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甘情不愿去当金丝雀

　　会议结束之后，邓周束很漠然的从邓周束的身边走过。
　　邓周束的手指触碰到她的指尖，她毫无反应，直接擦肩而过。
　　坐在工位上的时候，周祈照常打开电脑，安安静静的完成一天的工作。
　　然后上司刘申敲了她的门。
　　她抬头，笑着问有什么吩咐。
　　刘申是个很干练且有能力的女人，周祈在被她带的这几个月，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和她也超过了上下级的关系。
　　刘申说“不算工作吧，是邓总的喜事”
　　周祈挑了挑眉“和岑氏千金订婚的事情吗？”很自然，毫无破绽。
　　“对，不过很奇怪邓总倒是没什么消息，我收到的请柬还是岑氏发过来的”
　　说完把一张精致的请柬放在了周祈的面前。
　　“我想着到时候带你一起去，认识一下岑氏那边的人，岑氏可是行业龙头，人脉圈子很广的”
　　周祈笑着点点头“刘姐事事都想着我，真的是很荣幸”
　　“那是你本身能力够”
　　“是是是”周祈说，边说边拿过请柬，装点得简单大方，正中间清清楚楚的写着，邓周束，岑瑞。
　　不知道为什么，周祈很喜欢这种心脏骤缩的快感。
　　订婚的时间就在一个星期之后。
　　“这婚定的还挺着急，怎么不直接结婚呢？”周祈状似无意的说。
　　“好像是岑氏的那个千金年纪不大，所以邓总就说先把婚给定了”
　　“那确实是喜欢的”周祈说。
　　之后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刘申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周祈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半，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她打开电脑，修修改改，然后把电脑上的文件打印出来签上字拿着就准备上楼，刚迈出脚又折返回来，拿上了那个请柬。
　　敲响邓周束的门的时候，周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感，尘埃落定，心脏刺痛。
　　“请进”里面响起了邓周束的声音。
　　周祈抿了抿嘴，换上了官方的笑容，然后推门而入。
　　邓周束看到周祈的时候有些意外，然后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文件是背对着他的，他不知道周祈手里是什么。
　　“有文件让我看？”邓周束问，很温柔，比往常要温柔。
　　周祈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手里的文件连同那张精致的请柬一起递了过去。
　　“新婚快乐，邓总”她说，声音很稳，不像她此刻掩在大衣口袋里的，微微颤抖的手。
　　她一直这样，在某种情绪达到顶峰的时候，左手会抖，并不是很明显，只要她想要掩饰，那么就没有人会看的出她风平浪静下的破绽。
　　邓周束将请柬底下的文件抽出来，辞职信三个字清清楚楚的印在上面。
　　邓周束抬头，看着周祈。
　　“请柬不是你想的那样，和岑瑞的订婚也...”
　　“嗯，随便是什么样，但和我解释没有意义，我不管是什么，邓周束，事实就是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你的抉择从来都没有变过”
　　邓周束喉结滑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一直把我当小孩，五年前是，现在也是，觉得随便怎么样，只要你勾勾手指，我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周祈很平静的看着他说。
　　“五年前我的喜欢真心实意”周祈冷淡的笑了一下“你的放弃也是”
　　“你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你如果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你知道怎么做，但你没做，你想做的事情，向来都能做得很好，得到一个女人对你来说太易如反掌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没有结局，我也没要求什么结局，金丝雀我当够了”
　　周祈说完就准备往外走。
　　邓周束拽住她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微楞。
　　“七七”邓周束喊。
　　周祈皱起眉眼“别这么叫我，我觉得恶心”
　　她说完用力的甩开他的手。
　　手打到旁边的玻璃杯，杯子在脚边碎开。
　　这个时候外面的门被敲响。
　　大概是条件反射，周祈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一字一顿的说“邓总，我会帮您处理好的”
　　右手食指伤疤再次出现的血痕像是一个暗示，告诉她，同样的伤口，她受伤了两次。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她看着伤口有些出神。
　　左手抖动的幅度在此刻异常的明显。
　　邓周束没有去管外面的敲门声，蹲下来看她的手。
　　周祈咬了咬牙，没有躲开。
　　“看够了么？”她问，冷淡的，近乎漠视。
　　“你不是想知道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五年前你和我分手那天，我削土豆，左手手抖，削到的”说完很用力的抽回手“满意么？这个答案，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些”
　　邓周束想去桌子上拿纸处理一下周祈一直在往外冒血的手指，但是周祈却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周祈”邓周束喊，带着一种颓然的无力。
　　周祈没有回头，脚步甚至都稳稳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承载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回忆。
　　这一次，她抬起高傲的头，将邓周束那些纵容全部碾碎，连带着自己爱的骨血，一起挫骨扬灰。
　　脑海里闪过昨天亲邓周束的情形，她看到有人在门后拍照了，所以找了一个角度，让自己和邓周束都可以露出破绽，像是一种自我放弃，想着如果大家发现了，会怎么样呢？在当下，可以称之为一种丧失理智的疯狂。但是大家没发现她，都不约而同的把她默认成了岑瑞。
　　知道邓周束和岑瑞订婚的消息甚至是从李涵那里。
　　李涵当时很激动的打电话，说没必要继续了，邓周束要和别人订婚了，是什么时候来着，是早上她从邓周束怀里醒来的那天。
　　她当时大概已经开始不清醒了吧，所以才不停的寻找刺激，楼道里的偷情，地下车库的等待，还有一些浅浅的深深的吻，那是一种极度矛盾的感情，爱，纠缠，隐瞒和恨都交织在一起。

