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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周语芙到大理寺时已经晚了,大理寺少卿正在高堂上宣判,声音朗朗,引得围观的百姓一再叫好。
她有礼的请百姓让了道,容她挤到最前方。
百姓们见到她裙子和双手沾的血迹,惶恐之余还关切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谢池宣遇袭的事,她不好解释,只是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判词念完,有个青衣官员匆匆从后方来,与大理寺少卿耳语几句。
大理寺少卿便朝人群里看去,见到了衣裳染血的周语芙,示意衙差把她先请上堂,又让人端水来给她净手。
周语芙谢过,莫钧清此刻正皱眉猜测她身上血迹的由来,而莫母见到她只有发抖的份。
“徐氏毁人清誉罪大恶极!受害者周氏心慈,念其年迈,允其子莫钧清替母服刑!”
大理寺少卿在此案划上了一个公道的结尾,百姓听着却纷纷叹息,有人甚至开始对着莫家母子破口大骂。
迟来的公道,无法扭转已经被毁的人生,在他们眼里这种惩罚其实微不足道,皆为周语芙惋惜。
莫母又开始嚎啕大哭那一套,莫钧清已经在堂中跪下,示意母亲按周语芙的要求磕头赔礼。
自打儿子娶了名门之女,莫母哪里还曾受过这种低头的屈辱。
可让她坐牢她是不愿意,好在儿子孝顺,愿意替她受过。
自私的莫母此时只想离开那满是鼠虫和潮湿的大牢,根本不想儿子的仕途可能就此葬送在自己手里,甚至对周语芙越发怨忿,迟迟磕不下去这个头。
“徐氏!”大理寺少卿见莫母又想来耍泼那一套,惊堂木一摔。
清脆的一声巨响宛如雷电劈在莫母身上,本能的恐惧战胜了面子,忙不迭爬着转向周语芙,咚咚咚朝周语芙磕了三个响头。
“莫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周语芙身姿笔直,语气温和。
莫母抬起眼泪模糊的双眼,被她居高临下睨着自己的气势一压,抖着唇硬生生弯下脊背,再次朝她磕头。
“是我当年猪油蒙了心,做下算计姑娘的事,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个老婆子。”
不长的一句话,彻底撕碎了莫母的威风。
往前她在周语芙跟前如何耀武扬威,此刻便有多狼狈和卑微。
周语芙微微一笑,弯腰去扶她。
百姓们纷纷朝地上啐唾沫,觉得周语芙太好说话了,这样的作践人的东西,她磕得头破血流也不值得同情。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周语芙在扶起颤颤巍巍的莫母时,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们让我受的罪,就用莫家断子绝孙来还。”
莫母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站起来后茫然地看着她,周语芙含笑的眼眸轻轻一扫莫钧清,莫母后知后觉去看儿子。
在视线触及儿子的一瞬,莫母猛然的明悟了。
“——你这个贱人!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莫母疯了一样,要朝周语芙扑过去。
尖锐的嗓音藏不住莫母的恐惧。
周语芙早有准备,往后退了两步,染血的裙摆微微荡开,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莫太太这是做什么,我好心扶你起来,你又想污蔑我什么?我与你儿子和离,早两清了。”
“快拦住她!”大理寺少卿快要烦死莫家母子了。
好不容易得个两全的局面,这个老妇还想要闹什么幺娥子!
莫母嘶声裂肺:“你给我儿子下药了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奈何她被衙差用两根长棍架着,再张牙舞爪,也无法靠近周语芙一分,反倒显得自己疯癫无状。
“这人疯了吧,天啊……”
“指不定又想要给周姑娘泼脏水,太可恨了!”
