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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
自那日撞破枨嘉沐浴之后,卫钊已经吃了多日的软钉子。
“姑娘,王爷问今日可否愿意一同用膳?”
“不愿。”
小芍也是没有什么辙,望着站在前面的晏清王一脸无辜。
平日里晏清王要处理府里府外的诸多事务,主要还要将大部分的时间用心花在自己的军队里,两人本就见面的机会就少,用膳可以说是为数不多可以长时间共处一室的时候了。
这点机会都被拒绝,那可真就所剩无几了。
卫钊自认对枨嘉的理解,绝不是个怀疑自己被人撞破私事就羞愧得好几日都不敢见人的性子。
可他又猜不出这人究竟在干什么。
据殷叔说,这几日倒是非常沉迷于他书房里的书籍,几乎一天下来就没让自己的眼睛停过,卫钊听着,这都到了痴迷的程度了。
他书房里的书天南地北,杂乱无章,什么风格都有,偏偏枨嘉就顺着这样的风格什么都看,更让他难以捉摸。
如果自己连对方行动都不能想明白的话,这也许是他不能再拥有一个人的开始。卫钊只会对枨嘉会有这样的惶恐。
似曾亲近,却又没有真正拥有。仿佛触手可及,但其实只能远观。
过去多少年他都是以这样的姿态看枨嘉,在澄国还能将自己摆放在一个非亲非故但出生入死过的兄长地位,离开之后,他只能靠着一点点的战事遥遥想着。
这种熟悉的感觉,因为枨嘉的闭门谢客,又重新涌起,折磨得人心肝被酒烧似的难受。
小芍看着王爷一点点陷入死寂,并不能想出什么好的法子。
说起来,如果要枨嘉自己解释自己这几日的举止的话,大概也只能用“浑浑噩噩”来解释。
她自己都很难定义,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自己。
准确来说,源头还是那天晚上荒诞不经的梦,倒和卫钊撞破不撞破她沐浴没有多大关系。
像是被人一下子点通了什么地方似的,她最近越来越难以安生地面对卫钊。
如果说之前在澄国,与卫钊说定了承诺还只是当一种计谋远观的话,如今这般,已经是不能独善其身的配合了。
如果卫钊没有说出那话,没有克制地离开,一切都还在枨嘉的掌控之中。她还能将卫钊和多年前对她会严厉也会纵容的兄长形象重合,可那人……显然在试图着跨越一些边界。
是真实的,不是什么堂而皇之的“痴情种戏码”。
可万一呢?万一只是她多年不见,不太了解呢?
那些漫无目的看的书,只是她想试图转移注意力或者找到融洽之法的方式,但结果很明显,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反而还会因为枨嘉试图将自己捋清楚的意图变得越来越混乱。
如果说,有些烦恼,是自己冥思苦想都没有办法的话,那它可能适合走出去。
枨嘉在将卫钊书房里为数不多的志怪类书籍看完后,想清楚了这条。
本以为之前的拒绝,门外会没有人,可枨嘉没有想到,自己一推开门,卫钊竟在那儿。
她仿佛一时间看到与人刚见面时,救回来刚醒那一刹那的样子。
不禁觉得怪异,脱口问出:“怎么了?”
这声“怎么了”,将卫钊从低沉中拉回,他很快收拾了自己的情绪,摇头,柔声:“你总算是舍得出来了。”
枨嘉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想自己这几日确实自闭得过分,实在不像她。
“你还在生气吗?”
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枨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余光瞄见小芍。
这丫头,已经一脸堆笑地悄悄退开去了。
于是她便想起来,卫钊所问的是什么。
本来就不算很明朗的思绪又复杂了起来,思来想去,自己其实没有很在意这些,这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她估计将那人的眼睛剜下就能了事,但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卫钊,她便想不出什么。
她吃亏了吗?也许吧,那她想要卫钊做什么呢?她想不出。
见枨嘉许久没有反应,卫钊便自认对方还在气头上,示弱般牵起对方的手,诚恳道歉:“抱歉,我那天并非有意要藏在屏风后面,但我没有看,是真的。”
如果这样还不行,卫钊想,他打算和盘托出自己那天的真实想法了。
可他哪里知道,在他握住枨嘉的手的时候,很怪异的酥麻的感觉从手心上传到枨嘉的大脑上,这让枨嘉想要抽出手而又不能地愣在那边。
旁人看,就像是冷着一张脸的模样,显然一副不能原谅的样子。
卫钊的心理防线是被他自己一点点打碎的,他叹口气,握住人的手显得更加紧,他实在担心自己和盘托出又将人吓回去,又是好几日的“闭门谢客”。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些想法,我想看看四年前你救我时留下的伤疤,但是我没有敢一下子就去看,我只是这么想。”
枨嘉:“……”
“如果你还不肯原谅我,我只能一物还一物,让你也看看我沐浴的样子……”
枨嘉意识到事态发展不对了:“没有没有,我没有生气!”
