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邪恶的工商所长
农贸市场,热闹非凡,买货的卖货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流如潮,熙熙攘攘。
喧闹的鱼市,又增添一位新摊主——尚荷花。只见她拥有女人的温柔与智慧,拥有美丽与妩媚,她举止大方,谈吐文雅,楚楚动人,是整个农贸市场所有女性摊主中的“极品”。
“太靓丽了,太动人了!”这是从哪来的呢?摊主们议论着。有一位年轻幽默的顾客开玩笑说:“来这地方好,既买了鱼,又欣赏了美女,还大饱了眼福,何乐而不为呢?”
可不,买鱼的人,不买鱼的人,都“闻风而动,”故意前来驻足观望,自然地赞叹一番。
“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人们所说的仙女仙女的也就这样到头了。真是精雕的玉人——十全十美呀。”凡是见过她的人都这么说。反正说她美的已经达到了有口皆碑。
尚荷花经营有道,她的信条是:做生意不靠姿色,靠经营,靠真诚,靠信誉,靠服务。经营的品种齐全,百货迎百客,不短斤不少两,卖鱼不卖水,缺一补十,童叟无欺,信誉第一,诚实可信。人的素质表现在他的事业上。她很快就显示出了她的大度、大气和人格的魅力。更主要的是她讲究职业道德;懂得经营理念;会经商做买卖。
别人的鱼摊前,门庭冷落,她的鱼摊前门庭若市。越是这样,她越主动热情,还有鱼款的零头三角二角的从来不收,也算是生意经吧;三角二角虽不多,但是瓜籽不饱——暖人心那,她经常这么说。诚心换得顾客来,实意赢得买卖兴。有的人夸张的说:“她家的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这是和她的经营理念有直接的关系也是一种能力的体现。她的生意是阳春三月的桃花——越来越红火。但是,可但是,红了她一个,冷了“千万家”。别的摊主既羡慕又忌妒。
“她就卖这么几天鱼,为什么这么火?她有什么决窍吗?”摊主们舆论哗然。开始研究她,捉弄她了。人性就是这样,凡是出类拔萃者,都难免“一劫。”
临摊的胖嫂是谁也不敢惹的茬儿,她最善长的是无事生非,挑拨离间。她人前背后的煽动;“尚荷花净靠脸蛋赚钱,靠手段拉拢顾客……”还说一些喝江水说海话——没边没沿的话。啥不好听,她就说啥。舌头没有骨头,但比铁还硬。馋言败坏君子,冷箭射死忠臣。是非吹入凡人耳,万丈江河洗不清。可不要小瞧容不下拳头的嘴巴,却能吞掉整个牛头。胖嫂的胡言乱语,给尚荷花带来了相当的影响。水无爪子刨下坑,话没箭头射烂心。弄得尚荷花无所适从。周围的人常常给她白眼儿,还时不常地遇到尴尬局面。但她问心无愧,不做贼心不惊,不吃鱼嘴不腥。因此她身子正,脚跟硬。两脚站得牢,不怕大风摇。她在困境中不绝望,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卓越的人一大优点是:在不利与艰难的遭遇里百折不挠。她任凭风浪起稳坐钩鱼台。尘土蒙不住宝石的光辉,压力反而变成了动力,坏事变成了好事。她的生意,越来越好,好得让人眼馋。人家常说同行是冤家,这话不一定全对,但是,胖嫂对尚荷花这个同行是胸口上长牙——怀恨在心。
“老妹呀,咱同样卖鱼,挣口饭吃,你吃干的,也得让我们喝点稀的呀!钱可不是一个人挣的,也不是一个人花的,知道不?哪天我们都不‘开火’,都上你家吃饭去。嘿嘿嘿,要不把挣的钱拿出点儿,给大伙分分,或者是请请大伙!”胖嫂瞪着大眼珠子,愤愤地说。
“你说什么?你太蛮横了吧?我们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靠努力、靠公平竞争、靠公平买卖,我有什么不对的?”
