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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难(上)
我们成亲三日后,爹爹与明教众人便准备下山了,我与六哥挽着手在山脚处送别他们,爹爹摸着我的头嘱咐我说:“不悔,如今你嫁给梨亭,爹只盼着你们二人夫妻同心,白首到老。”
我与六哥一同点点头,六哥开口说道:“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待不悔,不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受委屈?”爹爹脸上涌现一阵笑意,冲六哥说道:“梨亭,我倒是不是担心不悔受到委屈,倒是你,若是她日后欺负你,你便写信告诉我,我替你收拾她。”
“爹…”我脸上一阵发红,“我才刚刚嫁给六哥,你怎么就这么说我…”
六哥也是哈哈一笑“岳父大人放心吧,不悔她不会欺负我的。”我们说笑一阵后,与众人告别,将他们送下山去。
两个月后的一天,我正在屋中翻看医书,六哥则是在院中练习剑术,忽然明月急匆匆的跑进院子,语气中带着焦急:“六师叔,六婶,今日有个小童送来一封信,太师傅看完信后说要我来找你们一起去大殿商议。”
“何人来信?”我合上医书走出屋子,来到六哥身边,见他练剑练得满头大汗,连忙掏出手帕替他擦拭。
“听说是七师叔…”
“七弟?”听到这话的六哥有些开心,但看到明月一脸焦急的样子,心中又有些担心,连忙拉着我的手,跑到大殿之中,此时武当其他几位师兄也都走了进来。
“今日接到了声谷的信”师傅见我们来此,面上有些严肃开口说道“信上只有八个字,门户有变,亟须清理。”说完便将信递给我们。
“的确是七弟的笔迹”四哥率先开口说道“七弟下山寻找青书,已经三月有余,莫不是…”四哥看了大哥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会,青书从小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这孩子的脾气秉性咱们都清楚…”三哥开口说道。
我心头一震,“门户有变,亟须清理”据我所知,武当第三代弟子中,只有两个出类拔萃的弟子,门户有变四个字若不是指的宋青书,那便是…无忌哥哥。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了一眼六哥,他也正在看着我,我们二人对视一眼,都见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师傅,七哥既然叫人来武当送信,就说明他遇到了麻烦,不如我们下山寻一寻他。”我看着张真人开口说道“七哥如今应是在大都或天津一代,那边明教弟子众多,正好可以帮助我们呢一同寻找。”
“我正有此意”师傅冲我点了点头,“远桥,松溪,梨亭还有不悔,你们四人一同下山去寻一寻声谷,若是…武当弟子真的做出有违侠义之事…便清理门户吧…”
我们几人点了点头,随后退出大殿,我与六哥牵着手朝我们的院子走去,走到无人之处,我开口道“六哥,你认为七弟信中所指之人是谁?”
“我…”六哥叹了口气“无忌与青书都是我的侄子,不管是谁…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此时他的手上已经出满了汗,我掏出手帕为他擦干手心的汗,便拉着回到屋中收拾行李。
第二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前往大都寻找莫七哥,出发前我也给爹爹飞鸽传书,希望通过明教在大都的探子找寻一下七哥与青书的下落。但几日过去,一直没有二人的消息。
这日,我们寻至一处树林,忽然天上下起了雨,四哥便提议去前面的山洞处暂避,进入山洞后,六哥捡了几根干树枝取出火石点燃,我们四人便在火堆附近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七弟到底去了哪里”大哥开口说道“我一直心中不太踏实,但愿七弟平安无事才好。”
我们三人点了点头,四哥开口说道:“七弟去寻青书,却叫人送信回武当,门户有变,亟须清理。咱们武当门下,难道还会出什么败类不成?莫非无忌这孩子……
说到这里,四哥便停了话头,语音中似暗藏深忧。
六哥开口说道:“无忌这孩子决不会做败坏门户之事,我相信他。”
“我也相信无忌哥哥”我与六哥对视一眼“我与无忌哥哥年少相识,他的人品,我最是清楚。”
四哥叹了口气:“我是怕赵敏这妖女太过奸诈恶毒,无忌少年人血气方刚,惑于美色,别要似他爹爹一般,闹得身败名裂……”
我们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山洞深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叫喊声,我们四人连忙举起照明所用的火把,向山洞深处跑去。进到山洞深处,却看到无忌哥哥与赵敏坐在地上,七哥则是躺着旁边的地上一动不动。
“无忌?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哥率先开口“你们…你们对七弟做了什么?”
