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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周意白也没搞懂为什么在这里遇见了江来,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六中也没放假。
这种疑惑在脑海中持续了几秒后,他找到了答案。
江来又逃课了。
两人相互对视了几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周意白看不见江来的眼神,但他看见了他脸上的伤口,红痕乌青,还有血液沿着额角滑下,身上穿的衣服看着就很薄,还破破烂烂的,东一个洞西一条缝,看起来就不御寒。
寒风夹杂着雨点在十八阶里乱蹿,尽往单薄的衣领口里吹,使得站在江来面前的周意白的衣服鼓了起来。
显得他胖胖的。
看到这一幕,江来忍不住笑了一下。
也仅仅是勾了勾唇角。
他很快就收声,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冷冰冰的。
周意白用手臂压着衣服,冲着他打招呼:“同桌好巧啊!”
江来没有和他寒暄,直接了当地问:“你看见了全过程?”
“指什么?”
“你懂我想问的。”
“没。”周意白笑笑,“怎么同桌还怕我举报你在校外聚众斗殴?”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我不会乱了分寸。”
今天晚上的江来,很不一样。
江来垂下头,周意白看着他的头顶想。
他没了平时在学校里的那股吊儿郎当的劲。他现在似乎对所有事物都很冷漠,但他问出口的话却又和他面上的表情相违背,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很分裂。
周意白指了指他脸上露出来的伤口,把他一直提着的药口袋伸到江来面前,“我这里有创口贴和碘伏,你把你的伤口清理一下。”
江来坐着没动。
周意白又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和话语。
江来仰起头,额前的头发被风吹起,露出他的双眸,他眼底充满不解。
周意白也懒得和他废话,蹲下身来,然后把口袋里的棉签碘伏一一拿出来,就在他的手举着棉签要靠近江来时。
他被迫停顿了下来。
江来抓住周意白的手腕,目光冷冷地打量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这个同桌身上就充满了机致的反差,拼命地在别人面前掩藏,却时不时在自己面前“不小心”流露出他的秘密。
江来原本是不打算揭穿他的,他只想做一个旁观者,看他是如何自导自演。却不料,本是一个平淡如水的剧本却让他这颗石头跌入里面,迸溅出水花。
让整个剧本都鲜活起来。
周意白也由着江来抓住他的手腕,他莫名地笑了一下,嘴角嘲讽似的勾起,他慢慢地凑近江来,附身在他耳边说,“如果我想变得和你一样呢?”
“……”
江来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看得很仔细,这才觉得周意白的眼睛平静得像是一面镜子,他从倒影中看到了纷纷飘落的雪。
他抬起头,面朝漆黑的天空。
不知什么时候,下的雨逐渐变成雪。
漫天的无规则地飘飞。
气氛僵住。
他们两个就好像是石雕,一动不动地立在雪中。
“我想,我可能一直都看不透你。”江来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
周意白没有继续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挣脱开江来的手,把冰冷的沾了碘伏的棉签贴在江来的伤口上,然后细心地为他清理起来。
他的动作很娴熟。
这是江来第一个注意到的。
“你刚才说,你想变成我这样?”等周意白把创口贴给他贴上时,江来问。
“嗯。”周意白埋头收拾垃圾。
“你可是好学生。”
周意白摇了摇头,“好学生和坏学生有什么区别吗?我们又不是商品,不需要贴上标签。”
“老师分的。”
“你平常都不听老师的吗?”
江来哑然。
因为他确实是这样的。
“那你想怎样?学习我,变成我?”
江来还没等到周意白的回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狗叫声,还有断断续续的猫叫。
他把视线从抬头望天的周意白身上挪开。
他的视力好,所以一眼就望见那只熟悉的狸花猫。
它在巷子里犄角旮旯处到处蹿,明明躲在墙角,却又忽的出现在另一侧的墙根。
猫的后面紧跟着一只小狗。
小狗每次都快要跑到狸花猫的身边,却又放慢速度,等猫又溜走后,才不慌不忙地追上去。
可能在它的认知里,那只躲着的猫是在和它玩游戏。
周意白也没等到江来再次吭声。
他垂下头,看见江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后。
他也转身望去,正好看见狸花猫朝他奔来。“呼”的一下,就躲在了他身后,蹿进江来双腿的缝隙中。
那只小狗停在了他俩的跟前,伸长脖子到处瞅猫咪。
似乎是没见到猫,却又敏锐地听见了猫叫。
小狗朝他们叫了几声。
周意白蹲下身,和江来一起齐坐在石梯上。他朝着那只体型看起来不怎么大,甚至看起来还有些营养不良的小狗伸出了手。
小狗没听懂他的意思,又朝着他们叫了几声。
“过来。”江来冷冰冰地说,同时又腾出一只摸猫的手,朝着小狗招了招。
周意白收回了手,静等了几秒后,小狗还真的朝他们迈开脚步,谨慎地走来。
最后,小狗停在他俩跟前。
那双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一直盯着江来。
它试探性地往江来腿间靠。
江来也没拒绝。
反倒是狸花猫,冲着它哈气。
“我来吧。”周意白把狸花猫抱了过来,放在双膝上,给它顺毛。
江来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空空的。
他望向身后,看见了在地上躺着的手机,他长手一勾,轻易地便把手机拿到手里。
手机屏幕已经碎得不成样,江来抱着试试的态度按开机键。
等了快两三分钟,摔得破破烂烂地手机顽强地亮起了屏,只不过屏幕出现了很多条彩色条纹。
他点开手电筒,用着光照了下小狗。
这才看清楚。
小狗的身上有烫过的痕迹,毛发稀疏,浑身脏兮兮灰扑扑的,看起来就像是只灰狗。他用手揉捏了下毛发,只觉得干燥,粗劣。
“怎么办?”
