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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疑兵突重围,子龙断道退强敌
第二天一大早,众将齐聚帐中,丞相命道:“各位,昨日军中接到密报,魏帝近日已到达长安,估计必会加强长安的防守,并很快派大兵进攻。各营需做好攻防部署。向长史,你可派人飞马传信至斜谷,让子龙和伯约做好防备,以免遭敌人突然袭击。魏延、吴壹,你两人带领本部人马,随我率众将作中部,明日一早往祁山进发。”接着,丞相转过头招呼一声:“幼常!。”马谡出班拱手答应。丞相说:“你跟随我多年,素有谋略,今天我要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你可愿意承担?”马谡朗声回答道:“但请丞相吩咐。”
丞相说:“街亭地势险要,是我军前进的据点,至关重要。我欲命你为北伐先锋,总督五路兵马,进驻街亭,你意下如何?”
马谡一听,大喜过望,一口答应:“多谢丞相!”马谡一向喜欢阅读兵书,多有见地,如今终于得以独立带兵作战,不由得喜出望外,对丞相充满感激。
丞相吩咐道:“幼常,街亭地势略高于周围的平原,无险可守。大军到后,可当道扎营,将战车首尾相接作为屏障,战车前多多布置扎马钉,在战车后面布置连弩以抵挡敌魏骑兵。这样,纵使敌魏骑兵骁勇善战,都绝难以冲破街亭。幼常你要把这些话牢记在心。”
第二天一早,全军将校齐聚校军场。在点将台上,丞相吩咐让五路兵马的将领依次来到马谡将军的面前,听候调遣。
这五位将领中,裨将军王平位列第一。王平性格严厉,不苟言笑,任职吴懿将军的手下,正是三千涪陵无挡飞军的首领。他首先登上点将台,来到马谡面前,叉手施礼。马谡吩咐说:“王平将军,你手下的无挡飞军,勇猛凶悍,应为大军前部先锋,可即刻开拔,不得有误。”王平得令,双手接过令牌离去。
之后,黄袭、张休、李盛、陈式四位将军依次走上点将台。当着丞相的面,马谡将军将他们一一分派完毕,依次而行。
临别时,丞相又叮嘱道:“我带领中军作后援,随后赶到。军中若有难决之事,可速报我知。幼常,你要牢记我昨日的嘱咐,必能首建奇功。”
且说马谡率领五路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街亭进发。张休和李盛两将率军在后面压阵,骑马并行。走着走着,张休叹了口气,说:“李将军,你我二人戎马半生,南中平叛中拼死奋战,才熬到今天的位置。可这马谡,第一次领军出征,就在你我之上,怎么让人服气?”李盛摇摇头,说:“马谡跟随丞相这么多年,是丞相身边最受器重的人。丞相有意提拔他,谁敢反对?”张休说:“我们提着性命在敌场拼杀,也比不上一个读书人在丞相面前说几句话。”李盛劝道:“张将军你也少发牢骚。万一被人听见,告知丞相,可不就自找麻烦?”张休冷笑一声:“若是丞相率军,我自然没有怨言。可如今他马谡一个书生领军,毫无经验,我就不信他能够担当此任。别说我,很多人都不服气。”李盛说:“我也听到一些传言,说是魏延、高翔等几位老将军担心马谡年轻,都劝丞相再三斟酌。”张休放低声音说:“就是。我听说昨日魏将军离开丞相大营之后,长吁短叹,言语之间很是抱怨。”李盛说:“不过,临行前,丞相已经将驻守街亭的阵法教给马谡,又有王平将军协助,我想应该胜券在握。”张休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大军一路急行赶到街亭,马谡一看,街亭处在一片平原之中,地势略高,四周无遮无拦,只有旁边一座小山,周围一片树林。马谡带领众将登上山头,四下里眺望,但见黄土沙尘,绵延天际。张休说:“这地方人影也不见一个,敌军怎么会来?丞相怕是多虑了。”马谡说:“丞相让我们作为前部,当道扎营,万一敌军来袭,可以坚守。”张休说:“当道扎营,地势低矮,倒不如在这山上扎营,‘居高临下,势如破竹’,此乃古来名将之言。”
马谡一听,此话有理,就与王平商量,准备在山上扎营。王平一听,坚决反对,说:“马将军,如果在山上扎营,兵车搬移烦难,而且一旦敌人围山,切断水源,我军不战自乱。万万不可。”马谡一听,觉得此话也有道理。张休在旁边说:“王将军所言固然有理,不过山上视野辽阔,敌人若来,我军定能早早发现,做好准备,断不能让敌军围山断水。”王平急了,厉声说:“张将军,丞相明令‘当道扎营’,违者军法处置。”张休不再接话。马谡沉吟不语,这时,李盛在旁边说:“丞相未曾到过街亭,可能并不知道有这座小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马将军一向深谙兵法,现在又总督五路兵马,当然可以随机应变。”
马谡心中掂量了一下,觉得山上扎营,居高临下,占据地理优势,比当地扎营更高一筹。他当即下令,三军将士把战车辎重统统运到山上,在山顶扎营。
