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风月录

作者:云上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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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化反派竟是我家小可怜


      穆子清最后还是回到了京城。
      因为这天杀的何承君真来考试了。要是考中了,他还得在水深三千丈的官场里保护好这小兔崽子。
      长乐的遗愿,是希望她的丈夫孩子平凡安定地度过一生。
      ……可惜,无法实现了。
      既然来考试,那必然是有志向的,他就给何承君浅铺点路吧。
      穆子清披上黑袍子扛起刀,运起敏捷身法,一家一户地问候大臣们。
      幸好他们都还记得,三年半前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支持七皇子的双刀,不用穆子清再重复他的反派语录。
      那礼部的叶尚书哆哆嗦嗦地问他:“大人这次有何吩咐啊?”
      穆子清扯扯斗篷,压低声音问道:“今年科举,可有个叫何承君的进士?”
      “诶,是。”
      刀身上反射的寒光闪了叶尚书的眼睛。
      “我喜欢他的名字。所以……懂吧?”
      ·
      他的双刀太久没用,有些锈了。毕竟用的不是什么削铁如泥的好材料,只是普通的铁。
      于是乎他找了个铁匠师傅替他再打一副,瞅见隔壁木匠竟然没开张,就随口问了句:“隔壁赵师傅怎的关着门呢?”
      “害,皇上要在每个州都建上行宫,老赵让朝廷给招去了。”
      穆子清眉头紧锁,东方瞻这特么是闹哪样,这把国库掏空了都建不起的。
      “已经开工了?”
      “没呢。”铁匠摆摆手,“还在画图纸。你这个刀明日来拿吧。”
      穆子清笑笑,递了几串铜钱去。“多谢。”
      ·
      是夜。皇宫内。
      一个老太监恭敬地问道:“陛下,图纸已准备好了,是否明日就开工呢?”
      东方瞻眉目间皆是戾气,不耐烦道:“再等三日。”
      “嗻。”
      东方瞻也不是为了自己享乐才建行宫。只是他觉得,闹出这么大动静,陈娇娇肯定能注意到。
      她一直教导他要做个明君,不会置之不理。
      她说她没有家人朋友,那她又能在哪呢?
      她说她曾在大景到处游玩,如果建起行宫,那她无论在哪里都有可心的住处,不必过居无定所的流离生活,他可以给她提供最好的条件。
      若她回来,就不必建了。
      东方瞻的宫殿很大,龙袍也很宽,显得他有些瘦小,但他其实已比他的爱妃高一寸了。宫人都被遣退,案上奏章堆得高高的。
      他揉着眉心,那里过早地出现化不去的褶皱。
      他好累,好困。
      月华从窗外撒进来,他受了窗棂在地面上倒影的蛊惑,走过去打开了窗子。
      并没什么可看的,一板一眼的树木花草,宫阁楼台。唯有一钩月牙。
      东方瞻走到院子里,学着新婚那日穆子清的样子,卸了冠,用外袍铺地躺下。
      可他没能看见纯净的穹顶——树冠与宫殿都环绕着。
      困意仍然袭来了。地上很凉,他不觉得暖和舒服,但寒冷是他所习惯应对的。
      他就要进入梦乡,一道清越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小陛下……”
      爱妃是在梦里等他吗?
      “醒醒!”
      脸颊被拍打,他的困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穆子清正支在他身上,一脸无辜地收回手。
      “臣妾只是离开一会儿,陛下就忘了怎么照顾自己了?”
      东方瞻不可置信地紧盯着他,发狠了圈住他的脖颈往下压,让两个人贴在一起。
      “娇娇,你终于回来了,朕找了你好久。你不许再走,朕会把你抓回来,锁上铁链子,让你除了朕身边哪也去不了。”
      他急切地说着,一只手转移到穆子清腰间,越收越紧。一滴泪珠划过他眼角小痣,消失在他散落的墨发中,泪痕也没留下。
      他极怕自己留不住她。
      大婚之前国师为他们占卜,说:“贵妃乃非人之物,会为陛下招致祸患,请陛下三思。”
      他当即怒不可遏,道:“再胡说,朕砍了你的脑袋!”
