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锦年

作者:渡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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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世


      从第二日开始,段锦便很少见到景麟,只有晚上吃过饭后景麟才会来和他说说话。白日里段锦便跟着先生念书。说是念书,其实景允也只是在他不甚透彻的地方给予适当的点拨,却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段锦学琴习书,也曾在杜沉安学剑时跟着练了些许时日。但墨魂却很少教他与兵法相关的书,多是些天地之理,处世之道。
      “这世道终是不甚太平要考个功名,还是要再学学兵法的。”景允站在段锦身后,给他指点着书中的精髓。
      “原来的先生教过些许兵法,但不甚透彻就是了。”段锦答道。
      “哦?那先生教了你些什么,说来听听。”景允看着段锦眼前的那图册。
      “先生讲,兵者有杀伐之气,会扰乱天运,因而战后天灾人祸频发。以是用兵时要讲究以地势承护天运,以人魂纳杀伐之气……”
      “这说法倒是有些熟悉,你之前的先生师承何派?”景允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知先生了来历,只知先生称自己于世间游历,四海为家。”
      “嗯……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位故人,不过应当不是他,当时见他时他便二十有余,如今当是知天命之人,你那先生……”
      “年纪看来不超过三十。”段锦忙接上了景允的话。
      “那便不是他了,当是他的学生罢,你既学的是这个路数,我这里刚好有几本适合你的书,过几日我去给你翻了来。”景允回过神来。
      “其实我觉得那说法也不全对,段锦,虽说……”
      时间就这么一晃,便又过了二旬。段锦在景允那里学到了不少以前从未考虑过的事,更重要的是,景允给予了他另一种思虑问题的方式。
      在他开始跟着景允习书后,景麟便常常带些小物件回来给他,有时是吃的,有时是习书用的,都甚合段锦心意。
      “不必学的太累,还是身体最重要。”景麟揉了揉他的头。
      “麟哥,这你可说不得我,你看看你自己。”段锦打趣道。
      景麟近来一直与将军商讨出征之事,自然是少了睡眠,虽正直精力旺盛之时,却免不了下眼皮透出的青灰之色。
      “近来是有些忙了,这不,要不是我面子大些,晚上连家也回不来。”景麟仰倒在段锦床上伸了个懒腰。
      “什么事?”段锦刚问出口便知可能涉及机密,景麟当不便透露。
      景麟眯着眼看着段锦,说“不是什么要事,军中常事罢了。”
      段锦点了点头,拿起本书躺在景麟身边看起来。
      “看的什么?”景麟闭眼问道。
      “你书架上那些讲坊间奇闻的书,看来倒是十分有意思。”
      “哪本,我倒是没什么印象了,小锦,给麟哥念来听听罢。”
      段锦便将自己看的那节翻回了开头,轻声给景麟念起来,他干净澄澈如暖玉般的声音渐渐弥漫在屋中,随着故事的缓缓进行,景麟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缓和平稳。
      段锦扭头看景麟,竟是睡着了。
      段锦只得将他往床的另一边轻轻拖了拖,给自己留出个位置,然后将被子抻开,盖在两人身上,熄了油灯。
      过了一会,段锦又坐起来。
      景麟身上仍穿着软甲,段锦不小心触及时那寒意将他冻的一激灵。
      他悄悄摸到景麟腰侧,要将软甲脱下,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钳住。
      “谁?!”景麟的瞳孔仿佛夜里的两点寒星。
      “疼,麟哥,是我,你身上那软甲太冰……”
      景麟一听是段锦的声音便急忙将手放开,待思绪清醒后,想起自己应当是不小心在段锦屋中睡着了。
      景麟便起身将软甲脱了,“没弄伤你吧。”景麟不放心的问。
      段锦的手腕被那一下捏的酸麻无比,说话不由得带了些情绪“无事,想来是有了些淤青。”
      景麟便将自己的手掌轻轻覆在段锦手腕上缓缓按揉。
      “睡罢,应当不甚碍事,麟哥睡昏了头,还当是有人袭营。”
      段锦感觉景麟手掌上的热力像是源源不绝的传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不一会儿浑身便暖了起来。在这股暖意中,段锦一夜无梦。
      “这一步,当举兵围城三面,留其后路,待其撤离时,将精锐从两侧包夹,如此一来,敌军既失了城池护佑,可谓瓮中之鳖。”
      “不然,若是敌军选择强行突围,如此布阵伤亡必定惨重,后路留的太明显反而容易被敌人看穿。”景允坐在段锦对面,两人正讨论的热烈。景允亲眼见证段锦在兵法造诣上一点一滴的进步,心中甚为安慰。
