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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局
周成桉一愣,没料到他会问这个,笑着回答:“不是问过了?拍戏受的伤啊,吊的威亚,你自己不是也摔过?”
蒋澳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不过想到动作戏受伤确实无可避免,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我现在左手和右手都能写字了。”周成桉举起自己的双手在空中耀武扬威似的晃了晃,洋洋得意道:“怎么样?厉害吧。”
蒋澳斜了他一眼,没回答,而是帮他的饭盒收了起来,准备去打饭,他想的是,究竟多严重,才会到硬生生把用左手写字吃饭生活的习惯给练出来的地步?
周成桉看着蒋澳走出去的背影,把滞在半空中的手给收了回来,他低头,目光晦暗地看着右手腕处的瘢痕,最终拉起衣袖将它盖住。
说是要观察三天,周成桉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办了出院证明,蒋澳晚上下了课到医院扑了个空,气不打一处来得给周成桉打电话。
周成桉又是一阵认错,最后被嘟得一声挂了电话。
“……”周成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奈地笑了一声,但又有点窝心,他住了一次院,自己亲生爹妈一个电话没有,反而是这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跟前跟后地照顾,甚至让他觉得,其实有个弟弟也不错。
虽然这个弟弟会挂他的电话。
蒋澳犹豫了半天,在搜索引擎上敲下了两个关键词:周成桉;受伤;
页面跳出了不少信息,他皱着眉搜了半天,发现新闻都大差不差,周成桉出道十几年,受伤的消息层出不穷,就这几年不怎么接戏才没有这方面的报道。
他的手指在鼠标上滑动,目光在那些标题照片上扫过,滑着滑着,他短暂地在一张标着“《碟啰血》周成桉20XX年长发卷进鼓风机”这样一条新闻的照片上停留。
模糊的照片里,刚及腰高的小男孩独自掩面坐在地上,一旁是混乱的人群,小男孩像是因为疼痛而在哭泣,他的长发也不如剧照里那般顺滑,反而被绞的层次不齐。
再往下滑,便又是另一组照片,照片里的周成桉不再是先前的稚童模样,他五官清俊,却面色苍白,明明是应该少年初长成的意气风发,但蹙着的眉头和紧绷的下巴让人看出了他的脆弱。
蒋澳视线下移,发现那张照片里周成桉的手臂上吊着石膏,链接新闻是——“周成桉出院!”“周成桉因伤退出电影《光影重重》拍摄!”
……
进入五月,天气开始逐渐转热,这一届的毕业舞台剧彩排也越发频繁,整个五月,周成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学校里,但有些避无可避的饭局他还是会去。
不过进了一次医院,现在倒多了个挡酒的理由,但总有那么几个人的存在,像是故意提醒你,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
这天周成桉和《追风》主创又简单约了个局,在临近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还觥筹交错着没有半点要散的意思,蒋澳发信息问他在哪儿,再不回来宿舍要关门了。
周成桉趁着桌上没人劝他酒的空隙低下头回信息。
周成桉:忙着大人的事呢。
蒋澳:吃饭?
周成桉:这家餐厅菜难吃的要死。
蒋澳:哪家?
周成桉皱了下眉,也没多想就把餐厅名字给发了过去。
“成桉,等会儿一起去青园玩玩?”程乐天说着,就要来揽周成桉的肩。
“啊?青园?”周成桉抬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那只手,他摇摇头:“我不去了,怪吵得,心脏不行。”
“这周老师怎么这阵身上这么多病啊?”一个同桌的娱乐公司副总打趣周成桉:“这么虚,《追风》可有不少动作戏呐,哈哈哈……”
周成桉也笑了,他收起手机,回道:“李总,说到《追风》,我最近可是在准备考摩托车驾照啊,还要顺便准备学校的毕业舞台剧,最近是真的忙,每天起得比狗早睡得比猪晚。”
“这么快就考摩托车驾照?”程乐天意有所指地看向周成桉:“你的右手已经恢复得这么好了?”
桌上一静。
周成桉抿着唇笑了,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随口说:“小伤而已,早好了,天哥竟然还记得,有心了,敬你一杯。”
程乐天勾唇一笑,没再说什么,举起杯和他碰了下。
酒桌上氛围又松下来,又有人开始调侃周成桉:“周老师还要演毕业舞台剧?那么多作品还不够。”
“没办法,不演不给我毕业啊,怎么说也是好不容易考上的学校,放弃不是可惜吗。”周成桉打哈哈。
就在这时候,紧闭的包厢门开了,众人连带周成桉在内都以为是服务员上菜,直到这穿着小白鞋的“服务员”站定在自己面前。
屋里一静。
“……”周成桉转过头,眯起眼顺着小白鞋向上看。
五月初天气渐暖,来人气质与包厢里的人格格不入,他穿了件白短T黑长裤,腿很长,往周成桉面前一站,遮住了大半视线。
“蒋澳?”周成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就像那次看到他出现在凌晨的医院一样:“你怎么来了?”
