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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阙台(六)
折柳感觉一股热血从心底一路冲上了脑门儿,被他碰过的脖颈,沾染了他温热呼吸的耳垂,通通红成了一片。
魈抬起头,垂眸看着她,低声道:“好了。”
“哦。”折柳胡乱点了点头,红着脸想往后退,没有留意刚刚被她推到一边的椅子,慌神之中差点被这么绊倒。
一只有力的胳膊及时箍住了她的腰身,把人稳稳捞了回去。
他们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只有两颗蓬勃跳动的心脏,在静谧中透出慌乱的意味。
“我后悔了。”她垂下眼眸,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答应钟离的话。
人终究是自私的,她不想再顾全什么大局了,她没有办法在他面前无动于衷。
她想要他。
“凡事皆有代价。”那渺远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她耳边。
折柳唇角扬起了一个很小的幅度,无论什么代价,都由她来背负吧。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出现的女声打断了这漫长的几分钟。
折柳回过神,强装镇定地从上仙怀里退出去,不动声色地看了糖糖一眼,愈发显得欲盖弥彰:“没什么,我把梦主打发走了。”
“我看到了。”糖糖点了点头,赞赏道,“没想到你这人看起来娇花儿似的,关键时刻还挺决绝的。”
废话。折柳勉强笑了笑,她要再不决断,她怀疑魈上仙下一秒就要把那个王上戳个对穿。
糖糖看了看面沉如水的夜叉大人,话到嘴边滚了一圈,还是咽了下去,换了个话题道:“梦主应该已经发现了点什么,这次只是被你胁迫而不得已做出的让步,下次,他应该就会找你摊牌了。”
“还有下次?”魈看了她一眼,眼睛里的凉意让人直打哆嗦。
折柳回头看他,捏了捏他的手指,宽慰道:“那下次我们就能找到契机出去了。”
魈额前的碎发有点凌乱,微微眯了眯眼睛,看起来很不高兴。
“这次是太突然了,”折柳抿了抿唇,下意识就想解释,“下次我做好准备,他肯定近不了我的身。”
魈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糖糖轻轻扯了扯折柳的衣袖,还是没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问道:“你不是说你们不是夫妻吗?”
“朋友之间也是要互相关心的。”折柳转过身,背对着魈,试图把这个话题含混过去。
“可是朋友之间也可以总是搂搂抱抱吗?”糖糖瞪大了眼睛,放轻了声音,“我刚刚还看到他亲你脖子了。”
总有人以为自己用气音别人就听不到。
当事人和当事鸟瞬间都红了脸。
“那是在治疗我的伤,”折柳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语言都显得如此苍白,“也没有总是搂搂抱抱,只是,只是距离有点近,就显得像是在抱,但其实根本没有……”
她感觉魈上仙的视线如炭火一般烙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糖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嘿嘿一笑,问道:“我们算朋友吗?”