作为一国的晏清王,你能不能瞧瞧你说的是什么!
这才吓得枨嘉心率不稳。
由此观之,这趟千舒国之旅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容易事。
什么话头、什么理由、什么余地都让卫钊说了,他自然满意枨嘉的回答,甚至意料之中,他笑意加深:“那便好。”
如此,枨嘉觉得自己是被人挖了坑了,她方才应当毫不犹豫地说“好啊”,没准对方就能吃瘪。
但也难保卫钊的脸皮已经在这几年磨练地比她想象中要厚。
可不是多年前,她只稍亲近地靠近些,勾肩搭背就能惹对方一阵耳红的样子。
卫钊仍未将人放手,还就方才小芍问过的话再次提出邀请:“早膳还吃吗?”
枨嘉想起,自己此番推门而出的目的,便欣然应允,同时还附带了一句:“吃完我打算出去走走。”
卫钊理所应当点点头:“想去哪?我去安排一下,今日我要去军营,没有办法陪你,我叫小芍跟着照顾你,再寻个亲信。”
这样应当算是妥帖的,枨嘉本想点头答应,但想了想,她出门是想自己一个人好好看看千舒国的,有人跟着总归有个屏障将她与他人的生活隔绝。
于是她摇摇头:“不必,我想一个人出去瞧瞧,你放心,我会稍作打扮,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
卫钊笑了:“跟从前一样,女扮男装吗?”
自然是想不到有什么好的伪装方式了。
以前枨嘉年幼,小孩子嘛,本就男男女女分不清楚,现在可说不准,那些眼睛尖点的、见过世面的商家基本一眼就能望穿,除非枨嘉长得过于雌雄难辨。
但这怎么可能呢,枨嘉长得高挑,肩与腰的线条显得很单薄,在战场磨砺出来的坚韧虽能模糊了她的做派,可怎么也模糊不了她女儿郎的俊俏。
枨嘉想了想,补充:“如果实在不放心,你让暗卫跟着也行,只要不要离我太近。”
这么说其实已经是枨嘉最大的让步了,放在从前,她准一不做二不休地蹿出去,想让人抓都抓不着。
她信奉着个人的自由,尤其是那些年厉晔的栽培,更是野得不行,人大了,如今算是孤苦无依,怎么着也该收敛几分。
而且这是别人家的地盘,枨嘉也不清楚卫钊在千舒国有什么具体的恩怨情仇,她现在作为晏清王府上的人,还是对于别人来说,是晏清王的心上人,容易招人。
换句话说,还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贸贸然出门没有防备,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暗箭。
不知道为什么,枨嘉总觉得卫钊并没有那么放心自己一个人,也不清楚卫钊究竟在担忧什么,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人出门散散心的事。
她不知道的是,卫钊并不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而是他自己这边会不能控制地在意。
但无论如何,自己的这点心思实在拿不上台面,卫钊到底还是顺着枨嘉的意思,只安排几个暗卫跟着。
枨嘉用完餐,在卫钊之后出了门,最终没有女扮男装,只是寻了件不那么妨碍行动的衣物穿上,一出门,人群熙攘,茫茫然不知所向,思虑一下,总的要寻个去处,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城西,柳茗开的糕点铺。
那铺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柳茗不光只做糕点,还会提供雅间给人休息,差不多也算一个茶馆。
这样的布局,最适合人群的往来,也适合信息的流通。
枨嘉进了店,叫了些吃食,寻了个透亮靠街边的位置,坐下休息,实则在观察众生相。
彼时,卫钊收到消息,来自两方,一方暗卫,一方便是柳茗。
两方消息通通都在传达一个意思,那就是枨嘉的去向。
柳茗的消息来得较晚些,是在卫钊先拿到暗卫的消息后,叫人传达柳茗,好生照料,但不要过于刻意。
柳茗是个七窍玲珑心,分寸拿捏得很好,明白卫钊的意思。让人自行活动,只留一点心眼,同时掐着一定的时辰报告。
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她这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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