四哥也走上前来,冲着二人说道“无忌,你竟然帮助妖女残害师叔,你…”
“不是我…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七师叔……”无忌哥哥焦急的开口说道。
“七弟”六哥焦急的跑到七哥身边,泪水夺眶而出“七弟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六哥。”
“让我看看”此时,我也顾不得与无忌哥哥打招呼,连忙跑到七哥身边检查他的伤势,只见他气若游丝,胸口处中了一掌,五脏六腑均已受损,小腹处还有一处剑伤,随已做了止血处理,但伤口处依然向外溢出血水。
我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为包扎伤口,又叫六哥以武当九阳功护住七哥心脉,拿出银针为七哥医治。
见到七哥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一阵难过,想起武当山下那个风趣幽默笑容爽朗的汉子,为了我与六哥之事尽心尽力,准备寻到青书以后向锦仪提亲……
我默默的处理好七哥的外伤,发现大哥与四哥已经被无忌哥哥点中穴道,几人见我走了过来,大哥连忙开口问道:“六弟妹,七弟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哽咽的开口“七哥受伤多日,尤其胸口所受一掌更为严重,如今五脏六腑都有损伤,我…我定然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医治他…至于他什么时候醒过来…”
“七弟!”大哥眼中含泪,运起内功想要冲开穴道“我要杀了你这个妖女,替七弟报仇”大哥虽武功高强,却并不能冲开无忌哥哥的点穴手法,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我此情景,赶紧将一颗九花玉露丸塞进大哥口中,无忌哥哥想要上前解开大哥穴道,却被赵敏制止。
“我说宋大侠,你刚刚没有听到殷夫人说,莫七侠重伤多日吗?难道我与张教主合伙谋害完莫七侠,还要在此地守着,等着你们发现?”
“你?”大哥喘了口气,看了我一眼,我连忙点了点头。
“七哥的确已经受伤多日,伤口处也自己做了简单止血处理。赵姑娘虽手段狠毒…但他说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七师叔,再查明他到底是被何人所伤?”无忌哥哥摸了摸头,看了赵敏一眼。
赵敏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那就要看…最后同莫七侠在一起的人是谁了……”
我们正说着,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沿大路从北而来,应该是有三人,一前两后,我们连忙熄灭火把,无忌哥哥伸出手指,点中大哥与四哥哑穴,又与六哥扶着二人躲进山洞暗处,我与赵敏对视一眼,也跟着躲了进去。
前面那人正是宋青书,后面两个则是一副丐帮弟子打扮,三人见此处有个山洞,连忙翻身下马,躲进山洞避雨。
“是陈友谅和丐帮的掌钵龙头”无忌哥哥小声说道。“嘘”赵敏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我们静静的听他们三人说话。
不多时,三人便吵了起来,掌钵龙头怒道:“姓宋的,你黑夜中悄悄逃走,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去通风报信,告知你父亲?”
只听宋青书道:“我不是去向爹爹报信。”
掌钵龙头道:“帮主派你跟我去长白山采药,那么你何以不告而别?”
宋青书开口道:“你也是父母所生,你们逼我去加害自己父亲,心又何忍?我决不能作此禽兽勾当。”掌钵龙头厉声道:“你是决意违背帮主号令了?叛帮之人该当如何处置,你知道么?”
“我是天下罪人,本就不想活了。这几天我只须一合眼,便见莫七叔来向我索命。他冤魂不散,缠上了我啦。掌钵龙头,你一刀将我砍死罢,我多谢你成全了我。”
掌钵龙头高举八卦刀,喝道:“好!我便成全了你!”这时陈友谅插话道:“龙头大哥,宋兄弟既然不肯,杀他也是无益,咱们由他去罢。”掌钵龙头奇道:“你说就此放了他?”
