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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待斥候归来后,汇报了城门守军分布,东南西门人数差不多,并无哪方更薄弱,曹成示意就地扎营养精蓄锐,第二日便立即攻城。
夏朝点头,一千兵马分散周围,未燃炊烟,他取出两块干粮,与兵士们同吃同住,干粮粗粝,他取出水壶就着冰凉的清水咽下。
“军中简陋,委屈殿下了。”
他摇头:“谈不上委屈。”
“待得胜归来后倒可开宴庆功。”
闻言周围的士兵们神情一振,双眼放光,灼灼地看着曹成,见状曹成笑骂道:“净是些酒坛子。”
一位老兵凑近了,斜倪着曹成:“就指着庆功宴喝两口了,平日里连点酒香都闻不着,到时候定要掏干净统领您的库存。”
“去去去,别碍着殿下的眼。”
曹成一掌打开他,老兵作势倒入人群中,霎时引发一阵笑声,夏朝忍俊不禁,跟着笑了起来,他容貌昳丽,笑起来便如芙蓉盛开,引得一众士兵纷纷侧目。
有人大着胆子问道:“殿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本殿做主,得胜后开办庆功宴,畅饮一番。”
夏朝看向那个小兵,一口应下。
小兵对上他的视线,脸色登时涨红,呐呐地坐下了。
没想到七殿下真的回答他了,不像京中那些贵人惯会甩脸色,只是不知为何,看见殿下的脸便忍不住紧张起来,偏生又想多瞧两眼,大抵这便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吧。
天色渐晚,除了守夜的士兵外,其余人尽数陷入睡梦中,以待明日。夏朝迎着晚间的冷风,静静看着远处城门上燃起的火把,这是他第一次领兵,红缨枪未杀敌却先杀己。
“殿下可是担忧明日?”
“有曹统领相助必能旗开得胜。”
“恕臣直言,该杀之人当立诛,殿下切莫心慈手软。”
夏朝收紧手,夜风吹来,冰冷彻骨,他的眼神沉静,说:“我自不会手下留情。”
他坐于一块石头上,横枪于膝,一遍遍擦拭着红缨枪,锋利的枪尖泛着幽幽冷光,倒映于他的瞳孔中,寒光湛湛。
待到凉风停息,寒露凝结,薄雾落于他的发上,浸润发丝,他长长的眼睫上亦挂着浅浅的水珠,又于眨眼间滑落,霎时天光破晓,日升霞开,他腾身跃起,红缨枪被利落地归于身后,一簇红缨随着步伐于发顶晃动。
众人神色严峻,感受到这不寻常的气氛,一匹匹战马躁动起来,鼻息浓重,马蹄刨着地面,曹成微微点头,率先冲出,夏朝与之并列,明黄色大旗升起,承字高悬。
“是朝廷的兵!”
城门上驻守的叛军惊慌失措,看着一片黑色洪流席卷而来,尘土飞扬,声势浩大,有二人冲锋于最前,身后有弓箭手拉弓搭弦,射出一片箭矢,瞬息而至,穿透咽喉,深深扎入城墙中。
“七皇子平叛而来,速速开城投降——!”
曹成于马上大吼道,声如洪钟,远远传开。叛军惊惧不已,踟躇不前,只瞪大眼看着兵临城下的朝廷兵:“皇子?!”
夏朝抬头看着上方,沉声道:“降者不杀!”
叛军手持刀剑,看看夏朝,又互相对视一眼,犹豫不决,正在此时,一将领匆匆而来,他一把推开守城士兵:“管你是谁!哪怕是皇帝老儿来了也得给老子死在这里!”
“放箭——!”