折柳听她终于揭过了上个话题,如释重负,赶紧点了点头。
“那我也要抱抱。”糖糖对她张开双臂,眼睛亮亮的。
折柳无奈地笑了,想着都是女孩子,抱一下也没什么,一直沉默的魈上仙却忽然把她拉到了身后,将糖罐递给了糖糖:“她受伤了,需要休息。”
糖糖诡计得逞,对着折柳做了个鬼脸,接过糖罐就消失在了原地。
偌大的二楼,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折柳感觉自己从未像此时这样局促不安过,魈身上清冽的气味环绕着她,让她几乎一步也走不出去。
她不敢抬头,露馅太多了,那些拙劣的掩饰,就像华而不实的泡泡,一戳就破。
但她记得,他说过,自己不懂人类的情感。
所以,牵手也好,拥抱也好,都像是她蓄谋已久的把戏。
“折柳,”魈逆着光站在窗前,金石般的眼眸里只映出了眼前这么一个人,他低声道,“我是不太懂人类的感情,但我不是傻子。”
他早就看出来了。
折柳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失去了辩驳的能力,尘埃落定后,再多的说辞都没有意义。
“我是……喜欢你。”她心头莫名涌出了一点委屈,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对不起。”
她其实也想要多一点克制,但是爱意如潮水般泛滥,单单是听到他的名字,她都感觉难过。
“哪种喜欢?”魈低头看着她,继续问道,“是朋友之间的……”
折柳咬了咬牙,把自己之前做出的所有冷静理智的决策都推翻了个遍。
受微风蛊惑,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里,声音囔囔地说:“是这种喜欢。”
“是想要一直和你亲亲抱抱的喜欢。”
大不了被推开,大不了连朋友都做不了。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很轻地叹了口气。
魈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他之前对付过很多魔物,也见识过很多人类,在厮杀和战斗中锤炼出了一身的本领。
他可以背负千年杀伐的罪孽走过每一个日日夜夜,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一个拥抱。
他的纵容和留意,都并非毫无来由,不知不觉中,有些感情悄然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千年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于情之一道,懵懂又迟钝。
但他明白,有些事情已经慢慢超出了自己的掌握。
折柳抬起脸,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嘴唇颤抖地说道:“我的确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还一直在刻意接近你,出去之后……”
魈的手忽然落到了她的腰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不要哭。”
这句话仿佛有什么魔力,刚刚还能勉强忍住的眼泪突然簌簌而下。
魈慌乱地给她擦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只能放弃,抱着她的腰,把人放到了桌子上,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
被他吻过的伤口愈合如初,被他吻过的眼睛,却更加水意泛滥。
折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有这么多泪水,感觉非常丢人,但是面对这个曾经碰不到、摸不得,后来又见不得、想不得的仙人,真切地被他抱在怀里,她就感觉心里有无尽的酸涩泛滥成灾。
追着他的背影走了这么远的路,终于等到了他的回眸。
魈上仙再次感觉这人很像一捧雪,捧着要化,抱着要化,简直让人无从下手。
“你……你亲了我两次,”折柳宕机许久的大脑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红着鼻头对他说,“你应该对我负责的。”
“怎么负责?”魈郑重地问道。
折柳看着他,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想负责吗?其实只是亲亲抱抱,也无所谓,出去了我不会跟别人说……”
“那做什么才能有所谓?”魈打断了她的话,澄澈的金眸透出几分不悦。
折柳心虚的低下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喜欢我,在秘境里发生的事情,我们出去了可以一笔勾销……”
“喜欢。”
这两个字重逾千金,狠狠砸到了她心上。
她猛地抬起了头,一时有些愣神。
都说仙人不明白人类的情感,她以为这辈子都难以从魈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需要我订立契约吗?”魈揽着她腰身的手收紧了一点。
折柳伸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忽然道:“好啊。”然后闭了闭眼睛,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盖了章,就不能反悔了。”
“好。”魈点了点头。
折柳还是觉得自己整个人跟飘在云端一般,迟疑了一下,趴到他耳边说道:“上仙,你真的明白什么是喜欢吗?你这样是会被我占便宜的。”
魈千年来头一次对人表露心迹,还被再三怀疑,难免气恼,低头在这不识好歹的人嘴唇上浅浅咬了一口,问道:“你想对我做的事,我也想对你做,不算喜欢吗?”
折柳耳尖又红了,感觉这个定义并没有这么浅薄,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可是给过你反悔的机会了。”折柳把脸埋在他的肩头,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坚持要对我负责的话,只能当我……老公了。”
她还怕仙人听不懂,特意解释了一句:“就是……就是相公的意思。”
魈的脸也瞬间红了一半,低头“嗯”了一声。
“魈上仙?”
“嗯?”
“老公?”
“……嗯。”
折柳发现他的耳垂一会红一会白,感觉逗鸟实在太有意思了,就抹了抹眼泪,趴下他怀里换着称谓地叫了一个遍,本性毕露。
魈发觉了这人不怀好意的戏弄,无奈地别过了脸,声音略哑:“别叫了。”
折柳得寸进尺地问道:“你是不是害羞了?上仙。”
最后两个字被她刻意加重了语气。
魈喉结滚动了一下,羞愤地把人按到书案上,然后蓦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指微微缩了一下,仿佛是被她的眼神烫到了,呼吸都略有紊乱。
折柳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直愣愣地看着他,红着脸轻声挑衅:“怎么,不敢了?”