“那也不行,原来我们的生意可好了,自从你来以后,一落千丈,生意被你抢了,那不是你的责任,怨谁?啊!啊!”她气势汹汹地拉满了弓。
“吿诉你,如果以后总没钱赚,可别说把你起出去。”又一位男摊主满脸横肉已胀起老高,恶狠狠地拉着长音儿。
人称“胖秀才”的女摊主也助纣为虐,她文诌诌地说:“有风方起浪,无潮水自平。反正是有因由的,若不人家都说这道那的呢。”她满脸的嘲讽。
铺天盖地的三七疙瘩话向她压来。风吹不动泰山,雨打不弯青松。尚荷花哪在乎这些,有一天她对胖嫂理直气壮的说:“我做买卖不偷税不漏税,靠自己的能力挣钱,谁敢碍我何?”尚荷花的话如啄木鸟工作——入木三分。
尚荷花一番话说得胖嫂直跺脚。“那,那就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吧。看来她是袖筒里揣刀子——暗藏杀机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尚荷花满不在乎地说。她心里明白:“根深不怕风摇动,树正不怕月影斜。”
有一天,一直和她友好的西邻摊主郑云,悄悄地对她说:“你是正经人,我支持你,不要听他们的歪理邪说。假如让他们骑在你的肩上,他们很快就会爬到你的头上。买卖正常做,他能咋的?”说完她左顾右盼后立马走了。尚荷花微微一笑,连谢字都没来得及说。
转过几天的一个早上,鱼市刚刚开市,摊主们热情地接待着顾客,忙得不亦乐乎。
“卖鱼的,我买六条半斤以上的鲫鱼。”
“好的。”尚荷花麻利地抓鱼称鱼。“你看准了,六条鱼三斤一两、每斤一元七角,应收五元二角七分。您给五元钱就妥。”她爽快地说。
青年顾客扫了她一眼,没有一声道谢,匆匆离去,五分钟后。神情慌张的青年顾客返回来了。他恶言恶语地盯着尚荷花“你这鱼是怎么称的?少了半斤,少了半斤!知道不?”他把拎鱼的手抬得老高,冲着摊主们喊。
“不会吧,我从来未差过任何人的秤,我敢保证,我敢保证!”
“保证什么?保证什么?少来这一套。不要光叫手干净,还要使心灵更纯洁。用事实说话吧。我在那边秤上称的确实少半斤,你还有什么犟的?啊,你还有什么犟的?你卖货短斤少两,假装抹零去稍,掩人耳目,拉拢顾客,净赚黑心钱,说不准你骗了多少无智的人了呢,我若是不细心不也被你骗了吗?你们大家看看!大家看看!大家都来看看哪……走,咱们到工商局、到消协说理去。”他上前拉她,“走,走,走啊!”尚荷花从来都是遇事不惊,她稳兵未动。她是火烧房子还看唱本——沉得住气,因为她问心无愧。围观群众几十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热闹。这时的年青人满鱼市大喊大叫,暴跳如雷。
“你不要瞎叫喊好不好?拿来我给你重新称一下。”果不其然,秤上显示二斤六两,“怎么弄的确实少了半斤?”她头脑画魂儿,“怎么会少呢……琢磨来琢磨去,她惊奇地发现那鱼少了一条。你自己数一数,你那是几条鱼?是几条鱼?”尚荷花指着塑料袋。
“五条啊。”
“你买几条?”
“五条——五条呗。”
“不对,是六条鱼!当时你喊着要六条鱼,我给你抓的也是六条,你拿五条鱼来找我,明明是少了一条,少一条不正是半斤吗?你搞的什么鬼?
青年顾客脸红脖子粗的犟嘴:“是你的不对!你给我称的就是五条,说是三斤一两呀。”
我告诉你,我当时是二十条鱼,给你抓去六条,这里还有十四条,你看看,你看看呀!这里是不是十四条?”
