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

　　这几天顾柏舟跑了几个地方，谢槐夏都跟着。说来也奇怪，警察局的人竟然没有干涉也没有过问，不知道顾柏舟跟他们说了些什么，让他们愿意让一个外编人员参加案件调查。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他们昨天去了一趟宋氏集团。发现他们近两年做成的房地产案子跟账户上有些出入。而且做的案子有出现过一些意外，其中有一次意外是比较比较严重的，也是充满了疑点。那个参加工程建设的工人受伤了，据说家属闹了一个月，还差一点上诉。后面就不知怎么了，宋氏想息事宁人，估计是赔了钱。

　　谢槐夏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什么？”顾柏舟又说了一遍。

　　“嗯，我不累。”

　　顾柏舟珉了珉唇。看着旁边的人，正在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那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安静的样子也很好看。“不问问我吗？”谢槐夏突然出声

　　“什么？”顾柏舟一怔。

　　“我为什么会对这个案子这么感兴趣？”谢槐夏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却上扬着，看起来心情是愉悦的。

　　“嗯，为什么？”他随着他的问题而问。

　　谢槐夏这时却突然突然睁开了眼睛，转过了头，眉目清明的看着他。

　　“因为，算了说起来挺可笑的。”

　　顾柏舟没有继续问下去，如果谢槐夏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他愿意等。

　　等他想说的时候，想对他说的时候

　　顾柏舟查到了那个出事的工人的资料。现在人就临川市的人民医院，出事的时候人从高处坠落，导致高位瘫痪，成了一个植物人。他们的家属闹了一个多月，听说差点闹上法庭，后面说是赔了钱，家属才放弃了打官司。

　　“你也感觉到了？”谢槐夏看见旁边的人陷入了沉思，不知道他们这一次的想法是否一致。

　　顾柏舟点了点头，说道：“人都已经这样了，除非家属是为了钱。但是那有敲诈勒索就只有一次的，这就说明还有其他原因让他们放弃了跟宋氏的索赔。宋氏做了一些事或者说让他们忌惮足矣放弃了理由。”

　　“要去医院看看吗？”那个出事情的工人现在就在人民医院。叫余征，四十岁，没有案底，本地人。有妻子和一个八岁的儿子。妻子邱君，也是本地人，是一所私立高中的语文老师。

　　“去。”谢槐夏看着天边阴沉沉的云边，正在往这边推进，黑云压城城欲摧，意味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果然他们刚刚到了医院暴雨如约而至。伴随着雷声，谢槐夏皱眉，他总是这样……在雷雨天想起那他不想触碰的回忆，就像是印记，刻骨铭心。

　　顾柏舟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怕打雷吗。”

　　谢槐夏就在那一瞬间晃了神，一道巨大的闪电落了下来。

　　他咬着下唇。“没事，先进去吧。”他快步疾走着，顾柏舟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看着那瘦长的身影。

　　他们见到了邱君，邱君衣着朴素，是大多中年妇女的模样。
　　她之前已经收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说是今天会有警察来找她，问她一点事。

　　三个人就这么坐在徐征的病房里。

　　“打扰了，邱女士。我是市警察局的顾柏舟，就关于宋氏那个房地产的建设方案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请您配合。”

　　邱君点了点头，又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旁边安静的躺着的丈夫。余征脸色苍白，也许是因为他长年在工地工作，面色有些黝黑，黑色的头发里有一些突兀的白色发根。

　　“您的丈夫是怎么出事的。”是意外还是别的原因。

　　邱君的反应还算正常，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从高处掉了下来，属于工伤。”

　　“那事情过后，宋氏的人有没有主动的联系你们，商量相关事宜？”这个问题是谢槐夏问的，他眼神犀利，眼睛里面好像容不下任何的谎言。

　　眼见邱君的眼神躲了躲，才开口说：“没有。他们说这个算是意外，不算工伤，可是我丈夫是因为他们那个工程的建设才变成这样的啊！他们怎么能这样？”

　　说到这她终于忍不住大叫着，声音又尖又细。不停的攥紧着双手放在胸口处，可是。

　　谢槐夏从她眼里看到了仇恨和愤怒而不是难过和伤心。仇恨可能来源于她的目的没有达到，她不甘心。

　　而不是真正的难过是不知所措，这种过激的举动肯定不像表面这样

　　她的表情随时会出卖她

　　顾柏舟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你们后来打算怎么做？”

　　邱君嘲讽似的笑了一下，“当然是让他们付出代价了！我说我要告他们！”

　　顾柏舟和谢槐夏默契的没有问结果，这个是他们已经知道的事，这么说只会让这个女人更加的不愿意说出他们想听的实话。

　　谢槐夏抛出了一个跟他们无关的问题，他想试试看，看这个女人的反应。

　　“那，邱女士。你知道那个工程是关于什么的吗？”女人听了居然平静了下来，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谢槐夏知道。无论她接下来说什么都不会是实话，女人紧紧的盯着外面的风暴。