分明耳根已经红透了,却还说这种话。
怎么看怎么装腔作势。
被她近乎挑.逗的眼神所蛊.惑,魈垂眸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俯身吻了上去。
不得了了。
折柳被亲得七荤八素,扒拉开他的手,一边喘息,一边质问:“你……你从哪儿学的?你之前是不是跟别人……”
魈又堵住了她的嘴,等人彻底说不出话来才红着俊脸解释了一句:“从之前浮舍买的书上看到的。”
“!”折柳震惊了。
浮舍,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哥。
一直躲在小角落里的糖糖,纵使看过多次梦主和傀儡的戏码,还是被他们这一通搞得面红耳赤,喃喃道:“我就说这屋子肯定也有古怪!”
不然,说好只是朋友的,这还没过多久,怎么连嘴都亲上了!
入夜后,折柳再度在侍女的注视下,躺到了那张床上,然后,隔着重重床帷,缩到了上仙的怀里。
她色胆包天,抬头就去吻他的喉结。
“别这样……”魈抓住她的手,眼角的红色愈发浓重,在暧.昧的黑暗里和她静静对峙。
侍女的脚步声还在远去。
折柳挠了挠他的掌心,收获了毫无威慑力的眼刀一枚。
楼底下的大门“咔“地一声上了锁。
魈当即抱着她就从床上瞬移到了窗户边,当着皓月梧桐,把人压在窗棱上,红着脸捂住了她的眼睛,然后重重吻了下去。
“你说,”折柳之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一度陷入到自轻自卑的恶性循环中,如今说开了心意,后知后觉地尝出点不对劲儿来,“你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就想对我这样那样?”
魈侧过脸,没有回答。
“什么时候?”她继续追问道。
魈还是不说话,也不看她,一副无论如何也不说的架势。
折柳捏了捏他的手指。
还是一言不发。
这是你逼我的。折柳深深吸了一口气,拿额头蹭了蹭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语调轻缓地叫了一声:“老公。”
魈的脖子“腾”地一下被烧得通红,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够了。”
折柳冲他眨了眨眼睛。
魈无奈缴械,说道:“那晚在荻花洲,我看到你了。”
折柳:“?”
“那你后来还对我那么冷淡。”折柳抿了抿唇,想起了之前患得患失的日子,只觉得委屈。
“我……”魈低下头,外面大树的影子打在了他的侧脸山,勾勒出一片阴影,“我向来不擅表达,更不清楚我对你……是什么感情。”
自从和他履行同一份契约的同伴相继逝去,这么多年来,他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默默守护。
“那要是,”折柳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问道,“要是我没主动跟你挑明,你打算怎么办?”
魈静静看着她,没有回答。
他或许会,一直在暗处留意、守护着她,直到她离开璃月的那一天吧。
“魈……”折柳想想就有点难受,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轻声道,“你害我少抱了这么久的老公,你得补偿我。”
歪理。
魈无奈地笑了一下,问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折柳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你让我摸摸腹肌。”
“……”
“不行。”他断然拒绝。
“为什么?”折柳伸手就要霸王硬上弓,却被一把擒住了,她委屈地扁了扁嘴,“我不是你老婆吗?我为什么不能摸?”
魈不说话,就是扣着她的手不放。
“那我隔着衣服摸摸总行吧?”折柳退而求其次。
魈眼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放手。
“隔着衣服也不行?”折柳要被气笑了,“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魈怕她真生气,便点了点头:“你问。”
“你的青纹到底什么时候会亮啊?”折柳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今天她被按着亲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露出的小臂上的亮光。
“……”
他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了:“在有欲望的时候。”
杀欲,亦或是,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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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当然是私设啦哈哈哈哈咱也不知道到底为啥亮
还有,对不起浮舍大哥,让你背了锅,骚瑞啦(下次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