“我不看,不管你有几条,剩几条,反正你少我半斤鱼,赶快给我补上,不但补上,你还得公开道歉。”年青人一脸耍人的表情。
她怒气冲天,“你把那条鱼弄哪去了?弄哪去了?你自己说。”她指着买鱼人的鼻子。
摊主们反映各异,有的不但不说公道话,而且还黄鹤楼上看翻船——幸灾乐祸。特别是胖嫂一脸的“兴奋”,“嘻嘻嘻。到底出事儿了吧!”眼里闪出那样奇怪的眼神。
人嘴两层皮,言是又言非。更可恶的是,对面的一位男摊儿主瞥着嘴说:“少了就是少了,还争讲个啥?怎么不知道可耻呢?给人家补上算了。”有的摊主们也跟着起哄。“若是不差秤,人家能来找啊?”又一个摊主阴阳怪气地说。“那明明是有猫儿腻,要是不差,那才是大白天碰见阎王爷——活见鬼了。”又一位摊儿主迎合着。
“快给人家补上得了,快给人家补上得了!免得这么吵吵嚷嚷多没面子。”几个摊儿主们是开会呼口号——异口同音。看来他们是墙倒众人推,烂汽车过朽桥——乘人之危呀。
有句话说得好:尽管狗叫得厉害,大象还是走自己的路。尚荷花觉得:肚里没有邪气,不怕冷风吹。栽李不结桃,假的真不了。她沉着冷静,高声喊道:“用不着你们跟着起哄,跟着瞎掺和。”她带着几分强硬的口气。这才是脚脚踏在路中央,不怕别人说短长。
话怕三面对头,事怕挖根掘蔓。泥人经不起雨淋,假话经不起对正。
“你快说把那条鱼放到哪去了?还是你的塑料袋漏了?明白的告诉你,跟我整这套,我是不买帐的。”尚荷花荷包里装针——锋芒所向。
青年人脸红得发紫,眼睛发滞。“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这个‘臭无赖’争论了,那鱼我不要了,不要了,只要大家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买卖人就行了,就行了!”说完他大步流星向东狼狈逃窜。眼见跑出二十多米,伸手在干调摊上拎起一个黑色塑料袋。
“你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尚荷花紧追不舍。
青年顾客妄想诸葛亮借东风——金蝉脱壳。没成想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哎呀!不好!”尚荷花手疾眼快,那才叫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呢,死死地扯住他不放。“来吧,大家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只见那条鲫鱼还在欢蹦乱跳呢,尚荷花把鲫鱼举得高高的。青年顾客是哑巴见到妈——无话可说了。脸红得像巴掌打得似的。
“走,咱们回去称称,让大家看看是你整事儿,还是我短斤少两,骗人骗钱,走,走。”
青年顾客往后打拖,死活不走。她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你走不走?不走薅掉头皮不愿我,知道不?”
“哎呀,哎呀!”他像老牛一样,被牵着鼻子走。“我——我——我错了,我错了!”
没走几步,他手里的塑料袋哗的一声,他把鱼“放生”了,五条鱼有了逃生的机会,在地上拼命的蹦跳,好心人七手八脚地帮忙抓鱼。热心的人们喊着:“快把这六条鱼加到一起称称,看到底孰对孰错?”一些正直的摊主不平则鸣。
“这鱼足三斤一两,只多不少?”工商管理人员喊道。
青年顾客低下了“高贵”的头,他知道自己是被人家打水摇辘轳——抓住了把柄。他六神无主,像泄了气的皮球。
“这回你的鱼不少秤了吧,你必须给我赔礼道歉了!”
“对,必须给人家道歉,给人家道歉!”有人打抱不平帮腔说。
青年人无地自容,他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抢过尚荷花的秤,喀嚓一声,秤杆折成两截,又猛地踹了两脚秤盘子,他仿佛拿出武松打虎的劲儿。秤杆折断了,秤盘子踹瘪了,“吃饭”的傢把式没了,她吃了火药——火气冲天。“你他妈地无理取闹!”咔的一声,抓起笊篱向他头上砍去,靠你妈的,靠你妈的!青年人捂着脑袋,鲜血呼呼的往外窜,就跟杀猪放血那样急。“你快交待是谁指使你的?不说我还砍你,你他妈真不知好歹!你以为我是老虎不发威——病猫啊?”
