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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
在这之前,像过年这种大节,都是季年,季勇国两个人,申姨有时候会和她一块儿吃个饭,但是大部分都是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其实这样很好,申姨也快老了,有儿女陪在身边真的比其他一切都好。
今年,有点不一样。
季成和段倩在。
除夕这天,季年和周月一起待在卧室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周月回家了,因为她家里还有一个人。
年夜饭,季年并不期待,只是当做一顿普通的饭罢了。
段倩有一手好厨艺,烧的菜很有花样,看起来就好吃。
她也细心地照顾到了每个人的口味,包括季勇国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季成应该也是第一次吃这样的年夜饭,他尝试着要把饭桌上的气氛活跃起来。
“年年,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一开口,氛围不仅没活跃起来,反而又降了一个冰点。
好不好,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季年说:“好。”
段倩给季年夹了块儿肉,说:“这个我最擅长了,尝尝。”
她用的筷子是她自己的,已经吃过了,季年有点膈应,可是又想,这个女人平时都很温柔,只是嫁给了季成,有点可惜了。她觉得不应该辜负这份心意,就忍着膈应吃了那块儿肉,说:“好吃。不用给我夹了,各自吃各自的吧。”
段倩嗯了一声。
季年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季成一眼,说:“你有工作吗?”
季成愣了愣,他当然没有,创业失败了才来投奔父亲的,没想到这个家就没有经济来源,除了季年。
这一愣,季年也明白了,她说:”你找个工作吧,我的钱养活不起这么多人。”
段倩忙说:“我有工作,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不敢说多,但是也是够的。”
呵,季成一个大男人,靠父亲的老房子,和妻子的钱活,挺6啊。
季年笑出了声,说:“你靠一个女人生活?”
季成没有说话。
季年说:“真是谁嫁给你谁倒霉。”
说完就放下碗去卧室了,又转身说:“你要是找不上工作就每天在家里收拾家务,别连家务都让女人做,她赚钱已经很累了,而且女人并不是为做家务而生的,你一个大男人不赚钱做点家务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家务都是她做的。”
以前,家务都是季年做,她一个人要挣钱,收拾家,照顾人,上学,所以她知道有多累,她每天回家看见段倩扎着低马尾扫着地面,而季成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创业成功才怪了。
季年一看见这场面就一阵窝火。
季成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段倩低着头没说话。
只是又过了半响,季成根本不动,段倩才说:“我去洗碗就行,这些本来就是女人该做的。”
季年震惊地看着段倩,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
她半响说不出话。
段倩收拾着桌子,却被季成阻止了。
季成板着脸帮她收拾桌子,说了句:“我去洗碗。”
段倩收拾碗筷的动作愣住了,她抬头去看他。
季成的脸色铁青。
他不愿意收拾家务,但是季年都那样说了,那他今天就做给她看。
等到她去上学,又不知道家务是谁收拾的。
他很好面子,不愿意丢脸。
段倩并没有因为季成去洗碗而感到高兴,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
季年坐在卧室的椅子上。
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年,已经忘了有亲人陪在身边围着桌子吃年夜饭的感觉了。自从她生父生病,那种感觉就没有了,就算是季勇国养她这么多年,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吃饭,也并不是那种温馨的感觉,她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于是她慢慢变得讨厌过节。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
季年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段倩。
季年说:“有什么事吗?”
段倩双手捏着一个红包,说:“压岁钱。”
季年愣住了,她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收到过压岁钱了,她都忘了过年还有这个习俗。
她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这钱是该收还是不该收。
段倩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笑了一声,说:“拿着吧,春节,孩子们都要收压岁钱的。”
季年自己都不再把自己当做一个孩子了。
她抿抿唇,还是接了过来,说:“谢谢。”
段倩说:“嗯。”
关上门,季年拆开了红包,里面有两百块钱。
她小时候收红包,最多的也就一百,最少的二十,还从来没有收到过二百块钱的红包。
她盯着那两个毛爷爷看了会儿,又把它们塞到红包里,拉开床头的柜子,轻轻放了进去。
这钱就先存着吧。她想。
她有个习惯,只要不是自己的钱,别人给她的她都会存起来,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花,因为她有最坏的打算,就是给她钱的人要来要回去。
比如之前季成每个月给她的五百块钱,季蓉不是要了吗?季成回来的时候也提过。
她手机静音,现在打开才发现周月给她发的消息:一会儿吃完饭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季年打着字:去哪玩?