陈友谅道:“不错。他亲手害死他师叔莫声谷,自有他本派中人杀他,这种不义之徒的恶血,没的污了咱们侠义道的兵刃。”
大哥几人虽然身体被岩石遮住,但宋青书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耳中,当下无不大为震惊。我轻轻握住六哥颤抖的双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发出声音,又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赵敏,只见她也正看着我,眼神之中带有一副“已然料到”的神情。
只听宋青书颤声道:“陈大哥,你曾发下重誓,决不泄漏此事的机密,只要你不说,我爹爹怎会知道?”陈友谅淡淡一笑,“你只记得我的誓言,却不记得你自己发过的毒誓。你说自今而后,唯我所命。是你先毁约呢,还是我不守诺言?”
宋青书沉吟半晌,说道:“你要我在太师父和爹爹的饮食之中下毒,我是宁死不为,你快一剑将我杀了罢。”陈友谅道:“宋兄弟,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又不是要你弑父灭祖,只不过下些蒙汗药,令他们昏迷一阵。你不是早已答应了吗?”
宋青书道:“不,不!我只答应下蒙药,但掌钵龙头捉的是剧毒的蝮蛇、蜈蚣,那是杀人的毒药,决非寻常蒙汗药物。”
陈友谅悠悠闲闲的收起长剑,说道:“峨嵋派的周姑娘美若天人,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了,你竟甘心任她落入张无忌那小子的手中。宋兄弟,那日深宵之中,你去偷窥峨嵋弟子卧室,被莫七侠撞见,一路追了你下来,才有了以侄弑叔之事。还不是为了这位温柔美貌的周姑娘?事情已经做下来了,一不做,二不休,马入夹道,还能回头么?”
宋青书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怒道:“陈友谅,你花言巧语,逼迫于我。那一莫七叔追上我,我败坏武当派门风,死在他的手下,也就一了百了,谁要你出手相助?我是中了你的诡计,以致身败名裂,难以自拔。”
陈友谅笑道:“很好,很好!莫七侠胸口所中这一掌‘震天铁掌’,是你打的,还是我陈友谅打的?那是你武当派的功夫罢?我可不会。那晚我出手救你性命,又保你名声,倒是我干错了?宋兄弟,你我相交一场,过去之事不必再提。你弑叔之事,我自当守口如瓶,决不泄露片言只字,山远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宋青书颤声问道:“陈……陈大哥,你……你要如何对付我?”言语中充满疑虑之意。陈友谅笑道:“要如何对付你?甚么也没有。我给你瞧一样物事,这是甚么?”
只听宋青书“啊”的一声惊呼,颤声道:“这……这是峨嵋派掌门的铁指环,那是周姑娘之物啊,你……你从何处得来?”
但听陈友谅轻轻一笑,说道:“你瞧仔细了,指环内‘留贻襄女’这四个字,不会是假的罢?这是峨嵋派祖师郭襄女侠的遗物玄铁指环。”
“陈大哥,你……你从何处得来?周姑娘她……周姑娘是落入你手中了么?她此刻是死是活?”
陈友谅微笑道:“不错,周姑娘是在我手中,这般美貌的佳人,世上男子汉没一个见了不动心的。我至今未有家室,要是我向帮主求恳,将周姑娘配我为妻,谅来帮主也必允准。“本来嘛,君子不夺人之所好,宋兄弟为了这位周姑娘,闯下了天大的祸事,陈友谅岂能为美色而坏了兄弟间义气?但你既成了叛帮的罪人,咱们恩断义绝,甚么也谈不上了,是不是?”
我们几人向大哥望去,只见他脸颊上两道泪水正流将下来,显是心中悲痛已极。
忽然宋青书开口道:“陈大哥,龙头大哥,是我做兄弟的一时胡涂,请你两位原宥,我这里给你们赔罪啦。”
陈友谅哈哈大笑,说道:“是啊,是啊,那才是咱们的好兄弟呢。我拍胸膛给你担保,只须你去将这蒙汗药带到武当山上,悄悄下在各人的茶水之中,令尊大人性命决然无忧,周芷若必成你的妻房。咱们不过要挟制张三丰张真人和武当诸侠,逼迫张无忌听奉号令。倘若害死了张真人和令尊,张无忌只有来找丐帮报仇,对咱们又有甚么好处?雨已经停了,帮主还在等着我们,我们也赶快出发回去吧”
说罢,三人上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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