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症

　　“393这次又要上去讲话哦。”
　　“沈岩不是也要上去嘛，昨天中午还被年级主任叫过去了。他一模一下考了年级第三啊，一鸣惊人。”庄月恒说。
　　“哎呀，什么时候我也能一鸣惊人呀……”王星宇半开玩笑地嘟囔着，单纯可爱。难怪她很受欢迎，白芷想着。
　　“我听说前几届成年礼和百日誓师都是分开搞的，我们今年怎么这么草率。”
　　“可能也有疫情的影响吧，我们这一届很多活动都不一样。”
　　“没事儿，反正到时候都有蛋糕吃，嘿嘿！”王星宇笑嘻嘻地说着，高兴得一蹦一跳的。

　　今天早上想和庄月恒多待一会儿，于是白芷跟着两个语文课代表一起交作业。
　　偶然听小王说过，庄月恒艺考回来了以后，语文老师就不太需要她了；私以为她有些郁闷。但两个课代表的关系挺不错，分工明确，比她想象的好多了。
　　“青春不是同质化的活动，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长征。”白芷忽然想起自己疫情期间写的作文，当时受到了很高的评价。
　　一模之后她的作文找不到感觉，很久没拿高分了，总是差一口气。沈岩偶尔会出彩一次；班上另外有几个同学也肉眼可见地进步了。
　　但是这段时间没有大考，父母忙着工作，不太关心她的成绩。等下一次大考出分了，他们会激进式地监督一下；平时则是散养着。
　　所以白芷也不太紧张，忙忙碌碌地继续着每日上学与补课的日常。虽说学习是为自己吧，但无意识地还是更害怕父母的指责。
　　成人礼和百日誓师一起举办，那什么时候吃蛋糕呢？是一人一个小蛋糕，还是分一大块呢？……

　　“虽然张老师比较甩手掌柜，但是我相信成人礼肯定还是会重视的。”黄志耀和庄月恒商量着，“蛋糕这个事情我先问问她吧。你负责收集一下大家小时候的照片。”
　　“这个活儿每个班委都能做吧，怎么又是我。”庄月恒抱怨了两句，还是答应下来。
　　“每个人都分配了任务的——”班长在后面解释，不过她们已经走开了。
　　“至少我能第一时间看到每个人小时候的照片，也蛮有意思的。”她滴溜滴溜眼睛，又心情愉快地和白芷说，“你小时候一定特别可爱！好期待呀！”
　　“哈哈，回去给你看就知道了。”虽然她们是好朋友，但每次被大美女夸外貌，白芷都有点不习惯；晦涩而受宠若惊。
　　“喏，给我分配的任务，给十年后的自己写信，后天收。”方怡琴指着刚从练习本上撕下的空白纸，“我觉得好中二啊，到时候估计都不愿意交。”
　　“不会吧，成年礼，大家应该会觉得意义特殊的。”白芷就很乐意写，而且会写很多东西。不过上交的时候一定要用信封包好，别让别人看见。
　　“我就准备随便写点儿。”方怡琴把笔架在嘴上，漫不经心地说。

　　“李杜！让你写一点怎么了！”下午的课间，几个女生围在李杜的座位边，“你看沈岩就写了！就一两句话！”
　　“我真的不知道写什么啊，求求你们了。”李杜哭笑不得地趴在桌上。沈岩坐在边上笑他，也不敢吱声，看上去傻乎乎的。
　　“哎呀你真是的！”软磨硬泡不过，女孩儿们又风风火火地跑去找别人了。
　　这是班上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想的妙招。不知道给十年后的自己写什么，干脆就让同学留言，凑够字数。白芷一方面为他们的不浪漫而无语，另一方面也眼前一亮。
　　“诶，李杜，你给我们写一点嘛。”等边上的人走后，方怡琴说着又撕了一页练习纸下来。
　　“干嘛，我真的不写。”话虽如此，他却从笔袋里掏出笔。
　　“你给沈岩写了！我看到了！”方怡琴直起身子，眼神凌厉地看着他，“快点！”
　　“我服了，我和沈岩是什么关系？和你什么关系？”
　　方怡琴瞪他。
　　“确实，他也没给别人写了。”沈岩笑着站起来。
　　“沈岩你也别跑！一会儿李杜写完就是你，就说说初印象也好，祝福也好，啊反正随便你，不要敷衍了事。”方怡琴一把拉住他。
　　“我可以啊，没问题。”沈岩倒是笑嘻嘻的。
　　“那我也要！”路过的庄月恒飞快地把纸塞了进来，“我和方怡琴是好朋友，有她就要带上我。”
　　方怡琴抬起头来，两个女孩笑地要泼在对方身上。
　　“诶诶你们在干什么，带上我的！”陈姝君刚好回座位，“唰”地一下凑了过来。
　　“李杜李杜，我也想写！”白芷把纸也凑了上去，撕了张纸递给他。这会儿李杜是不会拒绝了，只能无奈地看着她们笑。

