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月亮

　　运动会第二天比赛场地主要转移室内体育馆，上午比赛有射箭，排球等，场内彩色座位人声鼎沸。

　　让沈听月不禁想起在篮球场那次，瞄到不少拿着横幅的女同学，大概是老师陪同，有所收敛，写的都是为班级加油的宣言。

　　林桉小跑过来，拉住她，“怎么了？”

　　“许少阳他们给我们留了位置。”

　　沈听月跟着林桉，陆友谦见人来了挥手示意，“这边。”

　　位置在第三排，视野也算不错，周城坐在过道内侧，见她们过来，站起身退至一旁，沈听月捏紧水瓶口，怎么感觉他又长高了。

　　男生发育都比较快，周城身材比例均匀又清瘦，视觉上就拉长几分，她垫了垫脚，前几天才量过身高168，在女生堆里还好，但此刻站在周城面前，她感觉自己像“小鸡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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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下问周城，“你多高？”

　　周城靠在椅背，半阖桃花眼凝视她，似乎在考量什么，散漫道：“189。”

　　“……”

　　沈听月闷气，拧开未开封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小声嘀咕，“这么高还喝什么水。”

　　她抬手擦嘴角，男生眸色不解，沉着头看她半晌，“怎么了？”

　　“没。”

　　他歪头，脑子有个荒唐想法，认真说：“嫌我长太高？”

　　沈听月这才转头看他，一脸板正，“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只是觉得我长得矮。”

　　嗓音清软无奈，倒显得他小心眼了。

　　他忽的低笑，轻揉了把她乌黑秀发，安慰哄道：“没事，小朋友还能长。”

　　沈听月拇指抠进掌心，感受手掌温度，粉唇微张又紧闭，垂眸柳叶眼弯弯，俊挺鼻梁泛红晕，整个人看起来乖软无害。

　　沉默几秒，她漫不经心转过身，“我都17岁了，不小了。”

　　周城晃水瓶的手一顿，手肘撑在两腿，俯身凑近些，声线拉长嗓音微蛊，“就算成年也是小朋友。”

　　他刚说完，人群就嘈杂一片。

　　她波澜不惊的眸惊起涟漪，像击鼓似的心跳无法自控，小心藏好情绪，藏住喜欢。

　　“我一个人的。”

　　这句低喃很轻，像羽毛拂过。

　　他的小朋友也没听见。

　　远处排球比赛结果出来，现在正在进行颁奖仪式。
　　林桉凑过她耳边，“月月，那顾金枝一直看我们这边，还不死心呐。”

　　她的视线捕捉到顾金枝，愣了下，顾金枝站在领奖台上右手执起奖牌，笑脸盈盈合照，目光炙热盯着某处。

　　她当然知道顾金枝看的谁，也挺佩服她的，勇敢真诚，被拒绝那么多次却还是坚定喜欢一个人。

　　顾金枝察觉到她，脸上笑容略顿，眼底光芒渐弱。

　　“请男子组射箭比赛选手到指定位置集合，比赛即将开始，请前往候场。”

　　提示音响起，沈听月觉得这老大爷一点也不着急，还有闲情问她，“沈听月，你觉得我能拿几分？”

　　射箭比赛规则每人十发，累计环数高者胜，他们这群富家公子想必上过培训课，输赢还真不好定。

　　她看着拿着口哨的裁判给参赛者发序号牌，淡定道：“你别输的太难看就好。”

　　周城自从来了槐安，除了开学考，年级第一的位置就无人撼动。

　　沈听月不了解周城其他方面实力，潜意识认为这人成绩这么优异，其他方面也强那得多拉仇恨。

　　闻言，周城嗤笑声，“这么不信我？”

　　“也不是，我听说2班那位同学为这比赛练了两个月，人家第一势在必得。”

　　“你看，没第一有个倒一其实也不错，都是一嘛。”

　　沈听月拿自身经历安慰他，郑重拍拍他肩膀，“周同学，一起做倒一也算共患难了。”

　　周城捏了把她那一本正经的脸，这姑娘就认定他赢不了似的。

　　“念绕口令呢”他起身将水瓶抛进她怀里，弯腰逼近她，“待会你这双大眼睛盯紧老子，听见没？”

　　“哦。”

　　她一点不怂，不卑不亢和他对视，眼神清澈，“加油。”

　　敷衍鼓励他。

　　等周城走后，林桉一脸崇拜看着她，“月月，也就你敢这样和周城说话了。”

　　“牛哇。”

　　陆友谦也跟着附和，只有许少阳瞥她眼，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陆友谦：“不过，女神。”

　　沈听月：“叫我名字。”

　　她一直觉得陆友谦这样叫她怪别扭，强烈要求他叫她全名，偶尔陆友谦顺口她也会纠正。

　　“嗯，沈…沈听月，其实周城他射箭也不差。”

　　“我知道。”

　　“那你刚刚？”

　　沈听月：“我在激励他，你们没看出来吗？”

　　陆友谦和林桉齐刷刷摇头，还以为她在老虎头上拔毛呢。

　　沈听月不以为然，看着男生掂了手里的弓，抬眼盯着她，瞳孔阴沉晦暗，她嘴角漾起抹浅笑，“你看，他是不是更有干劲了。”

　　林桉：“我觉得他想吃了你。”