      “马上就是年节了,明日开始便给你放了假,你可让景麟带你出去转转,建辰的年,和锦安是不大一样的。”
      段锦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他告了退,脚步轻盈的溜回屋中,打算找些事情做。
      “来了这里这么久,还未曾给沉安写封信。”段锦突然想到。
      到了建辰以后,段锦只向家中报了平安,得知杜沉安已经安全返回,此后便将写信一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如今捡回来,心中不觉有些愧疚。
      “沉安缘何也不写封信来,莫非也忘记了?”段锦说做就做,从桌上拿来几张纸便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段锦写了建辰的美食风景与奇人趣事,看着几大张如同导游指南的信,成就感满满。正要去将信送出去时,碰到了从军营赶回来的景麟。
      景麟得知段锦得了空闲,便提出要和他一起去,段锦本担心误了景麟职务,但拗不过他盛情邀请,只得答应下来。
      “刚好那附近有家新开的酒楼,饭菜别有一番风味,今日刚好带你去尝尝。”景麟拉着他的手,不紧不慢的和段锦在路上走着。
      等到段锦去寄信,景麟便站在外面等他,待段锦出来时,看到景麟正逗弄着门口笼子中的几只信鸽。
      “给你买一只罢,信鸽总是要方便一些的。”景麟问他,段锦只道不必了。
      景麟便不再多说,带着他去了那家酒楼,酒楼名字起的很是雅致,乌木的牌匾加上烫金的字体,给人一种古朴端庄的感觉。
      楼内装饰也极为简单,四处还有零星几盆竹子做点缀,来自天南海北的口音让整个楼中显得热闹无比。小二迎上来问是否需要雅间,景麟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带着段锦在一张偏靠角落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一坐下来段锦便注意到邻桌那名男子,正是先前在客栈中遇见的那名男子,他仍是用那条缎带遮住眼睛,面前仅一碗粥与一份炒菜。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那男子朝段锦的方向点了点头,笑了一下,吓的段锦赶忙将头扭到了一侧。
      景麟正忙着点菜,并未注意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点了两个菜后他将菜单递给段锦,示意他自己挑选。
      段锦还在考虑那男子的身份,便胡乱点了两个菜。
      “他为何知道春山曲?他和先生是朋友?……”段锦暗中思拊着。菜上齐后,景麟耐心给他讲着每道菜的来历,段锦却总是神游到男子的身份问题上,终于景麟也发现了不对劲。
      “今日怎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怎得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景麟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段锦反应过来,赶忙说“哪有哪有,我只是觉得这个春海羹实在好喝。”
      “你喝的那个是柳玉羹。”景麟简直哭笑不得,一时两人没了话说,安静的吃起饭来。
      不一会儿,段锦便注意到那男子对面又坐了一个中年男人,那男子便让小二上了一壶茶,两人边喝茶边轻声交谈。
      段锦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开始的谈话还很正常,到后来那男子像是被激怒般,声音不由得高了些。
      “我不会再做这等昧着良心的事,我说过,无论是谁请都不行,你若再拿这等事情刺探我,休怪我手下无情。”
      那中年男人压低声音对他说了什么,那男子又是一声冷笑,他将手中那杯茶喝完,将一张银票压在茶杯下,起身便走。
      “什么气数,最后不都是归了混沌,这世间万物,真是应了那轮回。”那男子走前留下这么一句话。
      景麟并未在意这一小插曲,吃完饭便带段锦回了景府。他示意段锦先去睡下,待段锦回屋后,他又骑了马赶去军营。
      夜里,段锦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站在百尺高的城墙上,手中抱着一把白玉琴,随着手指拨动琴弦,护城河中的水变成滔天巨浪,向着城外黑压压的军队压去。画面一转,他成了军队中的一员,看着那巨浪压来,却怎么也无法行动。一阵窒息感慢慢袭来,他的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
      突然一缕微光从那巨浪中穿过,然后光线愈发强烈,所到之处一切都化为一阵白烟,不多时,周身一片漆黑。他朝那光源看去,那是一枚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鱼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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