周语芙听着他人对莫母的指责,一口气终于顺了。
有着莫母的前车之鉴,谁又会再相信莫母的话,她嫁入莫家两年无子,即便以后莫钧清没有孩子,别人也不会怀疑是她动的手脚。只会让人更联想纷纷,认为是莫母给儿子不能生养找的遮羞布。
她被毁了人生,怎么可能就那么轻飘飘的放过他们母子。
周语芙脸上的笑越发温柔。
莫钧清听着百姓们的指指点点,不想闹得太难看,朝大理寺少卿赔礼,去把想告诉自己真相的母亲拽住:“还请大人允许让某的家仆把母亲送回去。”
莫钧清让家仆把母亲送走的时候,回头便见灼目的周语芙。
她站在远处,笑容和煦,配着那张出色的面容,在阳光下让人看得晃眼,他胸口忽然有一阵刺疼,无法寻因。
莫母被送走,不知自己其实早毁周语芙手上的莫钧清被衙差押了下去,大理寺少卿在退堂后示意周语芙稍等,让人把她领入内堂。
“本官听说了你方才在路上的事,万幸今日是三殿下送你出门,有着方南一应人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三殿下伤得如何。”
大理寺少卿请她坐下,抿了一口茶,关切的询问情况。
谢池宣的伤势如何。
周语芙垂眸思索,并没准备回答。
那厮有自己的打算,她不好在外头漏口风。
大理寺少卿见此却是误会了,脸色变得略难看,把茶杯搁下道:“你赶紧回去吧。”
周语芙行礼告退,离开时碰见迎面走了的一个官差,神色焦急,她听到了他跟大理寺少卿禀报。
“……不远处发现了一具尸首,初步判断,有点儿像失踪的刘大人!”
刘大人。
周语芙对朝廷的官员了解不多,而且刘姓不是少见的姓氏,更不清楚是哪个刘大人了。
不过她下意识地先想起来自己在刑讯房见到那名官员。
她长睫轻颤,快步离开。
谢池宣不是不准备杀他吗?所以尸体应该和他不相关。
在回程的路上,她正好路过以前常吃的一家食肆,里面有一道外地名菜,倒是适合受伤了的谢池宣。
她让刀壹停下马车,进店点了菜品,打包带回皇子府。
刚进府,周语芙便见到有巡逻的士兵路过,平时不见人影的皇子府此刻戒备森严,随处可见带刀的护卫。
她拎着吃食,一路就到了谢池宣寝屋,正好瞧见丫鬟端着血水从屋内走出来。
屋里有浓重的血腥味道,魏诗谊脸色惨白的站在屏风外,想来还是被拦住了。这次拦她的是刀贰,她默默绕过屏风,刀贰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入内后见到戚郎中和方南正帮他包扎。
方南见她回头,倒是点了点头,谢池宣闭着眼,没有血色的脸雪一般,再被光那么一照,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这人算计起自己来也太下得去狠手了。
很快,戚郎中包扎好,吩咐道:“中衣也不必要穿了,伤口过深,估摸着晚上要高热。屋里的冰也不用撤,捂着反倒不好。”
谢池宣就着方南的手慢慢趟下,周语芙看出来他人是清醒的,悬着的一颗心慢慢落下。
戚郎中这就要下去抓药,周语芙瞥见手里的东西,谨慎地询问:“还请留步,您瞧瞧这东西殿下能用吗?”
她这一问,不但方南,连谢池宣都睁开眼看了过来。
戚郎中看着她打开露出真面目的菜品一愣:“这是什么?”
居然是没见过。
周语芙不尴不尬地说:“猪血丸子呀,都说以形补形,殿下不是失血了么……我想着它也行?”
戚郎中:……
“只要没毒,不忌。”
在短暂的沉默后,戚郎中丢下话匆匆离开。
周语芙却是脊背一凉,知道是谢池宣拿眼刀子在扎自己,以为她拿猪讽刺他呢。
她把猪血丸子带到床前,顶着他那想掐死自己的目光,真诚道:“您别挑剔啊,它也有个别致的名字,叫四都圆子。猪血也是血么,我又不能给你找人血补去。”
金贵的三皇子挪开脸,连话都不想跟她说。
方南望着在挑衅主子耐性的姑娘,只有一个想法:虎了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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