大过年的,什么店都关着门。
周月回复:去哪都行啊,反正不是家。
季年:好啊。
夜幕降临,又开始飘雪了。
季年下了单元楼。
距离上次周月给她拍雪景已经很多天了,雪也早就被铲掉了,她依然没体会到周月所说的那种感觉,不过她想,快早上的时候起来,下楼去看看。
周月没有骑小电驴,因为她觉得两个人就这样散着步就很好,骑电驴反倒没有那个感觉。
两个人一起走在路边,大街上的雪有的被铲走,有的被推到一旁,有的倒是没有被清理,上面很滑,也有很多人的脚印。
走到很滑的路段时,周月下意识抬起胳膊护着,这一抬,跟季年的胳膊撞上了。
季年扭头看了她一眼,两个人对视上又迅速移开目光,像触电了似的。
移开眼神之后,季年又想:为什么要移开,好怪的感觉。
于是又转头去看,正好看到周月也在看她。
身后的路灯刚好照在她发丝上,虽然周月没有长发丝,只有寸头。
但丝毫不影响光在她头发上发光,照着她整个人都分外温柔。
她突然想问,这样一个浑身锋芒戾气,内心却非常柔软的人,谈过恋爱吗?如果谈的话,一定是非常真诚专一的吧,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
反正她是不打算谈恋爱,也不打算结婚的,她觉得一个人就很好,要是有朋友陪在身边就更好了。
周月突然出声:“你什么时候回家?”
季年愣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整。
她说:“九点半吧。”
周月点点头。
季年问:“你今天晚上回家睡觉吗?”
说完就后悔了。
不回家睡去哪睡,她家的房间都满了,难不成和她睡一张床?
周月笑了笑,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也可以去你房间睡啊。”
周月知道她有洁癖,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她是绝对接受不了的,所以她说这话也就只是开玩笑,谁知,季年下一秒说:“也不是不可以啊。”
周月愣住了。
按理来说,季年是不会同意的,但是她仔细想了想,好像如果对方是周月,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于是她就这么说了。
周月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说:“哎我先送你回家吧,回到家就九点半了。”
季年点了点头。
回家路上异常沉默。
季年抿了抿唇,说:“要不你今晚就在我家睡吧,你送我回家再自己回家就很晚了,天很黑了。”
路上很滑,周月险些滑倒,好在她反应快,只是踉跄了一下,听了这话,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又听季年说:“我的床很大,我们可以盖两床被子。”
周月也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总之嘴先替她答了:“……好啊。”
脑子里都是懵的,她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季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段倩在厨房切水果。
看到季年来了,段倩拿着水果盘出去了,说:“来吃点水果吧。”
说完才发现季年后面跟了个人,愣了愣,说:“叫你朋友也来吃点。”
季年换了鞋,脱了外衣和围巾,指着墙上一个挂钩,对周月说:“你衣服挂这里。”
周月就挂上去了。
段倩对季年笑了笑,说:“你们玩吧,我先去睡了。”
说完,季成也关了电视,回了房间。
空气一瞬间静默下来。
季年说:“什么时候睡觉?”
周月说:“……现在。”
季年看着她,半响,才反应过来,说:“嗷好,我去给你拿被子。”
说完就去衣柜里抱被子去了。
周月觉得这一切都太假了,怎么就稀里糊涂和季年一块儿睡了呢?
季年说:“你要洗澡吗?”
