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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3
长的疤,醒目地几乎占据了一整张脸,坑坑洼洼,丑得令人无法逼视。
眼睛却很美,阳光下睫毛沾了温暖光晕,黑眸仿佛熏过雾气般微润,像幽凉透亮的宝石。
“你……”
只看了一眼,白东秀便停住了口,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之间的距离这样近,却又那样遥远。身影分明是记忆中熟悉的身影,瞳眸也分明是记忆中那双熟悉的瞳眸,可是陌生的容貌,陌生的眼神,都令他望而却步,仿佛一朵生长在彼岸的花,不可靠近。
不对。
吕云不会有如此的眼神,他肩上背负了太多东西,禁锢了他一生的所谓宿命,满心满眼都承载着沉甸甸的碎光,而面前这个人的眼神,疏离、冰冷、毫无热度,就像是黑玉嵌的,任它再美也只是一件无生命的死物,清澈到仿佛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微风轻拂,吹起耳边鬓发,像恒定的剪影。脚下洒了一地花瓣,片片零落,黑色斗笠孤零零陷在一片花丛之中。白东秀看见流月纤细雪白的手背上有一条细微的划痕,略泛出一点血色,应该是方才与他挣脱时不小心被带刺的花枝伤到,那只手的手指纤长细腻,指尾骨处一朵黑色扶桑花,十分秀气。
不知中了什么魔障,他鬼使神差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料,径直上前一步去捉流月的右手,布料在手背的伤口上缠绕一圈,打结。流月下意识地缩了缩,却没有躲开,任他包扎,暗红色府绸质地软滑,温暖指尖触碰手背皮肤,只觉得一片冰凉。
白东秀花了一点时间调匀呼吸,那双手就这么在掌心握着,缓了口气才抬起头来,轻声开口:“我们……在哪见过吗?”
话音才落,蓦地掌中一空,同时听见脑后一声锐响,白东秀在电光火石之间回头,只看到近在咫尺的一支羽箭,箭身被流月缠着府绸的右手牢牢抓住,鼻端几乎能够嗅到铁质箭尖所发出的寒冷腥气。如果流月的动作再慢一瞬,那他的脑袋恐怕就要被射穿。
白东秀张了张口,似乎要说话,却是来不及了,天际猛然飞来更多利箭破空而来的黑影,呼啸着眨眼就逼近眼前。流月身形一跃,扑将上去,立时将白东秀压在身下,顺势借力滚进了花丛中,一阵箭雨打在刚刚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并且飞快地沿着他们滚过的轨迹很横七竖八地嵌在泥土里。
衣摆拂过凌乱花枝,落红一地,花叶因为身体的碾压而狼藉一片。
“你真的很想死?”流月皱眉,他见过他干净利落的剑法,武功绝妙,反应不该如此迟钝,连身后的暗箭都无法察觉。
四面八方的房檐上不知何时蹿出几排黑色人影,全都长弓在手,箭头直指他们所在的方向。流月眼神微敛,视线匆匆扫过一圈,最后迅速定格在其中一个黑影上,那人装束与其它人相差无几,黑色的皮肤,如同黑色的铁塔般伏在屋顶上,眼睛却像鹰一样精光四射,几乎同时可以断定,他就是整支队伍的领头之人。
“是你,还是我?”仍旧保持着最初相拥的姿势,茂盛的花枝将他们的身影掩盖些许,流月忽然低声,语速很快,他的侧脸就贴在白东秀耳畔,呵出的气息喷在耳垂上微微发痒。
花丛并不隐蔽,特别是流月身着黑衣,在一片万紫千红之中仍旧分外显眼。新一轮的箭影如同暴雨袭来,冷冽刺骨,呼啸声如同狂风。
“不是我们,是金画师。”
白东秀终于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来,耳边尽是利箭划破空气的“嗖嗖”声。
飞箭疾驰而来,情急之下,白东秀猛地按住流月的肩膀再次往侧边滚了一滚,另一只手拔剑而出,甩手“哐哐”两下挡开几支飞来的箭矢,将身子隐在一颗树后才得片刻喘息,并在这间隙中匆忙说道:“这些倭人是冲着金画师来的!”
若想挑拨两国关系,杀的必是高官,白东秀无官无爵,倭人此刻现身沉香水榭,目标应是身为图画署御笔画首的金弘道无疑。
不知何时,屋顶上的黑影和着混乱的箭矢一同跃下,躬身微步,行动迅速,手中刀光霍霍,刀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府邸虽大,府中的下人却很少,只有一些负责洒扫的家仆,如今刚过午时,阳光正暖,大家都不知在什么地方懒洋洋地小憩着,谁也没有发觉前院里,此刻正进行着一场悄无声息的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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