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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
当红姐把衣服摆在徐浣面前时,她下意识是拒绝。
但一想这是工作,羞赧的想法就戛然而止,安静得像个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直到红姐拿出夹板,把她的头发放到上面,徐浣才有了动作,迅速把头发扯了回来,顿了顿,问道:“头发……要烫吗?”
红姐:“我要给你做个羊毛卷,一般洗个头就没了,没多大事。”
徐浣这才把手撒开:“好。”
到达薰衣草的时间已经临近傍晚了,耀眼的太阳迅速后退,湛蓝天空和朵朵白云相交映,地平线边缘染出了一点橘红的霞色。
谢赫听到车轮碾着沙土的声音接近,把手里把玩的草根扔在地上,挺起身子望着车。
先从车上下来的,是一只白色板鞋,再往上是一整条裸白纤细的长腿,直至膝盖上方才被浅紫色的纱裙遮住。
再接着是徐浣半个身子都从车子里探了出来,原本柔顺乌黑的长发泛起了层层波浪,蓬松柔软地在她的脸颊边飞舞,发丝勾得她眼睫轻颤。
狭长眼形被眼线拉长上扬,冷淡宁静的眸子里多了几丝妩媚,印在眼角边的,是淡紫色的眼影夹杂着紫色花瓣,延展至脸面中央,嘴唇上是粉得像水蜜桃一般的唇釉。
修长的脖颈,伶仃的锁骨都被袒露了出来,白得灼人眼球。手臂上挂着的两根长纱,被打成蝴蝶结放在肩胛骨上方。板型普通的浅紫色吊带裙直至胯部才略显非凡,层层纱裙叠加,让裙角都扬了起来,后面却有略长的两层薄纱轻勾她的小腿,美得像仙子一样。
她站定在大家面前,之前是僵成稻草人,现在是僵成冰雕,漆黑的眼珠里都泛了点雾气。
霍启喜笑颜开:“真的很好看啊。”顺便把旁边脑子空白的只剩视网膜的谢赫捣醒,“你说是吧。”
谢赫喉结攒动两下,摸摸鼻子把目光放在徐浣身后:“嗯,就那样吧。”
徐浣拿着薰衣草扎成的花束,走到花田里,听着霍启的话摆弄着姿势,若有人经过,一定会夸这是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谢赫走到霍启旁边,看到摄像机里的徐浣,发现她的镜头感为零。红姐不满地皱起眉头,这么好的造型可不能浪费了。于是红姐把目光放在谢赫身上,霍启也与谢赫对视说:“你去带带她。”
谢赫的耳尖跟肩颈都有点红,但脸上还是那种气定神闲,懒懒散散的神情。
他利落地走进薰衣草里,走进徐浣懵懂的目光,朝她伸出手:“想不想拍了?不想拍就跟我走。”
徐浣有些吃惊:“我能不拍了吗?”
谢赫接过徐浣递来的手,眼睛专注地看着她,专注地,好像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
“不能,但我能带你逃走。”
语音刚落,谢赫就带着徐浣在这片花海里跑了起来。在霍启的摄像头里,徐浣的面容由呆滞到兴奋,黝黑的眼珠缀着点光亮,盯着那个一往无前的少年,缓缓绽放出了那个柔和的笑容,带着小心翼翼的期许,明目张胆的爱恋和驱散茫然的,如沐春风的笑容。
霍启也被他们感染,轻轻笑了起来,定格下了她的笑颜,低喃道:“春天。”
一旁的红姐嘴角微翘,听到这话问了一下:“春天?什么春天?”
霍启:“之前谢赫就跟我说,这小姑娘笑起跟春天一样,挺漂亮的。”
红姐被春天扰动思绪,突然灵光乍现,笑容越发灿烂。
“春天啊……很美的……”
两人在一排一排的薰衣草间隙间奔跑,花叶鞭打着他们的腿脚,馥郁的花香窜过两人的攥紧的手,其余的都被统统抛在身后。随行的,是两道长长的影子,和夕阳淌下暖光的傍晚。
徐浣渐渐失去了力气,过猛的运动让她心率不齐,从一开始的相携逐渐变成了拖拽,可她还是不想松手。
谢赫停下脚步,把她拉进了花田里,藏了起来。握得汗津津的手终于撒开,谢赫脱下衣服,遮在她的膝盖上。
她还在喘,锁骨下的裸露胸腔也随着起起伏伏。右肩挂着的长纱不知何时散开了,圆润白皙的肩头泛红,淡紫色的眼角边晕开了桃红的颜色。她的双目间满是懵懂纯洁,再配上眼角边的艳红花瓣,似清纯似妩媚。
谢赫垂睫遮住眼底腾上来的莫名的神色,指了指她的右肩:“你……那儿散开了。”
徐浣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她偏头挺身,手掌撩起长纱,抬起手臂直起腰,有些困难地将它们缠成蝴蝶结。
在她挺起身的那一刻,全身的曲线在谢赫面前一览无余,深陷的腰窝,流畅的腰腹和饱满的胸部,让谢赫有些狼狈地转移视线,脸庞被远处的火烧云照得通红。
那股淡淡的香味又来了,在浓烈的薰衣草里,精准无误地勾着他的嗅觉。
徐浣系完俯下.身来,与谢赫的距离到肩搭肩的程度,他们安静地藏在花海一隅,享受着二人的独处时光。
那片薄纱似要被薰衣草压散了,越来越淡,快要闻不到了。谢赫难耐地向她倾斜过去,想抓住那片轻纱。
徐浣却往后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让谢赫又泛起那股烦躁,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无比清晰的认知:
他讨厌——徐浣远离他。
认识到这一点,他不免觉得有些难堪,心脏像被人攥住一样紧巴。
他到底是怎么了?
