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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官职擢升
那夜，辛纥走后，吩咐瑜风悄悄将董暹送回了宫中。
而再过一日，王太后就从寺庙归来，还没来得及好好歇息，就因为辛夷公主的事情，直奔皇后的昭阳殿兴师问罪去了。
太后之行，浩浩荡荡，宫中无人不知。
到这里，董暹大致也是明白了，想来前夜辛纥私自回宫，便是为了此事吧，不过那夜他从皇后宫中出来后，不仅与他卿卿我我，还携他出宫游玩，如此看来，他应当是有了应对太后的方法，倒也不用他来操心。
只不过，要想在这宫中出人头地，便不能坐以待毙。
毕竟，以色侍君，终不能持久。
虽然现下皇后应当没有性命之忧，可太后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应对的角色……如此看来，他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
昭阳殿外，晴空万里。
宽阔的寝宫庭院内，齐刷刷跪倒了一片宫人，而为首的正是一袭素衣的皇后，她纤弱的身体折跪地上，面色惨白，额间渗出不少豆大的汗珠。
在皇后的面前，是背对着她拄着金杖的太后。
太后身着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缀以阴红绣纹，衣上的暗纹以暗墨萤亮之色丝线，一动一转，身上的流纹活的一般，她就单单是背对着众人站在那里，不露脸色，不曾言语，就让人无端感觉到其不怒自威的霸气。
“传哀家懿旨，皇后恃宠而骄、银乱后宫、谋害皇嗣，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今革除其一切封号，贬为庶人，交由刑部问罪。”
交由刑部，与死罪无异。
那语声并不那么响亮，还好似带着一丁点儿的不屑，但却令人听得清清楚楚，威严霸气，就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俯瞰着一只脚下的蝼蚁。
皇后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一双美目中盛满了惊恐，她站了起来试图为自己辩解。
董暹站在宫门侧，观察着昭阳殿内情况，见太后始终背对兀自沉吟，而皇后此时已经陷入慌乱，他便大着胆子走前一步。
董暹心口跳得厉害。
他袖中手也握得紧。
平时他并不会主动这样突出自己，但这是难得一次机会……
“太后且慢！”
一声清澈的轻语落下，如流珠般落入众人的心中。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转到董暹身上，只见得白影葱茏间，从宫门外缓步走来一秀丽郎君，眉目如远山黛行，香肤柔泽又似菡萏芙蓉，一袭普通的宫装竟衬托得他光华顿生。
董暹缓缓走来，知道身后一众宫女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风无纤埃，雨无微津，站立在威严的太后身后，董暹端端方方地向太后行了一礼。
“奴婢参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身旁的袭嬷嬷见状，皱眉呵斥道：“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东西，太后下旨哪有你说话的份？”
袭嬷嬷正要差遣宫人撵走董暹，一直不动声色的太后却挥了挥手，制止了袭嬷嬷，拄着金杖转过身来，修眉端鼻，雍容华贵，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
仍然看得出年轻时应当是个极具风采的美人。
“奴婢斗胆进言，太后可便借一步说话？”
王太后转过身来，看见台阶之下，立着一个素衣男子，容貌秀美如谪仙，乍见之下足以令人称奇。
太后敛了敛眼底的惊艳，面上波澜不惊，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宫中这样貌美又大胆的人倒是少见。”
太后朱唇微抿，似笑非笑，使人看不出喜怒。
随后，王太后走进宫殿，并示意袭嬷嬷将董暹一并引进。
宫殿内——
“说吧，这没有外人。”
太后斜靠在金丝软椅上，眼眸半敛，她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护甲。
“太后娘娘……并不是真的想要致皇后于死地吧。”
董暹跪坐在大殿之上，俯身低头。
太后还未曾发声，一旁的袭嬷嬷上前叱喝道：“上意岂是你能揣测的？来人，把这个狂妄之徒拉出去杖毙……”
董暹抬头，见太后神色未变，依旧在把玩她的护甲，只是两旁的宫人已然抓住他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他神色一惊，但仍然保持着清醒，用力挣脱宫人，跪拜在地道：“太后如此聪慧，怎会不知杀了赵皇后只是治标不治本！”
太后闻言，将目光移至董暹的身上，她让宫人放开董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哦？说说你的想法。”
“在奴婢看来，太后的心腹大患，不在皇后，而在昭仪。可赵昭仪生性聪慧，又惯会笼络帝心，现下皇上更是对其言听计从，可若是此时杀了腹中有子的赵皇后，赵昭仪定然会向皇上大进谗言，届时不仅伤了母子情分，还损害了太后在朝中的名声，真是得不偿失呀！”
“那按照你的意思，哀家应当继续纵容那双狐媚子，什么都不做？”
“奴婢有一物想请太后赏眼一瞧。”
董暹将一纸笺递给袭嬷嬷，再由袭嬷嬷上呈给太后。
那纸张上写着一串药名。
“禀太后，此为息肌丸的药方。”
“此物能让女子的肌肤白如雪、滑如水，而且有异香，但是药三分毒，其毒气残留在体内，会让女子终身不孕。”
董暹抬头偷偷看了王太后的神色，果然见她眸下一寒，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便是成了。
董暹如此想着，随即又道：“皇后与昭仪……便是服用了此药。”
语毕，似有一道迅风刮过董暹耳畔，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他如玉般的侧脸处坠下一滴似火的鲜血，落在他白皙的手背上，赤白形成鲜明对比。
董暹眸色淡漠地瞥了一眼手背，似毫无知觉般，又用余光看了看碎在身旁的琉璃花艺瓶。
若他无所作为，迟早也会如这精致的瓶子一般吧？
赏心悦目，但任人拿捏。
“你可有证据？”上位者目露寒光，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语气之中隐有刀戈之怒。
“息肌丸需长期服用，又留有异香，太后若是想要证据，搜查皇后寝殿便是。”
……
殿外，朝阳殿的宫人看见，方才那位绝色美人从殿内缓缓走出，他逆着晨光，如佛前静开的清莲。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移到他的身上，但那人恍然不觉，始终面色淡漠，迎着和煦的微风，自顾自地迈着自己的步子。
董暹回司乐坊后不久，就传来了旨意。
着太后旨意，原司乐坊宫人董氏，擢升为坊内太乐丞。
太后的这道旨意，董暹并不意外。
毕竟他为太后提供了一道以绝后患的关键性证据。
事关皇嗣，若是来日太后重提此事，就是皇帝也保不了赵氏姐妹。
但董暹也并非要和赵氏作对，只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今宫中的局势，皆以太后马首是瞻，他此举，不过是顺应大势。
更何况他拿准了太后此时并不会致赵氏姐妹于死地，何不假意劝阻太后，好卖赵氏姐妹一个顺水人情？
至于那息肌丸，昔年他在云中阁时，顶级的花魁便是服用此药，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初进宫时，他看赵皇后容貌白皙秀丽，不似寻常妇人，本以为只是保养得当，未曾起过疑心，可前几夜他却在辛纥身上闻到异香，又想到他刚从皇后宫中回来，琢磨一二便也确定了此事。
司乐坊接到太后的旨意之后，意外之余也不敢怠慢太后要提拔的人，赶忙为董暹换了间宽敞的房舍。
新的房舍虽然算不上华贵，但也是干净整洁，董暹对此还是满意的，只不过他意外发现，这新房舍，离辛纥的寝殿更远了些。
想起辛纥，董暹皱了皱眉头，这倒是个难过的关。
提拔他的是太后，可辛纥与太后立场不和，若是知会了这事，免不了又是一顿疑心。
他该找什么借口来让辛纥信服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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