      国师却拱手作揖,说他的演算从不出错。
      发顶传来的温热触感唤回他的神思。
      “好了,好了。”穆子清不以为意地摸他的头,安抚片刻,微笑道:“先跟臣妾解释解释行宫的事吧?”
      东方瞻脊背一阵发凉。
      ·
      第二日,东方瞻便取消了建造行宫的工事。
      而“大病初愈的陈贵妃”,按例去向太后请安。
      寒暄过后,庄太后上下打量他一通,道:“陈贵妃今日倒穿得素净。”
      “是,臣妾谨遵太后教诲,把那些女儿家的心思转去为皇上分忧。”
      “哦,这么说……”太后不再把玩她的佛珠,戴在腕上,手肘撑在扶手上问:“皇上这几日说要修宫室,又不修了,是你劝的?”
      穆子清想着哟呵这老太婆要干啥呢,打太极说:“皇上深明大义,就算无人提及,皇上也知道如何做能让臣民臣服。”
      “不错。这些赏给你,拿去做些春服。”她点点头,转头叫宫人呈上一叠绫罗绸缎。
      “谢太后。”
      穆子清屈膝行礼,让身边宫女接了,才发现最底下是一丈白绫。他抽出来细细观赏。
      “太后这是何意?”
      她不答,道:“上来,到哀家身边来。”
      他听话地坐在太后旁边,只见她示意宫人给他端了一杯茶。
      “前些日子皇上选了几个新秀入宫,样貌都不及贵妃。只是这后宫女子啊,还是安分守己的好,断不能扰了皇上心智。贵妃以为呢?”
      ……警告一下差不多就得了,何必见血呢。穆子清估计茶里有毒药,但不能确定具体是什么。
      行吧,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罪过。
      他一口喝光了茶,也没行礼,直接走了。
      ·
      他回了旖莲宫,“不小心”打翻茶盏,弄湿了袖子。
      宫女连忙要给他擦干,被他制止了。
      他回来以后,身边暗卫多了许多,宫里巡逻的禁军也加了倍,整日围着旖莲宫转。
      估摸着就是怕他跑,顺带起监视作用。这会儿他差不多该下朝了罢。
      “娘娘,皇上来了。”
      小宫女气喘吁吁道。东方瞻走得太快,都要超过她了,根本不用她通报。
      果然。“参见陛下。”
      东方瞻一来就往他脖子上瞅,没看见勒痕也没放心,让他坐在帐内,转头就催促太医给他诊脉。
      “这……!”
      太医干脆利落地跪了,委婉地说娘娘今晚就会暴毙,他救不了。
      “朝廷养你不是白养的,救不了她,你也不用活了。”东方瞻语气阴冷,咬牙切齿道。
      两个小太监上来就要把太医拖走。
      穆子清掀开帘子,露出湿透的袖子来,皱眉道:“等等。你再诊一次,本宫把太后的茶倒了干净,怎会中毒?想好了再说。”
      太医大着胆子瞧了一眼穆子清的脸色,先被他的容颜惊艳到,怔愣片刻,才战战兢兢道:“是微臣学艺不精,娘娘身体很是强韧康健。”
      穆子清满意地点点头。
      “嗯,回你的太医院去吧。”
      那太医忙磕头道谢。
      东方瞻也一挥手,让两个太监下去了,并不在乎他逾越放过这太医之事。
      “爱妃当真没事么?”他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自然。这世上,还没有人能杀得了我的。”穆子清笑吟吟道。
      东方瞻眸色暗沉:“朕都舍不得碰你,太后却竟敢……朕看她是想提前住进皇陵了。”
      穆子清提醒道:“她父亲是庄相,不能动她。”
      东方瞻完全没听进去:“放心,娇娇,没事了。朕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穆子清扶额。你叫我怎么敢放心……
      ·
      毒发似万虫噬心,苦痛无可免。
      死,然后新生。
      ·
      建宁二年春,礼部叶尚书于书信中对圣上出言不逊,革去职务,与其妻子一同关入大牢,等待发落。
      ……叶尚书是庄相的左膀右臂啊。
      大牢内。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血腥味、以及粪便和霉烂的臭味。
      耳边是狱卒的呵斥、棍棒和鞭子击打皮肉的声音、囚犯的痛呼哭喊。
