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赫兹：如鲸向海

　　乔烁收回脖子坐正，心里的震惊好一会儿都没平息下来，他思索着该怎么问。
　　“熊哥，你是不是觉得郭绍杰挺好的？”乔烁紧盯着温凉，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温凉眨巴着眼睛，不知道乔烁为什么忽然提到郭绍杰，他跟郭绍杰根本就不熟，只是点头之交。
　　老乔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但温凉觉得，老乔跟郭绍杰关系好，那他说点好听的话总没错。
　　“嗯……不太熟，只是见过他好多次，印象不错，他性格应该很开朗吧。”温凉说。
　　好一个不太熟，乔烁心里的火噌噌地往上冒：“你俩什么时候加的好友！”
　　温凉更疑惑了：“没有啊老乔，我跟他话都没说过几次，还都是你在场的时候。”
　　乔烁脸上大大写着不相信，遮遮掩掩不敢承认，是真的有那么回事儿吧！
　　“你买这衣服是因为郭绍杰吧，熊哥，你对他这么上心，我真怀疑……”乔烁瞪着眼睛，狠狠地炸他，“你是不是变了性取向！”
　　温凉刚喝一口粥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听到这句火乍弹般的话，当场呛到，他侧过身弯腰狼狈地咳嗽。
　　乔烁准备再来个补刀，却瞥见江川和李萌端着饭走过来，就没再提这事儿，开始吃饭了。
　　这事不适合在其他两个室友面前提起，不然玩笑开得一发不可收拾就完蛋。
　　乔烁用筷子狠狠扎透炸馒头片，脑子里莫名冒出郭绍杰的声音——
　　不要结果？那他跟别人酿酿酱酱的时候你能控制自己别吃醋就行。
　　好你个郭绍杰，你特么是在内涵我吗，我让你酿酿酱酱，你等着，我非得给你问清楚！
　　江川一过来就看到温凉咳嗽得很难受，他放下碗，担心地帮温凉顺了顺背：“熊哥咋了？”
　　李萌看向乔烁，这家伙现在安静得不正常，他吐槽道：“肯定是老乔又欺负熊哥！”
　　温凉止住咳嗽，嗓子还是有点难受，他朝江川摆摆手：“我没事儿，大川，吃饭吃饭。”
　　乔烁就坐在温凉的正对面位置，吃饭的时候两人目光难免相撞，乔烁嚣张地笑，温凉却窘迫地躲开目光。
　　温凉最初买衣服是因为乔烁，现在经乔烁那么一说，他自己也能感觉出来，好像对乔烁太上心了。
　　老乔说怀疑他的性取向！意思是怀疑他喜欢男的吗？温凉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这么说，真是措手不及。
　　但慌乱过后，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跟乔烁相处的日常，还有他心里曾对乔烁产生的所有明确不明确的感情，他对乔烁似乎比别人都亲近。

　　一顿早饭下来，温凉几乎都在走神，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其实内心早就不知道爆火乍了多少次。
　　相比起自己一贯的认知被颠覆，他更怕的是乔烁和室友们都觉得他不正常，就像乔烁说的，他真的不对劲。
　　吃完早饭后，大家去第一教学楼的门口集合，化学老师来得很早，带着大家往一教的北边走去。
　　大家跟着老师找到第四教学楼，这才反应过来，平常在校外沿着挂小灯笼的街走，就能路过这栋楼。
　　只不过这栋楼被绿树和花藤挡住了大半，外墙也老旧得让人不想多看一眼，于是就被忽略了很久。
　　进了四教之后是水泥的楼道和接替，二楼三楼之间楼梯旁还平铺着泥土，想来是农学系用来实验的材料。
　　大家上到四楼后，化学老师从人堆里出去，交代大家稍等一会儿，然后就带着温凉去取东西了，两人回来时手里拿了很多件白大褂。
　　“来，大家每人一件工作服，我大致看了一下，大家着装和头发都符合要求，一会儿大家进了实验室自行结组，三个人一组，定好自己组的位置，我先给大家讲讲这个实验怎么做，然后大家再开始……”
　　温凉把白色的工作服都分发给大家，然后就去跟室友们汇合，他穿上白大褂之后又被夸了好几句斯文，都不好意思了。
　　乔烁从吃早饭的时候就跟温凉闹别扭，一直都爱面子地不搭理温凉，但看到温凉穿工作服这么气质，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温凉很多次。
　　不得不说，温凉这白大褂一穿，再加上清瘦脖子细，真有那种博学冷清的医生样了，乔烁心里直呼踩在他的审美上了。

