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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另一边,得知了梨鸢并非苏钰的心上人,萧千灯也放下了端了许久的架子,拉着梨鸢说起话来: “今日天色不早了,要不,明日我去将军府找梨姐姐,然后再一道去逛逛,好不好?”
误会解开,梨鸢心情也不错,对她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李庚辰凑过来: “小郡主啊小郡主,方才还‘本郡主’、 ‘本郡主’地说,现在改口改得倒是快。”
萧千灯对他吐了吐舌头: “还不是因为父王嘱咐我,在太子伯父面前,不能不懂礼数,累死我了。”
李庚辰摇了摇扇子: “我可听见了,你们明日要逛京城,不知我有没有幸同你们一道啊?”
萧千灯一把把梨鸢扯到自己身后: “我们姑娘家出去逛,你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避嫌,庚辰哥,你莫不是觉得梨姐姐生的漂亮,怕我把她拐走了不成?”
萧砚见这几人打打闹闹,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转身回房了。
李庚辰刚想反驳萧千灯,余光瞧见苏镜一个人站在一旁,揽过苏镜的肩膀笑道: “罢了罢了,我还有镜儿,不去凑你们的热闹了。”
梨鸢站在萧千灯身后,眼神和李庚辰交错,露出了一个“尽在掌握”的表情。
萧千灯转过身,抓着梨鸢的手说: “那梨姐姐,我们可说好了,明日将军府,不见不散。”
梨鸢忙调整好表情,温声说了声: “好。”
苏镜看到梨鸢和李庚辰的互动,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三人出了穆王府,上了马车,李庚辰长舒一口气: “真是好险,居然碰到了太子,听你们一口一个侍郎大人的叫我,我真是浑身不自在。”
梨鸢此时才卸下了温柔的伪装,白了他一眼: “自己上赶着要来凑热闹,还非得拉上我,害得我还要跟这几个皇族周旋。”
李庚辰有些不满: “若我不拉你过来,你和小郡主能打上交道?更别说小郡主如此喜欢你,你不谢我,还要对我白眼,真是没良心。”
李庚辰转向苏镜: “镜儿,你说是不是?”
回京后,苏镜难得看到他们有机会拌嘴,故意搅混水: “我觉得梨姑娘说得有道理。”
李庚辰捂着胸口,颇为伤心: “你们两个太没良心了,我要回家告诉我爹,你们都欺负我。”
“多大年纪了,居然还威胁人要告状,怕是右相听到了,都会觉得你给他丢人。”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我爹唯一的儿子,他可是很疼我的。”
“你是说那个从小把你打到大,不背完书就不让吃饭的爹?”
“梨鸢,你太过分了!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来嘲笑我的。”
……
很快,萧千灯邀苏镜赏箜篌的消息便传开了,仿佛坐实了穆王府和将军府的姻亲关系。
加上苏镜回京面圣之后,并没得到什么官职、爵位之类的安排,一下子,将军府外的眼睛少了大半,剩余的多是些想着来碰碰运气的,苏镜倒是可以直接小心避开便是。
入夜,苏镜带上玉佩,从将军府侧门溜了出去,前往画月楼。
天色虽不早了,画月楼仍是灯火辉煌,人潮涌动,看着里里外外的男男女女,苏镜沉默了。
这,这要,怎么进去。
“小公子,别傻站着呀,快进来坐,我们这的姑娘包您满意。”一个满脸抹满脂粉的女子凑上来,眼见就要抓住苏镜的手。
苏镜忙后退半步,拿出玉佩: “这位姑娘,我是来找人的。”
听到苏镜的称呼,那女子娇笑了两声,看也没看他手里的东西: “可不是,来我们画月楼的,都是来找人的,小公子您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我们都有。”
说着还凑近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 “想要什么样的小倌,我们也都有。”
苏镜哪见过这种场面,听到这话更是如遭雷劈。
那女子见苏镜愣住,以为他是被说动了,继续循循善诱: “小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年长的,年少的,温柔的,霸道的,活泼的,内敛的……”
苏镜不知是不是魔怔了,竟然真的开始思考起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来。
“俏娘,这个人交给我,你去忙吧。”听到熟悉的声音,苏镜回过神来,竟是梨鸢给他解了围。
俏娘有些为难: “璇姑娘,这不合……”
梨鸢指了指苏镜手中的玉佩,俏娘定睛一看,惊呼一声: “哎呀,是我糊涂了,璇姑娘可千万别让公子知道我犯了这样的错。”
梨鸢笑着点点头,俏娘忙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随我来。”
二人往深处走了一段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这时苏镜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走错地方了。
回想起方才俏娘的称呼,苏镜问道: “梨姑娘,为何她称你为璇姑娘?”