　　“我，不知道。是房地产吧，我丈夫并没有跟我说过，宋氏是个很大的房地产公司。”

　　“那，后面他们赔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放弃了上诉？”顾柏舟又问

　　这一次女人的脸上出现了动容的神色。好长时间没有等到回答。

　　谢槐夏显然有些不耐烦，他啧了一声，而且顾柏舟则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看向了病床上的余征

　　“三十五万……”她的声音显然小了很多，说话的时候低下了头。

　　三十五万？谢槐夏暗暗地嘲讽着，这个就更加不可能了。
　　看她的反应竟然怎么在乎她丈夫，怎么三十五万就行了？是丢了命，是没有命了。

　　“你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谢槐夏的话让面前的邱君听了反应更加激烈起来，她捂住耳朵，嘴里说着不清不楚的话，像是个疯子。

　　谢槐夏叹了口气，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摇了摇头。

　　问不出什么了。不管她是装傻还是真的傻

　　顾柏舟了然，对邱君说：“抱歉，今天打扰了。”然后带着谢槐夏离开。

　　在医院的走廊上，充斥着令人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他最讨厌医院。

　　谢槐夏脸色不太好看。顾柏舟给他递了一瓶水，谢槐夏愣了愣才动作有些缓慢的抬起手接过水。

　　“你怎么看？你觉得她说的话有那些可信的。”

　　谢槐夏想了想，回答。“半真半假。不能全信，至少后面她没有回答我的那个问题，就证明他们确实存在着某些交易。说不定还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找人查了查乔云意。”

　　“乔？那天在警察局浓妆艳抹的女人？”他实在是想不起来那女人长什么样了，反正就是一脸的胭脂粉黛。让人看了挺不舒服的。

　　顾柏舟看见他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点了点头。

　　“她家是羌抚的。”羌抚是周边的一个城市，她的生源地就在那里。

　　“啊，那你的意思是要出差了？”

　　“嗯。大概是，你…”还想不想跟着我。

　　这句话他还是咽了回去。

　　谢槐夏还想等着他的下文呢，结果人高冷的大队长什么都没说。谢槐夏笑笑，又是那种单纯的笑容。

　　“好啊，不过我得把工作安排好。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到了第二天，顾柏舟为了方便谢槐夏出门去家里接了他，他现在走在那都要带着口罩还有帽子。

　　生怕被人认出来。他今天穿了一件普通的白T和黑色的工装裤。还是带了一副银边的眼镜。看起来学生气息很浓厚，头发软软的遢着，扫过眼尾。

　　有些慵懒的感觉

　　顾柏舟看了会才收回目光，将他的行李箱放上了车，然后给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谢槐夏就着这个姿势回头，好像顾柏舟把他整个人都圈住怀里一样。偏偏这人还笑着靠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你忘了？我不能坐副驾驶。”

　　太显眼了。那温热的气息就这么扑在顾柏舟的耳边，他耳尖微热。

　　顾柏舟条件反射的松开抵在车的手。“嗯。”然后替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槐夏怔了怔，才笑着上了车。

　　顾柏舟带谢槐夏来了私人的机场。刚开始谢槐夏还纳闷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才听见前面的人说着好像理所当然的话，“你，身份特殊。”

　　谢槐夏自然是开心的，居然连这个都考虑到了。不过他知道顾柏舟看起来家里很有钱的样子，却没有想到会这么有钱，整个机场和飞机都是私人的。还有专门的人来服务，加上顾柏舟的态度。

　　不禁让他联想到他们是要去度假的错觉。

　　在飞机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等下了飞机，顾柏舟才发现谢槐夏脸色有些白，以为他是晕机不舒服。却忘记了，眼前这个人可是全国各地的跑，演出，录节目。

　　怎么会因为坐飞机而不舒服，半晌他才问道：“你今天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吃？”

　　谢槐夏带着口罩，看不清什么神色。却也知道他真的很不舒服，就只能点了点头

　　顾柏舟竟然就这么大力的拽过他的手，谢槐夏的手很凉，此刻却被顾柏舟温热的大掌包裹在手心里。

　　两个人匀是一愣，顾柏舟匆匆的说：“我们先回酒店，那里有吃的。”

　　然后他说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让谢槐夏摸不着头脑。“你有胃病。”是了，肯定句。

　　谢槐夏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被他紧紧的握着手，然后跟在他身后，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发现，这个人真的比他高了很多。

　　他的耳朵比刚刚更红了，是淡淡的粉红色。很好看，谢槐夏有些温柔的笑了笑。

　　感觉，好像，这个人生气了？遇见他这么久。好像都没有见到过他这个样子，也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样子。有点可惜

　　他好像特别喜欢找虐？

　　“生气了？为什么？”谢槐夏还在后面不知死活的问着。不过是带着笑

　　顾柏舟不回他，只是握着他的手，在满地的枯黄的落叶里走着。

　　周身都是他的气息和秋天的气息。

　　他们走过了这个城市的街边，谢槐夏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安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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