　　同学们都进了实验室，320宿舍四人在最后一个实验桌面面相觑，按老师的意思，三个人一组，他们之间得有一个人去别的组，要不然就两两拆分去别的组。
　　“要不老乔去别的组吧，反正你一早上也不理人。”“什么啊，我这不是理了吗，你人缘好，你去呗。”“大川，宿舍长，该你为小老弟们出头了。”“呵，你这是道德绑架，你咋不去。”“啧，夸你呢，要不熊哥去吧哈哈哈，熊哥也不理人。”
　　三个人开着玩笑互相推，只有温凉在听到之后当真了，他目光望向周围，说：“那我看看哪组缺人。”
　　江川直笑他憨，无奈地说：“别啊，逗你玩呢，咱们还是两两分开，再跟别的落单的人结组吧。”
　　“那我可不要跟这个斯文败类一组。”乔烁嚣张地扬起下巴，但并没有什么坏情绪，倒像是小孩子耍赖。
　　“天天就知道欺负熊哥，哼，也没人要跟你一组。”李萌扒拉着下眼睑冲乔烁做鬼脸。
　　“老师来了。”温凉小声地提醒他们。
　　几个人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化学老师，她已经走到最后一排的两张实验桌中间，看到另一桌只有两个女生。
　　“你们就两个人？不对啊我算了一下人数，三人一组正好能占满，谁没来做实验吗？学委在哪？”
　　化学老师说着，一转身就看到温凉这桌：“正好，你们这桌往女生那边匀一个，就你吧学委。”
　　本来犹豫不决的四人全都愣了一下，温凉往左边那桌看去，一个是他认识的刘雅棋，另一个是在班里不太活跃的女生，面熟但有点对不上名字。
　　温凉自知太内向了，跟不熟的人一起做实验，想想还有点别扭，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发愣的三个室友，才抿着嘴对老师点头，然后拿着自己的东西去了左边那桌。
　　温凉走过去，礼貌又简短地跟两个女生打了个招呼，就没什么可说的话题了，只好低头翻讲义。

　　同学们分好组，化学老师挨个桌子看了一遍，检查大家的仪器和试剂齐全了没有。
　　趁着空闲的时间，刘雅棋侧过头去打量了一下温凉，他穿着白大褂这种正式的衣服，看起来文雅冷清，用网络上的词来说大概就是禁欲系。
　　温凉平时太低调了，人也内向，刘雅棋对温凉的了解不多，只限于见面打声招呼，或者听好朋友沈璐说乔烁和温凉有多搭，说俩人多么多么帅。
　　她对温凉印象不错，大概是温凉在一众调皮男生中间，因为内向而显得安静优雅，疏离得让人只敢远望。
　　离得最近的一次是在元旦晚会帮器乐部的参演人员化妆，温凉也在其中，听说他并不是器乐部成员，而是被搬去的救兵。
　　那时候温凉一听要化妆，满脸的抗拒，最后因为部长的要求而被迫接受，紧张的样子憨憨得有点好笑。
　　如今做实验跟温凉同一组，刘雅棋看他不爱说话，不知道到时候沟通和交流会不会很困难。
　　老师朝着讲台走去，同学们开始把实验所需的仪器和试剂摆好位置。
　　江川隔着过道小声跟温凉说：“熊哥，要不跟她俩商量一下，咱们宿舍对半分，两人跟一个女生算一组。”
　　温凉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算了大川，那样的话女生会尴尬的，一看就比较内向，大家也都不熟。”
　　江川皱着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化学老师开始在讲台上讲实验过程以及注意事项。

　　其实直到现在，大部分同学对于这个实验还是一头雾水，最近学校社团活动多，大家晚上都比较忙，虽写了份预实验报告，对于实际操作还是心里没底。
　　老师讲完实验之后，同学们面面相觑，甚至往别的桌张望，内心想法是：这就讲完啦？第一步是什么来着？
　　这想法被老师看出来了，老师笑得无奈，指着手里的资料：“看你们讲义和预实验报告，都大二了不要当巨婴！我看看哪个小傻瓜连第一步都不知道。”
　　在实验室最后一排，两个女生抬头，不确定地看着温凉，而温凉扭过头去看向自己的三个室友，才发现三个室友也在指望他。
　　温凉无奈扶额，在五个人期待的注视之下，说：“先去称样品吧，5克。”
　　称重仪器精确度很高，称取样品的时候都是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敲，让样品落下去。
　　乔烁没耐心，敲的时候不小心稍微用了点力，数据一下子超出误差允许范围。
　　化学老师背着手警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啊。”
　　乔烁耷拉着眉毛，弱弱地看着老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他称好样品回到实验桌后，温凉他们组已经开始进行过滤的步骤了，江川催促：“赶紧赶紧，咱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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