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之战

　　费诺收到芮存风的邀请时，觉得很突然，就发微信问厉天麒：今晚去白二少那里？
　　厉天麒刚在实习公司吃了午饭，闻言也很奇怪，于是打电话问陆海澄。
　　陆海澄也刚收到芮存风的通知，说：“上周赢了第二场，估计风哥想庆祝一下。”
　　“那得喝点儿吧，你开不开车？”
　　“要不我们开一辆，费诺不是不喝酒吗，完事开回来就行。”
　　很合理。
　　三人坐厉天麒的车，傍晚时分向城郊驶去。
　　到了地方，发现叶韦晨也在，倚在黑色牧马人车门边看风景。
　　厉天麒和陆海澄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叶韦晨什么时候成圈子里的人了？
　　“你们来了，”芮存风从屋里出来，神态自若，“晚上都喝啊，不醉不归。”
　　“牛逼，”厉天麒瞥了瞥叶韦晨，“小叶怎么也在？”
　　“哦，他是我司机。”
　　芮存风很自然地说。
　　费诺是第一次来白二少的修车厂，四下观望，对一切都很好奇。芮存风招呼白二少，介绍道：“这是费诺，厉天麒的对象。这是白之缘，家里排行老二，我们都叫白二少。”
　　费诺脸红，都不知道该不该伸出手。白二少倒是随意，伸出手道：“幸会幸会。”
　　接着和厉天麒、陆海澄拥抱，都是很久没见了。
　　“这么说，”白二少冲芮存风挑了挑眉，“除了天麒，其他都是光棍？”
　　芮存风不以为意，仿佛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你可以这么理解。”
　　白二少笑眯眯地看着他：“别人我信，你怎么回事？”
　　换女朋友如同换衣服的人，难道转性了？
　　叶韦晨转过身来，芮存风若无其事：“没缘分呗。”
　　费诺凑近厉天麒，悄声道：“你觉不觉得怪怪的？”
　　“有吗？”
　　厉天麒全无感觉。
　　另一个没有反应的是陆海澄。他忙着和叶韦言通电话，后者对他不能如约上线非常不满。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陆海澄压低声音，“都说了是临时的了。”
　　白二少请了相熟的厨师过来做菜。知道他这儿啥都没有，厨师拖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来。
　　桌子就摆在二楼，一上楼梯转弯的小厅里，旁边是白二少的卧室。以前他在这里放很多乐器，没事就吹拉弹唱，生病后都拿回家了。
　　大家一起帮着布置，终于把这个小空间变成昔日的模样。一张圆桌，几把塑料椅，两箱啤酒，配着狭小窗口外的夕阳，仿佛一瞬间回到年少时光。
　　叶韦晨和费诺能帮厨师打打下手。费诺问叶韦晨怎么来了，叶韦晨说：“队长喝多了，总要有人送他回去。”
　　果然是司机人设。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
　　费诺听厉天麒说过，芮存风为了扭转在秦洛沁心目中唯我独尊的形象，故意经常和叶韦晨一起出现，看似人缘很好，随和可亲，其实是在奴役叶韦晨。
　　“……”
　　叶韦晨似乎答不上来。
　　费诺也没追问，宽慰道：“风哥就那样，其实人很好，这些年大家有困难，都是风哥帮忙。风哥帮我在咖啡厅找了一份工作，虽然厉天麒不愿意，也跟风哥吵过架，但风哥了解我，知道我想自力更生，从头到尾都很坚持。风哥脾气急，又很骄傲，很多时候都不想多解释。你别误会他。”
　　叶韦晨听了这番话，嘴角微微上扬：“不会。”
　　费诺总把事情往好处想，补充道：“而且你没有和秦姑娘在一起，其实你们没什么仇的。他就是出于自尊心，不想把校草的头衔让给你。没事，他毕业了，你自然就是唯一的校草。”
　　叶韦晨：“……呃，其实我——”
　　“偷偷告诉你，”费诺狡黠一笑，“在校园论坛上你的人气比风哥高。”
　　“……”
　　“什么？”
　　芮存风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
　　费诺做了个鬼脸，埋头切菜去了。
　　叶韦晨不善伪装，手边又没什么事做，只有一根白萝卜，便执起萝卜认真观察，假装没听见芮存风的问话。
　　……呵，傻逼。
　　芮存风懒得搭理，扭头去桌边坐着。
　　做饭的时间比预想中长，几人便打了一局游戏，把叶韦言叫上了。白二少被叶韦言的精湛技术折服，不敢相信他才17岁。
　　白二少感叹这绝对是专业的，有此等天赋不当电竞选手，简直亏大发了。
　　芮存风冷笑道：“可别瞎说，让某人听见还不活剥了你。”
　　叶韦言开着麦却不说话。芮存风故意逗他：“谁敢惹你哥，你说是不是啊小言？”
　　陆海澄不满起来：“你别这样叫他。”
　　“哟，怎么啦？吃醋？”
　　本是一句玩笑，谁成想陆海澄脸红了。芮存风笑道：“真他妈牛逼，他还未成年！”
　　“咳，别胡说！”
　　陆海澄发觉自己失态，急忙转移话题。
　　“饭做好了吗？”
　　“来了来了，”费诺端出一道糖醋排骨，“你们都不帮忙，还这样催。”
　　厉天麒忙站起来帮忙。陆海澄硬着头皮来了句：“嚯，谄媚。”
　　叶韦言突然说：“谁谄媚？”
　　“我谄媚，我谄媚。”
　　陆海澄一秒现原形。