      地上是黏腻漆黑的。潮湿。
      东方瞻眉头也没皱一下,在大牢闲庭信步。他龙袍的衣摆被蹭上脏污。
      林晏河此时已在叶尚书牢前候着他,两人似乎已说过什么,林晏河神色略有愠怒,更多的是森冷。
      他向东方瞻行礼,随后就被忽视,只能一直低头弯着腰。
      呵呵,他要是站直,可比东方瞻高四寸,显得他这个皇上多没面子。
      东方瞻似笑非笑地打量叶尚书一家,轻飘飘地下了最后通牒:“叶家……流放芜州吧。”
      叶尚书脸色苍白,叩拜跪谢东方瞻不杀之恩。
      他叩头时,原躲在他身后的少年就暴露在了东方瞻眼前,只见那少年白皙纤细,然脸上沾了尘土,满是不甘之色,目光透过凌乱发丝直视了东方瞻片刻,才悻悻垂眸叩头。
      东方瞻忽然转头,略俯下身凑在林晏河耳边:“林公公此次为朕抓捕罪臣有功,不如……就把叶家的小儿子调教好了,送你房里吧。”
      明知林晏河是个太监——还是拜他所赐,他仍故意折辱讽刺林晏河。
      这已经不是面对美人却不举的问题了,而是连作案工具都没有。
      林晏河掩下眼中深深恨意,只是依然恭敬地保持行礼的姿势,一言不发,倒让东方瞻懒得再理他。
      东方瞻移步去了另一个“罪臣”牢前,淡淡说了一句:“这位爱卿,就直接赐死吧。现在就斩。”
      ·
      鲜血飞溅,沾到匆匆赶来的那人雪白衣角。
      那人退后半步,显然被人头落地的一幕惊吓到,声音难掩颤抖:“陛下,三思。”
      东方瞻的眼神冷若冰霜,挥开随从想擦他脸上血迹的帕子,转身嗤笑道:
      “国师算无遗策,想必也知道朕为何做这些。你可小心点儿,你说过的话,够朕砍你的头了。”
      谢天泽忍着呕吐欲望还想再劝几句,还没开口,东方瞻就甩出一句:“退下吧。你该待在观星楼。难道国师想再看几次斩首?或者也想体验?”
      谢天泽面色铁青,见他油盐不进,只得告退。
      谢氏向来被东方皇族尊为国师,毕竟哪个皇帝都想国家风调雨顺,让自己在史官手下留个美名。
      东方瞻这种摆在明面上暴戾又自私自利的,不多见了。
      ·
      前朝的动荡不小,穆子清也知晓了。
      他恨恨地磨牙,东方瞻是个什么东西,看他之前被欺负那可怜样,还以为他会比东方瞬好些,结果根本不听话!
      他去给无辜受害的叶家私下送了些盘缠,又忽然想起林晏河这个受害人,觉着也是凄惨,便找到了他。
      “林大人。你不必再受狗皇帝的气,我可助你假死脱身。”
      他扬着下巴干脆道。
      林晏河疑惑不解,这句话槽点太多,他谨慎道:“奴才对皇上一片忠心。”
      假死啥啊,他还想找机会架空狗皇帝复仇呢。
      穆子清不爽,怎的帮你还不愿意,肯定以为我是皇帝的人来探他口风……罢了罢了。
      他只是个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大善人,还是悄悄帮衬些吧。
      接着穆子清一边走一边想怎么骂东方瞻,被一个太医打扮的毛躁年轻人撞到了。
      “娘娘恕罪!微臣急着去观星楼,这才……”
      穆子清错愕,“观星楼?国师怎么了?”
      只剩谢天泽一个血脉纯净的了,他绝对不能出事。
      “有有有刺客!”小太医抬头看了他一眼,立马有些结巴。
      穆子清:真假,谁会想杀……东方瞻是要把京城屠了吗?国师也惹他了??
      他略一思索,想到谢余星能一眼看出他的古怪,那谢天泽这个后代估计也行。……傻呀,竟然跟东方瞻说了。
      “行了,你赶紧去,别误了事。”
      穆子清加快了回旖莲宫的速度,取了个放药的瓷瓶,又翻出那个木盒,取出一只白色幻烛,朝着观星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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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黑化反派竟是我家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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