工商所吴所长办公室。
“尚荷花,这个——这个,你为什么砍人?”吴所长一脸严厉,粗声粗气的问。
尚荷花扫了一眼吴所长,只见他矮矮的个子,身体“发福”,啤酒肚突出,一张猪肚子脸上戴着二百五十度的眼镜,喘气粗粗的,好像患有肺结核的病人,嘴里叨着香烟,说话憨声憨气地。他的同行们都背后叫他;“这个——这个——啊。”因为他说话啰嗦,常带着这些口头语。尚荷花见到他就不烦别人了。
“你还发什么愣?不回答我的问题。这个——这个——啊。”
“我正要找你们评理呢。你们看看他诬陷我,买六条鱼藏起来一条,说我短斤少两,满鱼市吵吵,给我造舆论,给我造影响,折了我的秤。他是不是得给我恢复名誉,包赔我的秤。”她不卑不亢的说。
吴所长那双小眼睛特意往大瞪着,目光全都洒在她的脸上。只见她圆圆的脸型,柳眉微蹙,剪水顾盼的大眼睛闪着智慧的光芒,那均匀的身材,搭配得十分得体,不加修饰更显得气质不俗,大方优雅,温婉清纯,使人过目难忘。
“你说什么,说什么?”他愣是没听见她所说的话。
尚荷花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吴所长根本没听她在重复什么,他的心不知为什么在动,真的在动,他产生了占有欲,他□□中烧,好像达到了欲罢不能的程度,但是,可但是,只是欲壑难填。他又端详她片刻,就更饿狗隔河看骨头——垂涎三尺了。
“你坐吧,坐吧。”温和的劝让。吴所长眨巴几下眼睛,干咳了一声,亮了亮嗓子。“文明经商,礼貌待客,你知道不?还有……啊,你打人这种行为已触犯了法律,打人侵犯人权你知道不?啊?本应制裁的——啊,严重的还要判刑的啊,这个——这个吗,啊,要是照顾照顾你吗,啊,这个——就不拘捕,不判刑。这个——这个吗,啊——最低吗,啊,也得算扰乱社会治安,拘留罚款。这个,这个啊,最轻最轻的,啊,必须清除市场,收回工商营业执照。这个——这个——啊,永远不允许你进市场作买卖,啊!”吴所长又干咳了两声,“这个——这个——啊,你知道自己所犯的罪行了吧。啊!”他语气重得很。
菜无盐无味,话没理无力。吴所长用大帽子扣人,无根无据。尚荷花一直鄙视着他,对于他哼哼哈哈,这个这个,啊,啊的口头语更觉得烦死人了。
“尚荷花,这个——你听明白没有?啊?”
“我没听说我这叫什么罪?”
“这个——啊!判刑的罪,应该判你,这个,这个,知道不?啊。”
“判我刑,老虎拉车——没人敢(赶),”尚荷花高声说。她说这话是因为她理不短,才嘴不软。
“什么叫没人敢,这个——这个——啊!你看我敢不敢?这个——你还无法无天了呢?就你这个——这个——这态度,赶快把营业执照交上来!啊!这个赶快交上来。啊。”
“营业执照没在我身边,就是在,我也不能交!”
吴所长眨巴着近视眼,又干咳了一声。“持证上岗,这个,这个你不懂吗?你怎么能不带证呢?啊!你必须把证给我交上来!这个——这个,另外吗,你呢——首先那,给人家治伤啊,啊!这个——这个医药费、护理费、误工补助费、伙食费,等等吧,都由你全部核销。这个——啊!现在吗,你先交上五百元。啊!不够时你再接着拿,那就不知道多少了。啊!”吴所长气呼呼地说。
正直的人危难的时候,越发显得光明磊落。“拿钱?你得等,你不问青红皂白,他诬陷我,捏造事实,败坏我的声誉,影响我的信誉,你们不管,反过来派我一身毛病,你们算什么工商干部,你们是干啥吃的?叫我拿钱那得熬瞎你的眼睛。我不但不负责他的任何费用,他还得负责我的精神损失费呢。我要求你们必须追查他的责任,否则我会起诉他诬陷罪,附带你们工商局,到时候可别说我不客气,不讲究。”尚荷花滔滔不绝的理由,尖刻的言辞,好似腊月的梅花——傲霜斗雪。致使吴所长哑口无言,狼狈不堪。
尚荷花可不是被人吓大的,她身子正脚跟硬,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这时的她,在吴所长眼里好似一座难撼的山。他眨巴着那特殊的小眼睛,哼了一声。“这个——这个,啊!我就不信你那一套,岂有此理!你他妈的,这个——啊,是梦里戴凤冠——想得倒美。让我派他的不是?嘿嘿嘿。”
“你为什么骂人?还工商局干部呢,我看你连猪倌都不如。”她心里骂道“酒遭鼻子不吃酒——狂担虚名。”
