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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妙手
风临城,原本不是什么繁华之地,也不太穷,很是一般,没什么特点,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地方。数十年前,这里却出了个神人,那便是草庐真人。草庐真人出身名医世家,精通医理,擅长诊病,传说药到病除,可活死人,肉白骨。虽然有点夸张,但此人却是医术不凡,只是他能够有如此名气,却不仅仅是靠医术。
一般的大夫都是天天埋头看病,这草庐真人却不安于现状,明明是个济世救人的命,却长了颗仗剑天涯的心,从小就想闯荡江湖,四海为家。
草庐真人的武功,说实在的,真不咋地。他小时候,邻居家有个大哥,是个镖师,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局讨口饭吃,没事教了他几招三脚猫的拳脚功夫,究其水平,跟街头杀猪卖肉的屠夫基本可以打个平手。后来,他四处游荡,因为医术好,机缘巧合,救了几个受伤的江湖中人,人家为了感谢他,都教了他几招自己门派的武功,然后发现,这人真不是习武的料,他能够把一套拳法完整的打下来,先不说能不能打倒别人,自己能不摔跟头,就不错了。
草庐真人几经尝试,悲催的承认了,自己这辈子当不了武林高手这个事实。
但他还是不甘心,觉得自己虽然手脚不协调,练不了武功,但可以编个武功,让别的资质好的人练。于是他闭门一整年,倒腾出了本秘籍,就叫《凤鸣神功》。
这凤鸣神功倒是很神奇,他找了几个江湖中人,让他们练练试试,结果他们稍微练了点之后,竟然发现自己神清气爽,有点感冒发烧的小病,都无意中痊愈了。
练这功法,能不能变厉害不好说,但强身健体是一定的,于是那一阵,凤鸣神功风靡一时,大半江湖中人都曾练过此功,草庐真人名声大振,有几个武功不俗之人,就此拥立他,开宗立派。
一个大夫,竟然建立了一个门派,实在是匪夷所思,他这门派也是奇怪,主业还是治病救人,而且救了不少人,副业锄奸扶弱,护一方平安。不得不说,草庐真人虽然武功巨烂,但这门派还建立的不错,把两件事情都做的很好,这才名扬四海,成为一派宗师,他的家乡风临城,也因为他,而开始有了一点名气。
没想到,他这门派开的好好的,草庐真人人到中年之时,却忽然有一天,遣散了众人,又跑去云游四海了,隔了很多年才回来,找了个清静居所,收了三个徒弟,跟他们相依为命。
十二年前,草庐真人仙逝十周年之际,他的弟子吴有浦和林清儿曾在他的家乡风临城义诊三月,那时可谓是盛况空前。很多染病之人千里迢迢赶来看病,还有更多的人,没什么大病,只为凑凑热闹,都跑来风临城,更有有点头脑之人,借此机会,在风临城开设客栈酒楼,卖酒水饮食,倒也发了一笔横财,从那之后,风临城才终于开始繁荣起来,有了今日的模样。
“据说我师爷爷晚年过得十分幸福,身体硬朗,食欲也好,一天一个大肘子,活到九十八岁高龄,无疾而终。”
岳凤堂一边滔滔不绝,一边带着陆三生,进了彩凤阁的大门。
陆三生事先脑补了好多场景,根据岳凤堂家彩凤七子的情况,他觉得,彩凤阁里可能跟个集市差不多,卖菜的卖鱼的卖糖球的,后来想了想,阿赤是个搬砖的,还有耍猴的,说不定会有人四处搬砖,有人敲着锣耍猴,搭个架子跳来跳去的卖艺,原本做足了心理准备,结果一进门,发现这彩凤阁,还挺正常的。
虽然没有金银山庄那么大的规模,但这里,也算是井井有条,干净利落了。四处都零散的分布着人们的身影,习武的,读书的,洒扫的,还有人挑着食材,往饭堂里送过去,人人都有自己的分工,也不见忙乱,都在有条不紊的,做自己的事情。
看来岳凤堂这门派管的,还凑合。
陆三生刚在心里夸赞他几句,便看到,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扑过来,抱住岳凤堂,嗷嗷大叫起来。
“乖徒儿,快救救为师!”
为师?岳凤堂的师父。他师父,不是人称缥缈妙手的吴有浦吗?
他这名号,虽然不算太响亮,但好歹也是自己娘亲的师兄,陆三生便起了好奇心,想要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结果,陆三生还没等看清他的样貌,就被迎面冲过来的数个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在他面前站定,伸手指着他,吼道:“吴有浦,你这禽兽!我女儿才十六岁,你如何下得了手!这下可好,黄花闺女怀了你的骨肉,你要怎么负责?”
她身边,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大叔,一手拿着算盘,一边打得劈啪作响,一边说:“吴师父,你欠我们赌场的银子,昨天就到日子了,若是还不归还,上面怪罪下来,我们也没办法啊!”
另有一对原本站在他俩身后的青年夫妇,也不甘示弱,极有默契的同时一步上前,吼道:“吴师父,我们都是小本生意,你在我家酒馆打架斗殴,碎了几十坛老酒,你若是不赔,我们就要上街要饭了!”
吴有浦吓得够呛,愈加缩在岳凤堂身后,嘴里不断嘟囔着:“徒儿救我!徒儿救我!”