　　此情此景，芮存风要被恶心吐了。便转向白二少：“你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吗？”
　　“放心。”
　　白二少觑着芮存风的表情，笑说：“死不了。”
　　芮存风蹙眉：“别说。”
　　“哟，你怎么和陆海澄一样，这么迷信？”
　　芮存风没接茬。叶韦晨系着围裙走出来，把两盘菜放在芮存风跟前。
　　一看是青菜，芮存风不满：“菜放远点儿。”
　　叶韦晨不为所动：“你胃不好，少吃油腻。等下有丸子汤，放你面前。”
　　“喂——”
　　“你不说他是篮球队的学弟么，”白二少笑得意味深长，“怎么学弟还管着你？”
　　“放屁。”
　　芮存风翻了翻眼睛。
　　菜上齐，厨师在厨房收拾，大家围坐桌边。
　　芮存风端起酒杯：“很久没聚了。今天聚会，是为了庆祝白二少出院，还有篮球队两连胜。”
　　白二少也举杯：“谢谢大家了！我在医院里就盼着这一顿。干杯！”
　　他喝白开水，叶韦晨和费诺喝果汁，其他人喝啤酒。三种颜色在桌子中央碰撞，酒液四溢，散出芳香。
　　厨师手艺精湛，费诺和叶韦晨配合也好，一桌菜色香味俱全。
　　厉天麒说：“咱们这支篮球队能攒起来，真不容易。当时队长让我请飞哥出山，我心里真是打鼓。飞哥都离开两年了，还能回来吗？第一次登门，果然被拒绝了。我又去第二次，第三次，算是三顾茅庐，才把飞哥请回来。”
　　费诺道：“我一直好奇，你究竟怎样说服飞哥的？”
　　多次询问厉天麒，厉天麒都讳莫如深。
　　如今酒酣耳热，厉天麒也打开了话匣子：“我能说什么，只能以情动人。我告诉飞哥，队长脚伤了，球队群龙无首，他再不出马，我们就要在主场丢大人了。”
　　白二少不由得看了眼芮存风脚踝，问道：“存风的脚伤是比赛弄的？”
　　芮存风受伤是今年上半年的事，那时他已经入院，不知道具体情况。
　　一提到这个话题，陆海澄就激动起来：“是啊！校际杯决赛，体大他妈的下黑手。就那个丁哲！在体大主场，他们无法无天，竟然直接踩伤风哥。”
　　白二少闻言皱眉：“处罚了吗？我怎么听说丁哲仍然在比赛啊。”
　　“这小子背景很硬，当时就禁赛了两个月。两个月顶什么用？这种故意伤害，就应该永久禁赛。”
　　陆海澄愤愤不平。
　　厉天麒道：“算了，我们该做的都做了，不能像丁哲一样没底线。今年我们凭实力赢，小叶，看好你啊。”
　　叶韦晨与厉天麒碰杯，说：“我尽力。”
　　芮存风嘲讽道：“厉经理都这么说了，你要表现不好可没法交代。”
　　白二少笑：“叶同学，存风的意思是你别有压力。”
　　“嘿！我是这个意思吗？！”
　　费诺用胳膊肘顶了顶叶韦晨，叶韦晨倒很淡定：“我知道。”
　　“知道个屁。”
　　芮存风忍不住嘟囔。
　　酒过三巡，陆海澄有点上脸，摆手说不喝了。
　　“怎么就不喝了，才刚开始呢。”
　　芮存风说着又打开一瓶。他喝酒反应不大，并且对叶韦晨若有若无的关切目光选择无视。
　　“今天找大家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芮存风把酒慢慢倒入杯中，凝视着快速上浮的白色泡沫。
　　“霍云深家破产了，深林度假村也暂时关停。”
　　这句话就像石头丢进平静水面，激起一片涟漪。
　　“真的吗？怎么会？”
　　厉天麒很震惊。这些天忙着校际杯的事，还要实习，对其他事情都没怎么关心。
　　陆海澄知道，但也只是从新闻中看到，觉得不好发表意见，就没有问。芮存风提起，他也明白其中深意，便说：“现在情况怎么样，需要我们做什么？”
　　芮存风也不含糊：“虽然老霍没提，但我们总该做点什么，毕竟大家关系这么好。我想我们还是凑点钱，多少无所谓，算是个心意。”
　　大家面面相觑，却都没有犹豫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身边的人也是同样考虑。白二少说：“我有些存款，能拿出十万。”
　　其他人还在上学，没有自己的事业，但愿意倾囊相助。连费诺都说：“我打工的积蓄一共是两万——”
　　“你就别掺和了，从我这里出吧。”
　　厉天麒说。
　　叶韦晨淡淡道：“我这里有五万。”
　　“你哪里来的钱？”
　　了解他家情况的芮存风不禁问。
　　叶韦晨耸了耸肩：“我爸妈赚不少，定期汇款过来，我和小言用不了。”
　　他的眼睛静如深潭，就这么望着芮存风。
　　芮存风觉得自己的心就这么颤了一下，不由得扶住椅子边缘。
　　“我……谢谢大家。”
　　“不用说这些。”
　　白二少简单总结。
　　这事就这么成了，芮存风还有些难以置信。尽管知道朋友们的真挚感情，但这么突兀地筹钱，是人都会迟疑的。如果谁拒绝了，他完全理解。
　　谁能想到，他们这么干脆。
　　他主动举起酒杯：“我干了。”
　　然后又倒一杯，再次仰头喝干。
　　这笔钱对于霍云深可能只是杯水车薪，但对他芮存风，其价值是无法言喻，无可估量的。
　　这一刻，还有叶韦晨安静地注视着他。
　　这样一个人喜欢着他……
　　或许也不完全是件坏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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