这种陌生的,让人心慌的感觉骤然打乱他的呼吸,他迫切地需要她。
“别动。”
他开口说话的声音比平日更哑,更紧绷,徐浣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干什么?”
他的头停在隔着两拳的肩颈上方,手臂撑在她身后,呈现出拥抱的姿态,萦绕在发丝边缘的香气抚慰着他,让他紧张的神经在这一刻松懈。
“你头发上有瓢虫,我给你摘下来。”
“可是……”徐浣的目光落在他绯红的脸颊上,“我们喷过驱虫水了。”
“……”
“还有……薰衣草花田里,是不会有瓢虫的。”
往日气定神闲的谢赫最终失了态,没风度地扔下一句:“闭嘴。”
夜晚,霍启在电脑上整理照片,看到谢赫面红耳赤这一张照片时,久违地给他姑娘打了电话。
“星星啊……先不要生气,先听爸爸说。你谢哥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稚嫩的喊叫声从听筒里冲了出来:“啊啊啊——不可能不可能……”
霍启把手机拉远了些:“怎么不可能呢,爸爸见到那个姐姐了,长得可美可好看了,你谢赫哥哥超级喜欢她,所以我们不要……”
星星已经大哭了起来,完全不听他的话:“啊啊啊呜呜呜——,爸爸我讨厌你!”
被女儿撂掉电话的霍启:“……”
谢赫洗完澡躺在床上,手在他的胸口上摸来摸去,想找到之前慌乱的感觉,在它不见之后,又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好像缺了什么东西。
闭上眼睛都是她流光下迷人的身影,那双套进夕阳下的眼晴,好熟悉——
就好像在一场隆冬大雪里,也曾见到过。
谢赫榨干脑子想着,想着自己那些不在意的细节,模糊的像是头上套了个塑料袋子,在一片朦胧中寻找她的影子。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阻断他的思考,开门是穿着居家服的红姐,她递过来一袋子的东西:“你知道徐浣家在哪儿吧,把这个给她送过去,叫她好好保养一下,我明天好上妆。”
谢赫打开看了一眼,什么脚膜手膜还有牙齿膜……做女生真的好麻烦。
这是徐浣第七十二次勒令自己赶快睡觉,把被子盖好,躺得正正地准备入睡,但心里好像长了个毛球,被长安抓来抓去,十分躁动。
于是她准备把自己无法安然入睡的责任怪在一旁呼呼大睡的长安身上。翻身趴在床上,把手机摸了出来,数不清点开了多少次联系人,耳边循环着那句极致温柔的话语。
他好温柔,徐浣正这么想着,手机嗡得一声出现了他的消息,吓得手机摔在了枕头上,她来来回回看了七八遍,确定是他的消息,从而猛得下床,慌慌张张地出门去。
谢赫:睡了没?没睡出来。
谢赫:我在你家门口。
徐浣拉开木门,站在石阶上,能看到他在月色里穿着短袖短裤,发尖还有些湿润地搭拉在额头上,抬手递过来一袋子东西:“红姐叫我给你的,让你好好用。”
石阶弥补了徐浣和谢赫的身高差,她几乎与他平视着,能看见他锁骨边缘,被蚊子咬了几个包。
她接过袋子说:“你等我一下。”
徐浣进屋拿了个药酒出来,塞给他,指着自己的锁骨边缘说:“你这儿被蚊子咬了,用这个药酒涂一涂就不痒了。”
谢赫看着她的手指戳在颈窝上,划来划去,肌肤随着她的指腹下陷又弹起,他转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人没话要说了,一个抬脚要走,一个要把门关上,但又同时发出了声音。
“徐浣。”/“那个……”
谢赫从门隙间看着她,月光将他欣长的身影留在石面上,留在墙角里,好似月亮做了主,把他的影子留给她做伴。
他说:“把要说的话说完。”
“我想说……晚安。”
“晚安。”
梦里,有人靠近谢赫罩着塑料袋子的头,他只能看见一双弯成了月牙儿的眼睛。
“小师父。”
他听见他说:“为什么叫我小师父?”
“因为我们都是小孩子。”
“那长大了呢?”
“那我就该叫你大师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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