岳凤堂:“……”
陆三生:“……”
这人是草庐真人门下大师兄?傅流波的师兄?这风格,也差的太远了吧!这草庐真人选弟子,该不会是靠抓阄吧?
照理说这彩凤阁,一般人进不来,但这几个人,都是吴有浦放进来的,他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在里面闹腾总比在大街上公然开闹好得多,但在岳凤堂看来,也差不了多少,反正陆三生都看见了。
岳凤堂很想一掌拍晕他,但忍了忍,又忍了忍,还是没有发作,毕竟这是自己师父,若没有他,自己可能还是个小混混,满街乱跑掏垃圾吃哪。想到这里,岳阁主皱皱眉,掏钱帮他还了赌债,赔了酒馆的老酒,却对着那十六岁姑娘的娘,犯了难。
赔点钱好说,孩子我可不帮你养!
那中年女人似乎也猜到了他的心思,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望着岳凤堂,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说:“这事说来也不难,纹银十两,就此两清!”
好,这个好!
岳凤堂求之不得,连忙给钱,把她打发走了。
终于清静了。
岳凤堂刚刚长出一口气,他师父便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没关系,刚才送出去多少钱,待到夜深人静,为师都给你偷回来!”
岳凤堂:“……”
您老人家能不丢人现眼吗?
陆三生同情的看了一眼岳凤堂,表示有这么个糟糕师父,他还能长成这样,也算不容易了!
此刻,吴有浦终于看到了陆三生,立刻丢开自己的徒弟,飞身过来,对着陆三生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只看得他浑身不自在。看了半晌,吴有浦终于咧开嘴,一边笑,一边摸摸他的头,说:“清儿家老三,长这么大了。当年小不点的时候,总被我家凤堂欺负。我还记得,他带你去摘果子,他爬上树摘,你在下面接着,结果果子砸脑袋上,哭了一下午。”说的兴起,他还凑近陆三生耳边,故作神秘的说:“其实,他是故意的,他扔果子时,瞄准的就是你的脑袋!”
岳凤堂急了,连忙过去捂他的嘴,一边捂,还一边解释:“别听他胡扯,我怎么可能瞄准你的脑袋,我瞄准的,明明是肩膀!”
陆三生:“……”
反正还是想砸我。
吴有浦正在兴头上,还想再说下去,挣脱岳凤堂的说,继续笑呵呵的说:“后来你脑袋上顶着好几个包,哭个没完没了,他急了,为了哄好你,还把自己的宝贝凤凰血送你了,那可是我师门传下来的秘宝,他随手就送人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凤凰血?
陆三生反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凤凰血便是他爹交给他的,说是他娘的遗物的,朱红色的玛瑙。
那不是他娘的遗物吗?为什么会是岳凤堂给他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想问什么,便听吴有浦愤愤不平的说:“陆家三个少爷,就你看着顺眼,长得像你娘,你那两个哥哥长得都像万恶的陆云破,看着就头痛!想当年,我和小师弟都喜欢你娘,约定公平竞争,结果没想到,她竟然跟了陆云破!你说说,你爹到底有什么好?当年,他除了人长得帅,家室好,武功高,有钱,脾气好之外,还有什么优点!”
陆三生:“……”
我爹以前这么牛吗?
可惜现在胖成了球。
陆三生想到家里那个天天喊减肥,结果喝两天地瓜粥就跑出去吃大肘子的老爹,表示实在想象不出他当年的风采。
吴有浦又对着他左看右看一番,越看越高兴,笑吟吟的掏掏口袋,竟然掏出一个雕刻精美的锦盒,递到陆三生手里,说:“给,十二年没见了,总要给点见面礼的。当年你满月的时候,金银山庄设宴,我还在塞外漂流,没赶上去,现在算是补上了。”
陆三生诧异的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块小金锁,纯金打造,上面还镶嵌着红色的宝石,可谓是价值连城,刚刚岳凤堂掏出去的银子,可能连这金锁的一个角都买不到。
身上揣着这么值钱的东西,为何还被人四处逼债?
陆三生满脑子疑惑,又觉得,这东西太过贵重,自己就这样收下,好像不太合适。
“吴前辈,这好像……”
还没等他说什么,吴有浦就抢在他前面,打开了话匣子:“三生,你就收下吧,这东西,早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准备好了。当年,你娘身怀六甲,我跟你娘书信往来,你娘说她这一胎跟前面两个反应不一样,自己把了脉象,定然是个闺女,我就说,我以后要收个长得好看的弟子,给她做夫君,这便是我精心挑选的,定情信物啊。”
陆三生:“……”
不是据说我娘医术很高明吗?怎么连个脉都把不准?
岳凤堂在一边偷笑,他师父胡扯了半天,终于扯出一句他爱听的话了。按照长辈的约定,吴有浦的弟子和林清儿家老三就应该是一对儿,闺女儿子都无所谓,跟指腹为婚差不多,命中注定啊!
结果他师父下一个动作,让岳凤堂很想揍他,只见吴有浦拉住殷白,满脸热诚道:“呦,这不是殷门那小子吗?十几年不见竟然出落得这么标致?怎么样,想不想做我徒弟?”
殷白说话倒也直白:“我宁可当一辈子点心师傅也不做你徒弟!”
吴有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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