　　“唉！李杜！你什么意思！刚才你不是说不给写吗？”没过一会儿，一开始找李杜的女孩们又绕了回来。
　　“我服了……”随之而来的是李杜的长叹。
　　白芷起身向后看去，一场闹剧尽收眼底；李杜的桌子上现在堆满了练习纸。
　　“干嘛！没见过男明星签售啊！”他看见白芷，没好气地叫到。不过脸上带着笑，大概是乐在其中。

　　“白芷，我找你写过了吗？”一个不熟的同学走过来问道。课间班里又乱哄哄的了，每个人都开始收集同学的留言。
　　“写过了呀，我在庄月恒后面写的。”白芷指给这个同学看。
　　“哦好。谢谢你。”他说完就走了。
　　白芷也有点尴尬。都没和这个同学说过两句话，现在因为这种活动而互相留言，也是奇妙。
　　“呐，你的。”一回头，只听“啪”的一声，李杜往桌子上一拍，把白芷的留言纸还给了她。他还是装着气愤的样子，不过脸上有笑意。
　　“哈哈哈哈，谢谢你。”她笑得不行，“我也给你写呗。”
　　“哟，算你有良心，方怡琴就知道剥削我。”李杜说罢，像个发小传单一样，捏着一叠纸又去找下一个“签售对象”。
　　李杜写了挺多字，虽然其中一半都用来自称为“男明星”。一张白纸上现在已经快写满了——沈岩的话就在李杜下面。
　　“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多才多艺，性格很好，成绩也很好。很高兴前段时间能和你交流作文，学到了很多。祝你学习进步，考取自己心仪的院校，追寻梦想，天天开心。”
　　“——沈岩。”
　　好书面的语言，看着就是不太熟但友好的同学。
　　白芷高兴中有点失落。但沈岩性格如此，难道期待他写很亲密的话吗？在他眼里我也不是很亲密的人吧。
　　他也对交流作文印象深刻吗？也是，人家最近进步这么大，不印象深刻也难啊。
　　我还没有给沈岩留言。
　　他会来找我吗？刚才心里拟了一些话，但看他这么留言，我似乎也得改改了。

　　“你也是很优秀的人，打球很厉害，学习一直很强。感谢你之前给我讲化学题目，虽然我的化学还需要提升。也祝你考到理想的大学，天天开心。”
　　沈岩把留言纸夹在书里，偷偷地多看了几遍。
　　很多人给他写了寄语，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认识这么多朋友，虽说有些不太熟，也就写写金榜题名一类的祝福。
　　没想到白芷写了这么多，多少有点小雀跃，天和地跳起朗巴塔。

　　“啊？！为什么在大礼堂搞成年礼啊，不会把小时候的照片投在大屏幕上吧……”
　　“主要是因为学校要录像吧。”
　　“那不会不让说话吧……”
　　“据说要全年级分一个两米长的大蛋糕！”
　　“谁说的，”黄志耀走在队伍前面，突然回过头来，“每个班自己负责啊，我们班的已经订好了。”
　　“啊……都这么传，我还以为呢……”庄月恒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班长尴尬地四处张望，又把头转回去。
　　“阿郭是不是还在教室里啊。”白芷突然问道。
　　“他好像不太想来。”沈岩刚好排在她俩后面，说到。郭子涵还真是不爱参加集体活动，运动会时也待在教室里看书。
　　他是个好学的极致，以至于自己和他做同桌的这段时间，紧张感都骤然提升。沈岩心想。
　　希望一会儿队伍不要散，座位就按队伍来，我就自然地坐在她们后面。
　　“你觉得一会儿蛋糕怎么分。”他问李杜。
　　“以老张的风格，能者多吃。别到时候盘子不够拿手抢。”李杜装模作样地用手切空气比划着。
　　“反正就吃一口也算改善伙食了。”沈岩笑道。
　　“估计食堂大叔知道有蛋糕，今天中午吃的还没我家楼下猫好。”李杜扮个鬼脸。

　　时运不济，走到大礼堂门口就看见人流如潮，高三十几个班都在。上课铃好巧不巧地响了，下一节本来应该是数学周测。
　　队伍被切成了好几路，显然是坐不到白芷边上了。
　　沈岩倒没什么失望，这也不是大事。反正他和李杜还是一块儿。
　　分开时看到庄月恒在推攘着白芷。
　　“诶，我们右边怎么是十二班啊！那个谁……等会儿会不会坐边上啊！”
　　“哎～呀！”白芷急忙去捂她的嘴。
　　心跳突然多了一拍，刚好补上见面时少跳的那一拍。
　　看那害羞的样子，肯定是在说喜欢的人呗；白芷有喜欢的人，不奇怪，沈岩大概能料到。
　　失落也是当然。
　　那表情背后肯定是一段跌宕起伏的故事；而他是个局外人，无从了解。

　　十二班，尖子班嘛……都有谁啊…………
　　他就认识张烨，一个非常外向的男生，在办公室里主动和沈岩打招呼，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还有……哦，他知道林晚秋。那哥们儿长得确实很帅，男生女生都会觉得帅；成绩挺好的，看着不爱说话，很酷。
　　估计是他吧，女生都喜欢这种男生。
　　礼堂里还很吵闹，队伍在陆续入座，沈岩有充足的时间去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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