　　周城手臂肌肉鼓起，青筋明显，无袖背心宽松遮住腰部线条，短发套上发带，露出光洁额头，几缕发丝垂落。

　　他神色淡然，确认好位置。

　　手指拉开弓，没看靶心，直盯着前方观众席，随即眼神凌厉，连发十箭，正中靶心，干净利落。

　　观众席瞬间爆炸，欢呼呐喊声冲刺整个体育馆，女生疯狂输出，周城下颌抬高，始终盯着一处，直到看见女孩呆愣模样才移开目光。

　　他走下颁奖台，扯下发带，用脖子上搭的毛巾擦汗，动作粗鲁，神色漠然，奖牌吊绳被他中指勾住，凌乱发丝彰显少年张扬不驯。

　　周城一步步逼近，沈听月将水瓶递给他，“恭喜冠军。”

　　他没接，就这样紧锁着她，沈听月以为他在不高兴，扭开瓶盖再递给他，“是我眼拙，周同学果然非同凡响，一鸣惊人。”

　　他认同点头，却还是没伸手接过，沈听月压低声线，小声说：“周城，再不接就过分了，你还想我喂你喝吗？”

　　周城配合弯腰，学着她小声说话，“沈听月，水拿错了，你是想和我接吻吗？”

　　接吻吗？

　　磁哑暧昧音调浸入耳畔，加上男生闷声低笑，胸腔震动心跳声盖住嘈杂呼喊声。

　　沈听月反应过来，把正确的水递给他，手掌握紧水瓶，缓缓坐下，如果刚刚他喝了她这瓶，那就是真的间接接吻了。

　　她甩开脑海念头，拿起扇子扇风，微凉意吹散燥热，耳畔温度也降下来。

　　下午女子比赛跳绳林桉拿了个第三名，她喘气揉手腕，“累死人了。”

　　脖子上挂着铜牌，她晃了晃，“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了。”语气惆怅低头失神。

　　沈听月望远处，“以后也会有的。”

　　林桉轻笑，“意义不一样。”

　　俩人对视，寂静无声，她眨眼呼口气，“月月，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好。”

　　体育馆对面几百米是学校建办的室外锻炼园，脚下是仿真草坪，槐树遮阴下，她们在三位座蹬椅上，眯着眼扇风。

　　“月月。”
　　林桉突然开口。

　　她随意蹬了俩下，双腿平直，椅子跟着劲翘高，“嗯？”

　　“你说，我要不要勇敢点？”

　　林桉扬着脑袋思虑，目光灼灼盯着她，期盼的眼珠子直溜。

　　沈听月猜到她的小心思，无非就是因为许少阳，“你想追？”

　　小脑袋琢米似点头，“嗯。”

　　沈听月看着天边，碧蓝天边云朵成群，紧挨着云雾几丝独自飘散，形成小雨滴。

　　她轻柔问，“有那么喜欢吗？”

　　林桉：“不想留遗憾。”

　　“那就追。”

　　她低声细喃。

　　“反正青春就一次。”

　　林桉跳下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笑起来俩眼月牙状，脸颊挂着可爱小酒窝，“活动快结束了，我去给他买水。”

　　“月月，你去吗？”

　　沈听月摇头，小卖部在校门口，她懒得再动，“我歇会。”

　　林桉小跑走了，背影慢慢画成圈，她收回目光，不经意一瞥，美眸波澜惊动，不似平淡。

　　体育馆对面花坛美女樱开得艳丽，花小密集，呈伞房状，颜色多样绿叶为衬。

　　女孩坐在复古红瓷砖上，抱着膝隐约在哭，周城蹲在一旁，神色难耐，偏头像在安慰。

　　画面温暖和谐。

　　这一幕刺痛沈听月眼球，心里悸动在崩塌，背脊僵直。

　　身后有女生对话传来，像是故意说给她听。

　　“那不是前几个月来的转学生吗，和周城关系这么好啊。”

　　“什么转学生，人家可是聚和房地产企业大小姐，和周城是青梅竹马。”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他们之前也没交集啊。”

　　“避嫌呗。”

　　沈听月略过她们，面色看不出异常，指尖狠狠掐进掌心，右手挡住光。

　　青梅吗？

　　她洗了把脸，镜子里女孩脸色苍白，嘴唇咬出血丝，再睁眼，她拍两下胸口，郁结未退。

　　“天气真热，心情都糟糕起来。”

　　沈听月扯唇。

　　运动会这几天特例高三不用上晚自习。

　　放学后沈听月径直来到游戏城，手臂机械投篮，精准率极高，又一次投币，老板走了过来。

　　“小妹妹，你那男同学没一起？”

　　她和周城经常来这边，和老板也混熟了，“没。”

　　她握住篮球，记得第一次玩这个还是周城教的，他手心湿热温度，靠近的茉莉花香，那样清晰。

　　男生撩人含情桃花眼擒着笑，每次都像在哄她。

　　她敛住神色，抬手将篮球扔出，用足了劲，篮球框被砸偏，老板见她还要继续下手，连忙阻止，“小妹妹，这是咋了，你有啥不开心和我说，叔叔专治不开心。”

　　沈听月抿唇，“球框坏了，我赔你。”

　　老板：“不用不用，没多少钱，本来也想换了。”

　　沈听月转头认真说，“要的。”将钱夹那张红的递给他，“够吗？”

　　还没等老板说话，手臂猛被扯住，男生眉眼尽是戾气，漆黑瞳孔深邃冰冷，“欺负人？”

　　老板急忙摆手，“误会误会，小妹妹把篮球框砸歪了非赔钱给我。”

　　看着周城凶狠目光，他哆嗦下，“不过，我没说要啊。”周城这才放开他的手，沈听月不想看见他，将钱塞进老板手里就跑走了。

　　周城也追出去，老板在后面喊，“小妹妹，钱给多啦。”

　　按下起伏胸口，摇摇头，点了跟烟，他三十多岁大老爷们，竟被一小孩给唬住。

　　有顾客挥手喊，“老板，拿十个币。”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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