　　她甚至什么都没有拿，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的往公司外面走，然后手机响了。
　　是闻敛。
　　“喂”她接电话。
　　“下班一起去吃个饭么？”闻敛的声音和以往一样，但是周祈第一次觉得，闻敛的声音听起来很抚慰人心，像是一下子，把她拉回到现实世界里。
　　“要不你翘个班？”周祈说。
　　“嗯？”
　　“我辞职了”周祈直接说。
　　那边大概沉默了三秒钟，然后说“你在那等我”
　　周祈于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去等闻敛，闻敛来得很快，好像是直接开着车就来了。
　　周祈站在那，有些楞的看着闻敛。
　　“怎么了？”闻敛问。
　　周祈垂着眼“放弃了一些东西而已”她说。
　　闻敛点了点头“喝点酒？”
　　于是两个人就往酒吧那边开。
　　闻敛大概是对这边不太了解，车子停在了橘绿时门口，周祈有些晃神。
　　然后说“换一家吧”
　　闻敛倒也没有多问，安安静静的在旁边绕，绕到另一家看起来风格也很鲜明的酒吧门口，酒吧的名字叫Meet again
　　她看着这家酒吧皱了皱眉，然后点开导航，发现这条街区一共有三家酒吧，除了这两家，还有一家叫故雀。
　　周祈手指摸索了一下，然后和闻敛说“回遂城吧”

　　李涵是吃晚饭那会儿赶到的。
　　和闻敛的镇定相比，李涵就显得很气愤。
　　“我就说不行，什么人啊，回来之后还想着勾搭你，玩弄你的感情”
　　周祈啧了一声说“是我在玩弄他”说完喝了一口酒，继续说“现在玩弄够了”
　　周祈想起前两天，她其实知道，自己一直都在自陷，邓周束一直都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再保持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了。
　　那张请柬不过是一个让她及时抽身的警报。
　　她现在反而觉得轻松。
　　放弃邓周束，还是有点难，她想。
　　“你说，他当时怎么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放弃我了呢”周祈喝醉了，不然是不会说出这样卑微的话的。
　　“放弃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重逢，既然他都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有一个结局，那到底为什么”她顿了一下，手里的酒杯轻轻的晃着，没有掉一滴泪，可是脸红红的，对面两个人也沉默着，这种氛围让人莫名觉得压抑。
　　之后就没再说话了，只是沉默的喝酒，闻敛和李涵都没有劝她，她们都知道，邓周束对周祈来说意味着什么。
　　喝完酒之后，三个人去了最近的酒店。
　　周祈洗完澡出来就清醒了很多，她酒量一向不错，初入职场的时候，这个技能就给她带来了很多好处。
　　她从和闻敛见面之后，手机就一直是关机的状态。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黑的反光的屏幕，很随意的把手机扔到了一遍。

　　躺到床上，觉得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是大脑并没有一点睡意。
　　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绕在她的脑子里，不真切，但是却足够让她觉得心脏有一块巨大的缺失。
　　她于是打开酒店的落地窗，站在窗前看月亮。
　　很亮，和五年前一样。
　　五年前在和邓周束结束以后，她是怎么让自己不那么难过的呢，她努力的去回想。
　　然后很轻的笑了一下。
　　好像没有什么办法，她当时陷入到长久的难过里，但是也在迅速地成长，邓周束和她相处时那些理智的，面对问题的能力，耐心，为人处世的方式，她都学到了一点。
　　她快速的成长，然后不停地让自己做很多事情。
　　她好像没有哭过，一直都没有因为邓周束哭过。
　　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月亮一点点的黯淡下去，车水马龙的车道也渐渐归于平静。
　　她呼吸的缓慢悠长，看着自己已经结痂的手，下午闻敛帮她处理过伤口。
　　在邓周束前不久才贴过创口贴的位置，贴了一个新的。

　　一直坐到后半夜，她很平静的去床上睡觉，然后第二天早上，和李涵闻敛她们一起去自驾游了。
　　“你跟我们一起出来玩，真的不会被老板开除么？”
　　“我能力还行”闻敛打趣的说。
　　周祈看了他一眼“谢了”很真诚，又很随性。
　　然后三个人就开着车去了D市的海域。
　　D市是最大的一个海域城市，是很著名的旅游城市，之前李涵就有说过想来这边度假，现在算是找到了一个好机会。
　　三个人一起去海边，这个季节已经有些转凉，再加上现在不是什么节假日，所以海边人很少。
　　三个人像是忽然回到青春年少，肆意的享受这些闲暇的时光。
　　周祈躺在沙滩的躺椅上，和李涵回忆过往那些时光。
　　“周祈，你到底是不甘心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这个问题在问什么很明显。
　　周祈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表情有些无奈。
　　“不明显么？我不会为不甘心的东西，伤害自己”
　　李涵看着她。
　　周祈却很坦然的转过身“一个同样的伤口，最多受伤两次”
　　闻敛从那边拿了三瓶可乐。
　　三个人一直这么闲聊着待到日落。

　　时间慢慢悠悠，像是回到了十七岁。
　　“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很不好接近”闻敛忽然开口。
　　大概是被她们回忆过往的氛围给感染了。
　　“你之前好像这么说过”周祈笑着回应。
　　“嗯，所以我很好奇，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闻敛依旧是斯斯文文的样子，说这种打探隐私的话好像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周祈目光沉沉的落在海平线上，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
　　然后淡淡的开口“我爱人的时候，很热烈”

　　周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热烈坦荡。

　　是吗？邓周束是这么说的。
　　并且好像只有他的评价是最有价值的吧，毕竟周祈最爱他。
　　所以她下意识就这么说了。

　　“不过客不客观就不知道了”周祈笑着摇了摇头。
　　“闻敛，和我试试么？”周祈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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