“不知道。”江来也不嫌脏似的,把狗抱在怀里,“只能暂时把它送去宠物医院。”
周意白也把狸花猫抱起来,“就去上次那家店吧!离这近。”
-
夜深处,夜下雪。
街上几乎看不见人影,四周都静悄悄的,店铺早早地就收了摊,路边只剩亮着昏黄的路灯,此刻到有些显得孤寂。
他们两人分别抱着猫咪和小狗,在雪夜里奔跑,风夹着雪往脸上吹,像是在阻拦不顾一切的勇士。
一整条街,就只剩下宠物医院亮着灯。
江来推门而入,立即就有人出来接待。
他把小狗放在护士的手中,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周意白用剩下的钱买了几罐猫罐头,拆开后,放在脚边,等着狸花猫来吃。
他用手安抚性地摸了摸狸花猫的头,“我想像你一样。”
江来这时候在愣神,没注意到周意白正朝着他说话,以至于周意白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他都没听见。
狸花猫吃完饱后,心满意足地蹭周意白的腿,不时发出“喵喵”的叫声。
“你在听我说话吗?”周意白用手肘碰江来。
“嗯?”江来猛然回神,“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提醒你,小狗检查完了。”
检查完的小狗被顺带洗了个澡,现在变得干干净净,毛发也比之前的要好。护士说了些注意事项,江来抱着它,去缴费。
-
“你要收留它?”
江来揉了揉小狗的头,“不收留它的话,它怎么办?”
“那你可以收留我吗?”
“?”
江来的脚步顿在了宠物店门口,“为什么?”
周意白把自己出门没带钥匙手机等原因给他说了。
江来知道这只是表面原因,更深层的就是不想回家罢。
他点点头,算是默许。
于是乎,两人一猫一狗朝着江来的家出发。
走在路上,江来低头看了眼乖乖跟着的狸花猫,“它不是有主人吗?”
“那位奶奶去养老院了,里面不方便带猫猫狗狗,外加家里人也不喜这只养不熟的猫,就抛弃了。”
-
江来从家门口的花盆里翻出钥匙,将门打开,小狗迫不及待地跑进去,狸花猫也紧随其后。
“还需要我请你吗?”
周意白深深地望了眼画在墙壁上那个丑丑的小怪物,才进的门。
他把灯打开,光亮填充屋内,看着亮堂了不少。江来的家里收拾的比较整齐,至少看着不乱。
江来领着周意白去房间,“你睡这,等会我过来跟你铺床单。”
“麻烦了。”
“你想我怎么回答你,是接一句不麻烦,还是怎么的?”
“说,不麻烦。”
江来懒得理他,他去自己的房间抱了一床棉花加被子,又用湿抹布把床抹了一遍。
这间屋,已经很久没人睡过。
周意白也不闲着,在江来铺床单时,打下手,做个工具人。
猫和狗就在他们每个房间里乱窜。
一切都收拾好后,江来被冻得发僵的身体回暖,有了知觉。
他这才感觉到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脸上创口贴的触感,让人想忽视都难。
“你睡觉前,再换一次创口贴,消消毒。或者找医疗箱先自己处理一下,明天再去医院。”周意白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提醒道。
“不用去医院,明天我要回学校,不然又要上主席台进行演讲。”
“还是去医院比较重要。”
“打住,我不想继续掰扯。”江来把卫生间的门关上。
他立在镜子前,把额前的碎发撩起。把创口贴扯了下来,他端详了会伤口,感觉伤得也不是很重,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留那么多血。
他用水冲洗了有污渍的地方,又发现不少地方还擦破了皮。
他在心里已经把唐禾宇骂了个遍。
重新换了件衣服,收拾干净了,江来走出卫生间,看见周意白在逗狗,他问,“要不给它俩取个名,一直叫小狗狸花猫怪别扭的。”
周意白思索了好一会。
“看它俩喜欢在一起,那小狗就叫团团,狸花猫叫圆圆,它们要一直团团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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