王平将军又急又气,可军令难违,他只好说:“马将军,我部既然是先锋,请允许我们在山下扎营,敌军若来,我军即可先行抵挡。”马谡见王平如此坚持己见,心中不快,也没有发作,勉强同意。王平带领士兵来到山下,靠着树林在当道之处扎下营寨,营寨之前布下兵车阵。王平在心中盘算着,若是敌军兵少,自己的这些人马就在当道把他们挡回去。如果敌军势重,那么自已依托这片树林,也能设下疑兵,谅他也不能贸然冲进来。
王平想到这,又命人绘制了地理图本,飞马给丞相送去。万一街亭有失,丞相也能早做部署。
第二天一早,就有哨兵回营报告,说是一支魏军向街亭而来,估计五六万士兵,领兵的是名将张郃,部队据此不过十里之遥。王平将军一听,命令士兵进入兵车阵中准备就绪,弓弩入膛,箭袋装满,只等敌兵到来。
远远的,尘沙轻扬,渐渐卷起混沌的旋风,一阵黑影向街亭移动,终于能看清那高头大马的骑兵队伍疾驰而来,蹄声如雷鸣在平原中回荡。王平手握令旗,喝令三军预备,只要他一声令下就放弩。
王平手下的士兵,都是来自涪陵的勇士,祖祖辈辈,就没有传下来过“怕”字。此刻面对象乌云一样压过来的敌人,他们圆睁双目,手握弩弓,或蹲或站,只等着王将军口中的命令。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下映射着地面上许许多多银色的亮点,闪烁在兵车阵的前面。那是一颗颗铁制的四角钉,每一颗钉子都有三个尖角稳稳地站在地面上,一个尖角朝上。再强健的战马,踩在这小小的钉子上,也无法站立得稳。
魏军的前锋片刻之间就冲到近前,他们的后面,是黑压压的大部队,一杆大旗上,隐隐可见一个大大的“张”字。
王平紧皱眉头,眼睛一直牢牢地盯住飞驰而来的敌军,蹄声滚滚,可以看到敌人手里的刀剑闪着刺目的寒光。他果断地举起令旗,大喊一声:“放弩!”耳边响起一片片金属划破天空的声音,冲到最前面的敌军纷纷扑通倒地。后面的骑兵源源不断地赶来,连弩也一支接一支地迎面扑来,绵绵不绝。敌人终于远远地停了下来,而汉军却趁此机会,冲出车阵,手握利刃,与车阵外被战马摔倒在地的敌军决战。那涪水淬炼过的快刀,在阳光下晃出一道道光弧,将黄色的土地染出一片片的鲜红,沉淀之后渐渐变成深紫的血渍。
第二波的进攻又很快开始了。这次,魏军派出的是优秀的射手,纷纷张弓搭箭,只可惜他们的箭射程稍短,比不过铁制的弩箭。好不容易足够接近时,他们射出的箭又被战车挡住,难以命中汉军。而从战车后面射出来的弩箭却十支一组,毫不拖延。战车外,很快又倒下大批的战马与魏兵。倒下的士兵从地上敏捷地爬起来,拔出佩刀准备决斗,却不小心踩在四角钉上,扎得脚底生疼,大叫着,痛不欲生。此时,无挡飞军们飞奔过来,他们身着底部嵌有铁皮的战靴,踩在四角钉上依然如履平地,直把魏兵们看得心惊胆战,拼命地在铁钉中颠簸而行,四散奔逃。
之后,战场上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乘此机会,王平将军命令士兵们将战车外的战场清理干净,重新撒上铁钉,修整连弩战车。王平将军还派人到山上大营中打探情况,才知道山上四周都已被围困,敌人已经将山上的水源切断。王平将军心中暗暗叫苦,可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横下一条心,要和大军一起死守街亭。王平将军命令士兵将营阵的后面都洒上铁钉,以防止敌人包抄过来。
黄昏时分,突然间喊声四起,魏军果然从前后两路夹击过来。王平将军不动声色,命令队伍兵分两处,分别退敌。暮色中,弩箭冲天,战马悲嘶,喊杀尖叫之声不绝于耳,这一战,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终于再次将魏军击退。
战场重新归于平静。一整夜,士兵们半躺半卧,时刻预防着敌人的进攻。王平将军手握令旗,一夜未眠,心里一直盘算着明日的战局。然而这一夜却非常地平静。树林中猫头鹰的鸣叫尖利地划破夜空,土狼的嚎叫一声更近一声,在血腥的空气中回荡。王平将军觉得身上骤起一层寒意。自己在成都平原已经待得太长,一时竟不能适应北方寒凉的夜。
这份平静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王平将军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山上水源已断,估计最多还能支持一到两天。无论如何,自己断不能带领队伍率先撤退,尽管自己知道,魏军主力部队在全力围山,对自己这股力量并没有太在意。
就在这时,山上传来一阵剧烈喊杀之声,不一会儿,许多汉军从山上纷纷逃跑下来,王平将军将他们一一收拢过来,才知道山上汉军因为没有水源,人心惶惶,马谡将军已经无力约束。刚才许多部队强行突围,结果死伤无数,也有人投降,只有少数的士兵逃了出来。
王平将军心中暗自吃惊,没想到山上不战自乱,这么快就溃不成军。现在只剩下自己,独立难支,只能退到树林,再做打算!