吴所长啪啪地拍着桌子,“今天我这个,非治你个罪不可……”
“你少来‘敲山震虎’那一套,这对我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她也拍起了桌子,看得出尚荷花是老虎出山——混身是胆。
吴所长被气得眼睛发蓝,一生气的他,口头禅就更多、更勤了。“这个——这个,啊”反复不尽。“你,你,你竟敢在公堂造反——无法无天了呢。”吴所长发疯了一样,指挥着他的部下,“这个——这个,啊!把手扣子给她戴上,扣上!扣、扣上啊!你怎么不听从指挥呀?”部下想说点什么,好像惧怕他的专横没说出来,但站在原地没执行他的“命令”。
“这个——这个,啊!扣上她——我负责!”他声音里没带丁点儿犹豫地喊叫。
“你们扣上我那倒容易,但是放我可是要难啦!”尚荷花义愤填膺的说。
无奈的部下一脸为难,上前去扣尚荷花。她猛地一抬手,将他抨出老远。他倒退了几步,哎哟了两声。吴所长大怒,他同部下一起下手,将尚荷花扣在暖气管道上。“这个——这个,啊!这回我看你还说啥?还说啥?”吴所长骄横伴着得意。
尚荷花冰冷的双眸,突然直劲冒火,死死地瞪着吴所长,“你们这是非法拘禁知道不?你们扣我是犯法的!放开我后,我就告你们!”吴所长闻听此言不寒而栗。
吴所长的那位部下,见势不妙,借故,脚踩西瓜皮——溜了。他觉得老吴是洗脸盆里扎猛子——不知深浅。恐怕吃不了得兜着走。这付手铐放在这十多年了,从来没扣过人呢,那可不是随便的事儿,我的妈呀,他一个劲发蒙。吴所长不屑一顾地,咣当一声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了,他也大腿肚子上贴邮票——走人了。尚荷花被气得咬牙切齿,心里不断地咒骂吴所长。
下午一点三十分。
吴所长喝得满脸通红,哼着小曲,晃晃荡荡地走进办公室。
他笑嘻嘻地将一盒饭、二盒菜“热情”地送到尚荷花的面前。“小尚啊,这个——这个,啊,你千万别生气,别生气啊,把这饭菜吃了吧,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特意给你选了俩菜,刚炒完赶热吃吧,一会凉了。这个——这个,啊!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喝酒。今天吗,这个——这个,你受委屈了,这是例行公事。”
“你拿远点!拿远点!赶快拿远点!我不吃你那玩意。”
“你看,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吗,上午我们只是走走过场,走走过场,对被打那方,对那方,好交待,好交待。你知道不?这个,啊!你可能不理解,快吃饭吧,你不吃饭,我心疼啊,这个——这个,啊!真的,千真万确呀!”他的声音有些发贱。
“你给我远点去,你拿我的人格走过场,岂有此理?”她飞起一脚将那精心准备的饭菜踢得遍地狼藉。
“你这是干啥?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呢?怎么这么大火气呢?哎呀!你——你——你看看,你看看,”他紧张的收拾着残局,边收拾边说:“你不要动怒呀,看你气得这样,可白瞎这个小模样了!我真的好心疼……哈哈哈。”他露出了假慈善、真狰狞的面孔。
“你住嘴,不要放肆,不要放肆!”
吴所长现在是郐子手咧嘴——笑里藏刀。他那双勾人的眼光从上到下不断打量尚荷花。“这个——这个,啊!我老——老婆已经死了半年多了,还没娶,只要你跟我好,顺从我,以后咱们结——结婚,你若同意,今天就算没这个事儿,我就放了你。以后吗,就不用你天天辛辛苦苦卖鱼了,整天打仗惊天地,何苦的呢?你在家里一呆,这个——这个,啊,我养着你,保你有吃、有穿、有钱花。保你享受荣华富贵。”说完他下身起了一股奇异的瘙痒。他随手将一沓子百元大钞塞给她。“你先收着,收着!以后还多着呢。”
“你滚开,滚开!谁喜欢你的臭钱!”她猛地将钱摔在他的脸上,“去你妈的!”
吴所长像恶狼般地猛扑过来。她用没扣的那只左手猛地抽向了他,手震得发麻。吴所长眼前直冒金花,鼻口一起流血,蹒跚地后退,苦不堪言。
“这个——这个,啊!啊呀!你她妈的狗上锅台——不识抬举,不识抬举!”
