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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那人从里面冲撞出来,狠狠摔到地上,将木门压得四分五裂,碎裂而散的粉尘飘飞在空中。
我连忙捂住鼻口,然后眯起眼睛,隐约能看见模糊的影子从地上缓慢爬起,刀敲击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尖锐的金属声划破了理智。
下一秒就朝我劈来。
草草草,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只有草这个字,仅能凭着直觉后退,刀风一掠,竟闪躲了过去。
那人因为被尘埃迷了眼而毫无章法,肆意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刃,咳嗽几声,伸手要将自己眼前粉尘擦去。
我没等他先擦,一棍子就抡过去,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咚——”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在他身上应验,反而因为我的攻击而越加暴怒,那酡红面庞上表情狰狞得不像个人,青筋浮现在额头上,不再管自己是否看得见了,直接一刀就挥出来。
我及时侧身躲过,顺带着连跳上几阶楼梯,转身就往上面木门跑去。
没办法,我打不过这身形健硕还有着醉酒增益的男人。
转眼来到一二楼结点,我闪身进去,将这扇通往矮楼的木门闩上,还推过去一整个货架,上面虽然几乎没有东西,但是这勉强能用的器件了。
男人跟的有些远,我凑在门口听着远远脚步声,手里紧攥着擀面杖,心里慌张到一片空白,神经紧张到过于绷直。
太久没干过这些事了,我不确定自己凭借地势还能不能打过这样的醉汉。
紧接着门那边传来一声巨响,力度之大,让在这边死撑的我虎口发麻,碰撞声中掺杂着那人的咒骂,带着各种怨毒的语句,在耳边依依不饶。
而我当然不甘示弱,隔着一扇门,连带着胡伯福仔的份骂回去,尽可能用多的比喻句来形容他的可怜可恨。
那人的声音消失一瞬,却在我差点以为他怕了之后,一鼓作气撞了过来。
门被撞得歪斜,货架受到作用力反冲到我身上,刚好对准喉咙,而就差那么一点往皮肉里嵌进去,就要将我置于死地。
“咳咳咳……”
疼,就算只差那么一点,但那种濒临窒息的感觉同样令人生畏,生理性的泪水已然滴落下来,落在手背上时冰凉一片,又激得我不得不冷静下去。
怎么办,是要跑下楼吗,这样一个疑问横在心里,是留是走?
而念头一出来,几乎是一瞬理智和情感便做出抉择。
我做不到不负责任的逃跑。
不是自信过头,也不是圣母情怀,而因为我是唯一可能的机会所在。
楼下的人手无寸铁,他们不行,他们毫无招架之力,只有我能和这样的人上下周旋拖延一些时间。
但如果我不跑下去,那么就表示得和面前壮汉死斗到救护车来到这,而照之前那一棍子下去,可能很难伤到他分寸。
无论怎么选都会有人受伤,无论怎么选后果都是我需要承担的结果。
男人率先动身,手上捏着刀,怒吼一声便大步扑来。
我朝后躲去,藏身在货架后,随着对面身形变化而移动着自身,擀面杖被握得死死的,眼睛时刻注视那人,在他扑空的每个间隙里试图反击。
“咚——”
他手上的小刀大概十多厘米,远不如我手里擀面杖长,便趁着他笨拙身躯奋力涌动在货架货物之间时突然袭击。
但意料之中的并没有让他感到过多疼痛,连揉都不曾揉,狂叫一声似乎更加疯癫,速度比之前更提上一提,说时迟那时快,就差一截逮住我的衣角。
我猛然一个下蹲,如鱼得水般,由着惯性穿过架子之间,带着后怕的心有余悸,更加全神贯注于这场殊死较量。
相比于正面的硬碰,我的战略更倾向于躲避。
首先要他捉不到我,弄不清行径。
于是尽可能的提高脚程和注意力,微微矮下身子,在躲下他的每一次出刀时,防备着敲打一棍,紧接着翻滚到一侧,拉开距离。
其次照着印象中人体易受伤的点,都或多或少给他来上一棍。
怀里揣着刀,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敢用,所以虽然棍子没什么伤害,但就是要他在一点两点不在意中慢慢累积创伤。
那人眼见我在三两货架间穿梭,是无论如何都抓不到,愤然一举将货架抬起掀翻在地,木架子摔倒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平衡被打破,整个扩展层的杂物间隐约摇晃。
怕……不会塌下去吧。
想起胡伯和姜狸大概都在靠里面的位置,我便小心挪步来到了临近小窗边。
货架全都瘫倒在地,什么瓶瓶罐罐的都挤在一地,下脚都要思索再三。
那人大喘着气,显然不管不顾,脚上一深一浅,这点那点踩到了什么都不理,心里或许只想着将我一斩而后快。
白刃明晃晃直冲面门而来。
我之前要躲他肆意掀翻的货架,便倚着某面墙前,后面是一柜子。而被堵在这,往右面会去到他们头顶,而左面倒落一片难以逃脱,实在退无可退,便决然横举手中棍子。
“当——”
男人以全身力气压下来,阴影将我覆盖住,死力地将刀一而再再而三挤到我面前,近到甚至能闻到这刀上附的血腥味。
令人作呕,我不禁紧皱眉头。
全身陷入黑暗,就连靠着墙都吃力极了,眼见着刀就要劈落到自己身上了,索性偏头避开要害,然后竭力往前一踹。
正中要害。
同时刀子也顺着轨迹劈砍下来,但由于我偏头又受反作力向后退去,刀尖堪堪划过肩头,带出一线暗血,清晰的痛感也随之弥漫。
幸而男人因为要害被击中而一下僵直栽倒在地,半天没缓过来。
我连忙从身上找出纸巾擦拭血迹。
嘶……疼死我了。
以后除非发神经,要不然再也不干这些破事。
男人手上的刀由于失力而跌落在地,咣当一声不知掉落到窗边哪个暗处,而这玩意得是之后送他进局子的有力证据,可不能说不见就不见。
于是我给男人再补上了好几脚,确认疼到他大概都要双腿一蹬两眼一白过去了才罢休,再用一边绳子给他绑住了手脚,才来到窗外找刀。
此时外面有几截月光淡然伏在窗边,流光莹莹,久久徘徊在外,其间杂着几缕红丝摇曳。
我匆匆看了眼又度别开,心里已然知道救护车即将到达。
“姜……咳咳,姜狸!”
