这一天，秦铮旭看见这姑娘从办公室里进进出出了五六趟，出于好奇，瞟了一眼她手上的稿纸，立刻明白了其中原由：“你这是在准备演讲比赛？”
　　“嗯。”被杀了几次的梵音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她手上的废稿，秦铮旭贱兮兮地问：“改了六七次了吧？”
　　梵音纠正：“四次。”
　　秦铮旭又问：“写演讲稿挺难的吧？”
　　梵音算是听明白了，这人压根就是想嘲讽她。
　　“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梵音抬脚往教室走。
　　“听我说完啊。”秦铮旭追上去，“我能帮你搞定这个演讲稿。”
　　“你？”
　　“口误口误，不是我，是阿鹤”秦铮旭说，“他去年参加过英语演讲比赛，拿了第一，写演讲稿他在行，你可以去找他帮你看看。”
　　梵音犹豫，上次找湛京鹤帮忙补课，要是这次又找他帮忙改演讲稿，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秦铮旭继续道：“他绝对很愿意帮你。”
　　梵音抬眼看他：“是吗？但他好像没理由帮我。”
　　秦铮旭在心里想：要个屁理由啊，他喜欢你不就是最大的理由？
　　差点一个没止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秦铮旭补充，“他这人热心肠，看到别人遇到困难就想去帮忙。”
　　“我保证，只要你开口，他绝对帮你。”
　　梵音在心里回想了一遍湛京鹤最近的行为，他好像是挺热心。
　　“可是我现在没时间。”梵音随口托付秦铮旭了一句，“你帮我跟他说一下吧。”
　　秦铮旭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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