蒋澳用余光打量了下这酒桌上的人,提醒他:“宿舍要关门了。”
“……”周成桉眨了下眼。
周成桉还没说话,一旁的程乐天笑着开了口:“北影这么严格吗?查寝还查到我们这儿了?”
众人轰然大笑,蒋澳却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程乐天,周成桉也配合着嬉笑站起身:“大家看到了,催着我回去呢,可不是我不乐意继续喝。”
有人插嘴:“别啊,这就走了?这小兄弟也留下来一起?”
蒋澳闻言,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周成桉拎起自己的外套,挡到了蒋澳的身前,对那些起哄的人说:“真不行了,我这小学弟不会喝酒,今天大家不尽兴,帐全算我身上,我们改天继续。”
说着,他就转过身拉起蒋澳的胳膊往外走。
两人出了包厢,周成桉才放下手呼了口气,蒋澳侧过脸看他,正想说话时背后却突兀地有人喊他名字。
“周成桉——”
蒋澳明显感觉到周成桉肩膀一僵,蒋澳也顺着声音望过去,是刚才那个坐在周成桉旁边的男人。
程乐天抛了抛自己手上的东西,打趣道:“你打火机忘了。”
周成桉下意识低头摸了摸口袋,而后扯了个笑:“还真是。”
他刚想走过去时蒋澳拉住了他的胳膊,周成桉不解地回头,蒋澳也没说话,拦下周成桉后便自己走到了程乐天面前,朝后者伸出了手。
程乐天的目光第一次凝在了这个周成桉的小学弟身上,他若有所思了两秒,然后就递过了打火机。
蒋澳抬了下眼:“谢谢。”
“不客气。”
不过奖澳并没有立刻把打火机还给周成桉,走出餐厅时周成桉才叫对方:“大导演,我打火机呢?”
蒋澳不答反问:“接你的人呢?”
“接我的人?”周成桉皱着眉,成功被带跑了话题,他摊了下手:“不就是你吗?”
蒋澳无语住,周成桉笑着揽他的肩膀:“太晚了,林小晚那丫头早睡上美容觉了,除了你,还真没人管我。”
蒋澳沉默了下,问:“那你要回学校吗?”
“当然,马上就要毕业舞台正式汇演,我肯定要回学校。”
最后他们选了打车,蒋澳上车前还顺嘴说自己考了驾照,周成桉一听,又睁大了眼睛:“我也考了驾照,不过是摩托车驾照。”
“摩托车?”
周成桉听出了他的困惑,“马上要拍的这戏就是和摩托车有关的,到时候哥带着你兜风。”
蒋澳没怎么在意他画的大饼,将车门关紧后又跟司机说了地址,才转过头问周成桉:“刚才那酒局上的人——”
“就是摩托车这部戏的主创。”周成桉抢答道。
“哦。”蒋澳点点头,没再多问。
周成桉却继续说:“你也是傻,来之前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那群酒鬼发起疯说不定真能把你留下来灌酒,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蒋澳皱眉:“我给你发了信息。”
“啊?那我怎么没收到……”周成桉有些心虚地悄悄拿出手机,果然刚打开就看见屏幕上还没查看的短信。
“……”
两人并排坐着,周成桉决定转移话题,于是他耸了下旁边人的肩膀:“我打火机呢?”
他刚问完,出租车就是一个急转弯,后座上的两人齐齐朝右边倒戈,蒋澳胳膊脑袋撞上车门,发出了很沉闷地一声响,周成桉稳好身体赶忙扶住他:“蒋澳,没撞到吧?”
司机在前头把头伸出车窗叫骂闯过的行人:“你丫不看路啊!真是邪了门儿了!”
蒋澳摇摇脑袋,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没事。”
周成桉收回手,嗤笑一声:“真是背运今天。”
的确如他所说,今天他们很背运,紧赶慢赶跑回了学校,门卫对着学生证看了老长时间才放他们进去,但宿舍还是关门了,蒋澳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凌晨快两点。
他们先去了周成桉的宿舍,漆黑一片,阿姨都不在,求人都没处求,周成桉走到青松树下仰望宿舍楼,蒋澳走到他旁边,月色下,周成桉指着自己宿舍的窗口对他说:“我们翻上去?”
三好学生蒋澳当下否决了这个提议,理由是这幢特殊宿舍楼太高,不安全,然后提出去爬自己那幢宿舍楼。
“……”周成桉想反驳,但扭头又看了眼那耸人的高度,还是赞同了蒋澳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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