梨鸢解释道: “画月楼的人一进来,便要起一个花名, ‘璇’是我的花名,所以他们便称我为璇姑娘。”
苏镜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 “所以,你称未白哥为公子,是因‘公子’是他的花名了?”
梨鸢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停在了一间房门前,梨鸢叩了叩门: “公子,苏公子来了。”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虞未白看到梨鸢,问道: “你怎么也来了?”
梨鸢笑着瞥了一眼苏镜: “你还是问苏公子罢。”
说完便离开了。
虞未白笑吟吟地看向苏镜,苏镜突然颇为不自在,把他推进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内点着檀香,是虞未白一贯的习惯,屋内的陈设,也跟虞未白在将军府时一般无二,竟让苏镜生出了些回到一年前的错觉。
只是将军府中原本属于虞未白的房间,早改成了间小仓库,连带着从前虞未白的东西,也一并放在了仓库里。
虞未白见他四处打量着,笑道: “在将军府住惯了,便按照习惯把这边也布置成这……”
话没说完,两人都沉默下来,苏镜主动岔开话题: “天天待在家里果真是不行的,我记得未白哥让我来画楼找你,却不知怎么走到了月楼去,那场面,实在是……”
虞未白轻笑出声: “不怪你,画楼的入口在街北面,月楼的入口在街南面,白日画楼营业,月楼闭门,晚上月楼营业,画楼闭门,你找错了,也是情有可原。”
苏镜猛灌了一口水,心有余悸。
虞未白接着说: “俏娘性子活泼了些,吓着你了吧?”
苏镜歪头看向他: “未白哥怎知我遇到的是俏娘?”
虞未白笑笑: “她是月楼的管事,一般不主动揽客,不过要是碰上了俊俏的小公子,便会……”
苏镜撇了撇嘴: “听起来,未白哥与她,很相熟的样子。”
虞未白先是一愣,而后低下头笑了。
苏镜又道: “我知道未白哥身处画月楼,与姑娘们接触得多些,可也不要处处留情才是,免得传了出去,像我哥一样被全京城的人编排,那便不好了。”
虞未白笑容更甚: “巡抚大人,小民冤枉。”
苏镜听到这个称呼,知道他在取笑自己,脸微红,小声反驳: “我如今已经不是巡抚了,倒不必这么叫我。”
虞未白敛了敛笑意,假装正色道: “大人说得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苏镜这才想起此行的真实目的: “未白哥,太子没有为难你吧?”
虞未白讶然: “不曾,为何这样问?”
苏镜不信,把虞未白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才放心: “你在太子府受了那么多委屈,我想他应当不是个好相与的,今日在王府时他受了这样的气,回去后竟没有难为你们吗?”
虞未白失笑: “你对太子,实在有些误会。”
苏镜不解: “世人皆知太子为人狠辣,处事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这样草菅人命之人,谈何误会?”
虞未白没有急着开口,先让苏镜坐下,给苏镜倒了杯水。
“小镜,其实世人,原本并没有好人坏人之分,如今天下二分,你我身处陈国,便会认为柔然人是奸,是恶,同样,大哥与穆王交好,你身处将军府,便有人告诉你,太子如何不好。可若你是柔然人呢?若你生来便在太子府中呢?”
“若有朝一日,你上了战场,你究竟杀不杀柔然士兵?若你用‘他们杀害陈国士兵’为借口宽慰自己,后来的柔然将士亦可这样宽慰自己,一来二往,仇怨越堆越深,这天下,便永远无法太平。”
“若太子一党和穆王一党,长久地针锋相对下去,必会因为夺嫡使家国动荡,到那时,陈国内忧外患,又如何有余力安天下呢?”
“我只愿,立场不再成为分辨善恶的准则,天下人皆能凭本心而为,不必因为祖辈的恩怨,长长久久地痛苦下去。”
当晚,虞未白送苏镜回家后,苏镜躺在床榻上,想起了俏娘问他的话。
“小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年长的,年少的,温柔的,霸道的,活泼的,内敛的……”
苏镜看着床顶,眨了眨眼,摸着自己的心口想,或许都不是,他无需温柔或霸道、活泼或内敛,只是眼神中的自信与坚定,便能让自己心驰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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