我往楼下喊着姜狸名字,却发现声音过于沙哑了,急忙清了清嗓。
她着急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白寅,怎么了…怎么了?还好吗?”
我不由得瞟了眼几乎要被砍在脖子上的刀痕,“还好。”
“要我上来吗?”
“不用,待会就有一辆车要来了,记得将胡伯带上去。”我嘱咐道,“千万别上来。”
她没有多问,只是将我所嘱托的事答应下来,“好。”
刀呢。
记忆中那人正中举着刀,而我一脚踢上去,他人歪愣着往我左边倒,刀先是扎下来,复而被倒下的他带着,往左边飞落去,一下不知道被甩入那一堆的不知道哪里。
“去哪了呢?”想不明白,沿着那个方向直线延伸,直到我走到窗边。
月光恍恍惚惚照不清个影子,地上杂乱无章,各色的物件凑在一起,乱糟糟的,实在找不到。
看样子,总不会要把这些个被推到在地的东西都捡起来放好吧?
可讨厌这些收纳事了。
但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老老实实将东西都一样一样捡起来了,面前架子碎成这么多木条块,暂时搭不起来,我也就一并堆到了不碍事的那边。
门却小声吱嘎响了起来,有什么人推门进来了。
我抬头看去。
不过从稍微光亮点的地方再看向暗处会一时失明,所以稍微眯了眯眼。
我听出声音的主人是福仔。
他似乎出现在那道被撞得破烂的木门后,少年的声音清朗响亮,“小心!”
忽然右边眼前一黑,等我看清时,那原本被我踹到命悬一线的人此刻不要命似的撞来,手上脚上绑着的线不知何时也被挣开,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他拦腰抱住。
揣在怀里的刀被刚好卡在我俩中间,起不了作用。
也不等我挣扎,下一秒他擒住我一齐冲破了这楼窗户。
“嘭——”
巨大的破碎声伴着金属框扭曲声响彻矮楼,破碎的玻璃块倾泻而下,噼里啪啦的,如水滴般弹起又在半空破裂,飞溅了一地。
由于从高处坠落在地,一个翻滚后才止住惯性。等意识跟上这躯壳时,却只能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痛扁一样疼,正想要爬起身来,却又被底下的玻璃片子划得满手是血。
身上各处丝丝绵绵的疼意尽数涌上心头,宛如刀割细密,倒和凌迟我没什么两样。
“你妈……非要同归于尽是吧,真是疼死你爹我了……”
我眼一闭就想过去。
心想,是天堂地狱还是天宫地府,好歹来一个收留收留我,会受伤疼到这个份上可不是我助人为乐的初心啊。
遂双手合十,躺在路中央,安静祥和,默默祈祷着下辈子要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就是狗。
他爹的。
“…白寅!”
可惜没能再睡几秒,姜狸听见这大动静还是着急忙慌地跑出来了,搁我身边一直晃,非要把咱脑浆摇匀一般,有着一种不顾人死活的友好关心。
都摔成这样了还摇呢,谢谢你,别摇了,先让我好好喘几口气。
于是挣扎着,佯装气息奄奄,放低声音,即使不咳但也要硬生生咳出来几下,努力睁开眼,攀上身边人的手臂,“啊咳咳……姜…姜狸,咳咳咳。”
“伤到哪了,要紧吗?”
“要紧……”我颤颤巍巍,躺得很安详,“你再摇就我就得断气了。”
她这才松开手。
此时一辆救护车频闪着红光远远停在巷道口,出现在视线中,上面的人打开车门,很快跑下。
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
我勉强在姜狸的帮助下接听了电话,“喂?”
“你们在哪呢?救护车已经到了。”
“我已经看见你们了,就沿这条小巷往里面走,里面路灯不大敞亮而已……”
白大褂便推着小车赶过来。
“伤者就胡友财一人吗?”那边人问。
我啊了一声,愣了愣,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重伤,刚摔下来的时候是那个人被压到了底下,我因此只受了小部分冲击力,唯有胸口隐隐生疼,手被划破而已。
说起来那个人……那个发狠疯癫的那个男人。
这一楼顶层说矮不矮,但说高也算不上很高,摔下来之后虽然实在是疼得打紧,但远没有到会让人晕过去的程度,所以那个人……
我扭头看向附近。
那男人的身体果然没有因此过多受挫,他捂着脑袋单膝跪在地上,头低着似乎在忍耐痛楚,距离我不过一两米,几乎伸手可及。
眼神之外,我瞄到一样本该在好生在兜里揣着的——我用来不到万不得已防身的刀。
那把刀就在他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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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儿危险持续中.jpg.
我秋山某发誓,真的是亲女儿,另外拜托些有关剧情的评论和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