“你不知天高地厚,不择手段,妄想借事因由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不是好东西,纯属乌龟王八蛋!”骂得他狗血喷头。
吴所长没安好心,他是光棍汉梦见娶老婆——想得美,想抱个美人归,不顾耻辱,狗胆包天。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他梦想借职权之便胡作非为。
尚荷花吵骂声惊动了工商局的上上下下,一帮人围了过来……吴所长被叫到郝局长办公室。“你为什么扣人,为什么扣人?你这是什么行为?”郝局长劈头盖脸的问。偌大的办公室,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息,郝局长冰冷的双眸,死死盯着吴所长,吴所长不由得一阵寒战。他周身的鲜血涌到头顶,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
“是她,是她,是她砍人的错,不怪我啊。”他极力地辩解着。
实话驳不倒,慌话怕追究。“她怎么了?她怎么了?”郝局长拿出来骂人的态度。吴所长低头不语,歪词说尽了,正词一句没有了,口带语已经“魂飞天外”了。彻底递不上报单了。“无论如何你都没有权力扣人吗?快些放人,马上放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必须当面向被扣的人做检讨。然后,听候组织处理。”
吴所长这回也不这个,这个,啊了,此时的他是掉进冰窟窿里的人——从头到脚都凉了。他才明白过来私自扣人的理由是刀尖上跳舞——站不住脚的。他的邪念早已荡然无存。
他哪敢前去放人,他知道他放不了她,尚荷花是不会饶恕他的。他支吾其词,最后还是疔疮长在喉头上——有痛说不出。这边郝局不答应,那边尚荷花不饶恕。这个,这个,这回可遭殃了。他急得直尿裤子。这是货郎担子——两头是祸(货)呀!
畏首畏尾的他央求这个,央求那个前去帮忙,没有一人肯去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所求之人各自转身离去。他只得哭丧着脸,差点跪地向尚荷花求饶,再三再四解释:“尚荷花同志,今天是——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千——千万别往心里去,大人不见小人怪吗。关于被打的人医药费,还有,反正一包在内的都由我负责——负责处理。还有,这个,你今后的摊位费连免三年,分文不交行不?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看看吧,那会儿那么飞扬跋扈,这会儿,又像个三孙子。他是核桃树旁种棉花——软硬兼施,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
“别跟我来这套,做买卖该花的各项费用,我分文不差!这会儿你不拘捕,不拘留,不罚款啦!”尚荷花义正严辞的怒斥吴所长的卑鄙行径。
“不了,不了,一切都不了。”他低下了的头又微微的抬起,“我马上给你解开手扣?”
“解开手扣?你想得太简单了吧?你随心所欲,说扣就扣,说放就放?法律是你家制订的呀?随便放我那是不可能的,扣我容易,放我难,当初我已经告诫你们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尚荷花面对吴所长的软磨硬泡,跪地求饶,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有点软了。“除非你们局长来解手扣,否则我带着手扣到上级部门去告你!”尚荷花带怒冷笑。
“哎呀妈呀!可不能啊,可千万不能啊!”他哆哆嗦嗦的再次求饶。吴所长这回可是牛犊子叫街——蒙门了。他咕咚一下瘫在地上,脑袋像炸开了一样。“我的妈呀!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求你了,求你了。”他双手合十一再鞠躬。可见他现在才知道害怕,他怕他的铁饭碗被砸烂,他怕他的职务难保,他怕他的名和利双丢。他“夹着尾巴”满脸哭丧地溜进了郝局长办公室。
“你放完了?”郝局长急切地问。
“我放不了啊,她又踢又打,不让放,还要去告状。她说:‘除非你,别人甭想放她。’”
“你能请神,不能送神,不能送?你的能力见鬼去啦?”郝局长吼声震耳欲聋。
“我真的放不了,真的,真的……我求你把她放了,求您了,郝局长。”他一脸哭相。接着他又自言自语的叨咕:“这,这个女人不好惹呀,实在是不好惹哟。”他磕磕巴巴地说。他一次又一次地像小孩求父母那样可怜,眼里不断地挤出乞求的泪。
郝局长沉思片刻,他叫上主管局长到了事发地点。怒火燃烧的尚荷花,见到局里的领导,犹如搭在弦上的箭——一触即发,她一五一十的叙说着被扣的全过程,对他要娶她的原话也都如实托出。郝局长对着老吴瞪圆双眸,语调中含着嘲骂,“我问问你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真他妈不要脸!”吴所长目瞪口呆,好像吞了什么东西噎住了似的。谣言腿短,理亏嘴软。他什么也哦哦不出来了。
“你说话呀!你干的是什么事儿啊?你说呀!”