他一声令下,守城士兵下意识拿起弓箭,箭矢铺天盖地,打向朝廷兵马。
“叮叮叮——”
夏朝抡动红缨枪,打落周身箭矢,他与曹成对视一眼,攥紧缰绳向着城门冲去,在这空档,守城将领率兵而出,眼如鹰隼,阴沉地盯着夏朝。
身后骑兵尽数跟上,要将城门生生冲开,战马难得,这是他们的优势,无需惧怕。
曹成向夏朝靠近,远远护持于左右,挡下一片叛军,他大喝一声,大戟重重劈下,斩落人头无数,鲜血飞溅。
“铛——”
夏朝已于这来将战至一处,红缨枪挡下这兜头劈下的长剑,反手挑刺而去,直击要害,叛军将领一惊,向后仰倒,趁此机会,夏朝脚尖点于马镫上,飞身跃起,一掌按下,顷刻间打断敌将的肋骨。
敌将闷哼一声,攥紧长剑向他斩来。
冷锋险险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夏朝瞳孔微缩,长剑上映出他的面容,冷刃带来的锋芒令他战栗,他拉住缰绳,借力稳住身形,一枪将这敌将扫落于马下。
红缨枪划过,一道血线迸发而出,他啊睁大着眼,再没了气息。
“贼子伏诛——!”
“降者不杀——!”
枪尖挑起那颗血流如注的人头,夏朝高声喊道,源源不断的血顺着红缨枪流下,落在他紧握红缨枪的手上,浓稠而滚烫,染红他的衣袍下摆。
曹成跟着吼道,一众将士齐声呐喊出声,叛军霎时人心动摇,士气跌落,朝廷兵马冲破阻挠,直入青桑城,叛军败北,尽数被俘虏。
其中仍有贼心不死的假意投降者,但此事暂时也顾不得了。
城中残留几百叛军,反抗者血溅当场,夏朝眼神冰冷,他抬手擦了把脸,白净的脸庞上顿时染上大片浓厚的血色,更增三分煞气。
滴滴鲜血从枪尖滑落,在青砖上凝成一道断续的血线,向着城中深沉蔓延。
百姓龟缩于家里不敢出门,只听闻阵阵马蹄声,时而有刀剑相击声,听得他们一阵颤抖,更是不敢探头窥视。
曹成出声道:“七皇子率兵而来,斩杀贼子,无需害怕!”
“七皇子?”
“是朝廷?”
百姓们惊疑不定,但接连天灾叛乱,他们已经对大承失去了信心,一时间无人出面相迎。
夏朝打了个手势,摇了摇头。
曹成这才没有再出言,七殿下都不介意那便也没什么了,且先清除余孽。
朝廷兵马于城中搜查一圈,俘虏叛军数百,皆是面黄肌瘦,神情忿忿,颇有怨怼,言语间污言秽语不断,藐视朝廷。
“你们和那些狗官是一伙的!”
“什么狗屁皇子!”
“大人饶命啊!小人只是迫不得已!”
“……”
人间百态,不一而足。
夏朝注视着这些枯瘦的叛军,想起当日遭受饥荒的难民,如出一辙,他翻身下马,命人将叛军押入大牢,暂且听候发落。
曹成将兵马分布于城中各处戒备驻守,事后又调出数名兵士挨家挨户叩门解释一番,夏朝并未插手干预,他于府衙洗去一身斑斑血迹。
纵然是换了一身干净衣袍,呼吸间却仍是弥漫着血气,夏朝束好袖口,看着这身大红的衣袍,像是拿血染过似的。
但血色浸染却仅仅是略显暗沉,不再那么醒目。
曹成依言举办了庆功宴,并未侵扰百姓,只从府衙与叛军营中搜出好酒犒劳士兵,篝火燃起,照亮夜空,美酒满斟。
“臣敬殿下一杯,殿下那一枪真是漂亮!”
曹成举杯,豪爽地一口饮尽。
夏朝拿起酒杯,与他碰了一碰,饮下这杯,他面上有薄红升起,掺了酒气的嗓音低沉:“此番多亏了曹统领。”
他眼神明亮,火光下的面容柔和,美地不甚真切,朦胧仿若梦中,丝丝酒气逸散而出,惑人心神,令人沉醉。
曹成收回视线,不敢再看,数个老兵上前,同他比试起来,场中火热非常。
夏朝懒懒地靠坐于椅子上,指腹摩挲杯沿,酒水清亮,杯中明月清冷,他晃了晃酒杯,便见浅浅的涟漪于杯中荡开,他一口将这明月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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