澡肯定是要洗的,如果不洗的话季年可能接受不了吧……
这么想着,周月说:“洗。”
季年点点头,说:“那你先去洗,洗完我再去。”
季年回房间把床单被子都铺好了,坐在那里,才好似反应过来。
居然就这么,要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懵。
像做梦一样,有点虚幻,有点不可思议。
她们都平躺着,看着天花板。
季年房间的灯挺奇特,周月出声道:“你这灯长得挺有意思啊。”
季年嗯了一声。
嗯完之后又想到,是不是该说些什么,不然气氛有点怪。
于是她又说:“我刚开始在这个房间睡觉的时候,一抬头看见这个灯,还觉得有点可怕。”
周月表示理解,因为她也觉得这个灯像人脸。
只是越看越觉得有点想笑。
所以她就笑出来了。
周月开玩笑般的语气,说:“等我有钱了,给你换个灯。”
季年笑笑,说:“有钱了谁还住这房子。”
周月也笑,说:“有钱了给你买汤臣一品。”
呦,有志向。
季年也只当玩笑话,口头上倒也不放过她:“这可是你说的。”
周月说:“嗯,我说的。”
过了一会儿,周月又说:“你想考哪个大学?”
她看看能不能考上离她近一点的学校。
季年说:“我想去北京。”
哦,那周月是考不上了。
周月是对口,她考大学的局限性非常强,只能考省内的大学,可以选择的地方并不多,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出不去这里了。
季年说:“你呢?”
她问这话前想过,对口班所能考的大学有多少,也根据周月现在的成绩稍微判断了一下,如果在高考的时候也是这个分数的话,二本肯定上不了,大专努努力还能够到。
周月笑了笑说:“大专。”
季年抿抿唇,犹豫了会儿,还是说:“大专,你努力的话可以达到,不努力的话大专也上不了。”
周月默了默,说:“我努力。”
季年嗯了一声。
季年想去北京,但是具体哪个大学还没想好,总之就是北京的大学。
以她现在的分数来看的话,其实是有点悬的,毕竟她才五百多分,北京哪个大学不得六百多。
所以她还得再努力。
她说:“我们一起努力。”
两个人断断续续聊了很多,差不多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有时候聊着聊着就不管时间了。
她们也一点困意都没有。
季年突然说:“外面下雪吗?”
周月好像知道她想干什么,她坐起身来,说:“我去看看。”
于是,她下了床,走到窗户边,掀起一点窗帘来看。
这会儿还很黑,但是可以看到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地上也积了厚厚一层。
周月重新拉好窗帘,转身说:“外面正在下。”
季年说:“你那天是几点下的楼?”
周月想了想,说:“五点。”
季年说:“那咱们五点的时候下楼吧?”
周月笑了笑,说:“一起,坠落悬崖?”
季年也笑,说:“嗯。”
周月突然说:“季年,除夕快乐。”
季年嗯了一声:“除夕快乐。”
五点的时候,她们一起穿好衣服,静悄悄地出了门。
楼道里很安静,单元楼的大门锁着。
季年悄悄和周月说:“我打开了。”
周月嗯了一声。
这会儿天有点蒙蒙亮,却依旧是昏暗的,打开门,那条黑白交界线映入眼帘。
两人相视一笑,拉着手跑了出去。
季年体会到了,那种失重的感觉,她差点摔倒,周月下意识拉了她一把,却被季年拖到了地上,两个人便一起倒在了雪地里。
失重,坠落,柔软,雪地,天空,牵手。
坠落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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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一些小地方,不少女性还有着“做家务就是女人该做的事情”这种想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大面积的女性思想觉醒,这是无力的,没有办法。只希望女孩们别在被那些传统封建思想束缚了,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还有那个坠落悬崖,其实是我初中的时候,因为我有段时间是跑校生,因为我当时脚崴着了骨头裂了,就回家去了,但是还得学习啊因为初三了快中考了,所以天天我爸或者我妈送我去学校,所以早上五点半就得起来去上学了,特别黑,然后我当时不知道下雪了,我下了楼,打开那个单元楼的门,我去当时我就震惊了,然后我脚就肌肉记忆似的往前一迈,雪特别厚已经没过我的脚了,我就差点摔倒。这个我记到现在感觉这种感觉挺神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