正想到此处,只见魏军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不远处一面“张”字帅旗清晰可见。此时想退到树林已来不及了。王平将军命令将战车连成一圈,弩箭齐发,拼死抵抗。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士兵们已经非常疲惫,但他们用坚强的意志支撑着自己,不断射击连弩,或是肉搏拼杀,他们就象自己手中紧握的宝刀一样,丝毫不见磨损。敌军又一次不得不暂时后退。王平将军见机立刻下令部队撤进树林。
张郃带领中军已经赶来过来。围攻山上汉军的主力不费吹灰之力,可这面“王”字大旗在当道之地已经立了两天,让他损兵折将无数。张郃骑马来到树林前,手握宝剑,准备挥手令士兵冲进去,却猛地听到一阵阵战鼓声从树林中传出来,如惊涛拍岸,如山石坠地。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余晖染红了天边的乌云,寒意在空气中蒸腾。那重重的鼓声从黑黝黝的树林中传出来,显得格外低沉,简捷而整齐地重复着同一个信息。
张郃心中突然打了个寒噤。他抬头看看,天色已晚,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他留下一部分士兵守住树林,让他们小心行事,自己带领大部队继续前行。
鼓声平息下来,树林中终归平静。魏军主力离开后,剩下的魏军没有贸然进攻。王平将军用低低的声音将命令传下去,并让士兵们原地稍作休息。天黑以后,见树林外的魏兵们有些倦怠,王平将军环视了一眼手下的士兵们,脑海中闪过离开军营前丞相对自己的嘱托,“飕”地一声长剑出鞘,厉声喝道:“击鼓!”
赵子龙将军站在栈道的入口处,身边跟随着几十名士兵。其余的士兵已由邓芝将军带领,带着辎重粮草先行退往赤崖府,自己断后。这些辎重粮草,来之不易,虽然战事紧急,子龙将军可不愿意轻易舍弃。丞相节俭的习惯,久而久之,也已经在自己的身上生根。
这次子龙将军出兵箕谷,名为攻打湄县,实则是作为疑兵迷惑敌人,以配合丞相攻打陇右地区。果然魏军派出大将军曹真前来解围。曹真不愧大将军之名,带兵有方,手下的将士们个个凶悍勇猛,再加上魏军骑兵作战迅猛,相比之下,生长于平原地区的步兵兵团就处于劣势,难以抵挡魏军的攻势。还好子龙将军随机应变,与邓芝将军将队伍带到山谷中,与敌军周旋,让骑兵的优势在山林中无法体现,才不至于大败。
接到丞相撤兵的命令,自己就趁着曹兵略有松懈的时候,杀出一条出路,让邓芝率队先行,自己断后,走一阵,抵挡一阵,且战且退,总算现在赶到了栈道入口。过了这条栈道,就到了赤崖府,进入蜀汉的地界了。
子龙将军在心里盘算着。栈道路窄难行,至少需要一个时辰,邓芝将军他们才能抵达赤崖府库。如果魏兵在一个时辰内不出现,自己再走不迟。或许,魏兵长途跋涉赶到箕谷,又连日征战,就此不再追赶也难说。
这条栈道是汉中通往长安的一条古道,本是残破不堪,还是之前自己与邓芝将军一起,按着丞相的图纸,一一修缮完毕的。栈道不宽,有些地方仅容一人步行通过。自己一个北方人,骑惯了马,现在要靠步行走完栈道,一开始还难以适应。栈道一边紧靠山壁,另一边悬空在外,用大柱子做支架,有些地方离地面几十米。透过底部竹筒之间的空隙,能一眼看到几十米以下的怪石山涧。记得第一次走上栈道,自己内心还颇费踌躇。想自己戎马一生,曾孤身奋战数万敌军都毫无怯意,可是面对这条在自然天险之上人工修出来的险道,却不知为何,心存敬畏。
空荡荡的山谷中渐渐地传来一片沉闷的声音,如响雷从天边淌过来,转过山谷,魏兵的前锋部队渐渐逼近,后面跟着曹真的主力,黑压压的,向这里疾驰而来。
子龙将军心中暗想:“这曹真,竟如此不辞辛劳,锲而不舍,亲自率队全力追赶,也算是难得。我军在前面尚未走远,又有辎重粮草,若是让你追上,岂不是损失惨重。无论如何,赵云我今天断不能让你通过此地。”
想到这,子龙将军带领士兵退到栈道之上,将长枪立好,点亮了一个火把。我一定要让大家平安地回到赤崖,将士的性命才是最宝贵的。自己与邓芝将军带领士兵们千辛万苦修复的这段栈道,丞相为此付出的心血,如今不得不将它烧毁。回到汉中以后,我再向丞相请罪。想到这,子龙将军圆睁双目,望着远处绣着“曹”字的魏军帅旗,大喝一声:“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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