“郝局长,这个吗,她——她——她是打开棺材喊捉贼——冤枉死人了,我根本没说过娶她呀!冤那,冤那!”
“我怎么能编这事儿,传出去对我有好处吗?郝局长,你说呢?”
他们各说各的理,机关枪装炮弹——口径不对。不管他们怎么说,郝局长是一肚子加减乘除——心里有数了,“老吴呀,你难道还让我打破砂锅——问(璺)到底吗?”
吴所长沮丧地低头不语,面对无可争辩的事实张口结舌。郝局长是包相爷办案——明察秋毫。他脸色一沉,认理不认人。“尚荷花同志,你受伤害了,你受伤害了……我代表工商局党委、工商局领导班了,向您道歉了。”他态度严肃诚恳,接着双手合拢表示欠疚。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对于不知情的人以为我犯了什么罪呢,到时候我有口难辩,白布掉进染缸里——洗不清啊!”
“小尚同志:请您放心,我们一定要认真处理这起事件,保证让你满意。你的买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有任何负担。如果有人找你的麻烦,您可以直接找我,我对他们坚决不客气。”郝局长一番话说得她心里有些发热,她连连点了点头。郝局长亲自打开手扣。“走,坐我的车把您送回去。”
吴所长连头都没敢抬一下。二百五十度的近视镜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工商局全体干部大会。坐在台上的郝局长严肃地宣布:“经局党委研究决定:鉴于吴××非法拘禁商贩,语言调戏妇女。但事后认错态度较好,决定开除党籍,撤消所长职务,赔偿尚荷花精神损失费五百元。”
全体干部举座哗然,紧接着有的是交头接耳,有的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吴所长瘫坐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红得像大红纸,白得一点血丝都没有,像一片白布,有人看见过枪决犯人之前,犯人的脸色也就这个样子。他显得无地自容,始终是后脖子抽筋——抬不起头来。入会的人员齐刷刷地散去,他呆如木鸡地坐在那里,眼里噙着泪花,他的一切美梦都变成了黄梁虚幻。他简直是车胎拔了气门芯——瘪了。
心口如一终究好,口是心非难为人。吴所长的狼狈像是他心怀鬼胎的结局。
这种结局是必然的。尚荷花是什么人?人家都说她:月亮缺了不改光,宝剑折了不改钢。理正不怕官;心正不怕天;良心像清水一样亮,骨头像柚木一样硬。
鱼摊儿前,郝局长及随从人员一行五人,热情地招呼着:“尚荷花,尚荷花同志。”
尚荷花放下手中的秤,“郝局长,有事吗?”
“我们党委认为,吴××给您造成了精神伤害,赔偿您五百元精神损失费,我们特意给您送来。”郝局长把装好的信封递了过去,“收着吧,收着吧……”
“谢谢局党委的好意,这钱——这钱我不能要,你看我这精神不是好好的吗?我抗折腾着呢。”她展示了一下她那天生丽质。“不用赔了,不用赔了!只要你们教育了他,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就行了。”
“这钱你必须收下。”郝局长一再强调。
“不——不,坚决不收……”场面尴尬。“要不那样吧,由工商局代我把这笔钱捐给困难的工商业户吧。”她诚恳道。
“那你,那你……”
“不会的,我不会后悔的。”
工商局一行人,还有鱼摊儿的摊儿主们同时向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摊儿主胖嫂伸出了大拇指,张开那巧嘴,“郝局长,你看人家尚荷花始终都那么大度,可不像人家钞票洗眼——见钱眼开,真的,说实话。”胖嫂一脸诚意。尚荷花上前拍了胖嫂肩膀一下,胖嫂紧紧的拥抱着尚荷花。“嘻嘻嘻。”昔日的胖嫂井里的□□——就会嚼舌头。她有嘴说别人,无嘴说自己。今朝在铁的事实面前,她彻底的折服了。还有几个摊儿主总是人前一面鼓,人后一面锣的这会儿也向尚荷花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郝局长:打这以后,我们卖鱼的能好做一些了吧?这回吴所长可一下瘪茄子啦。哈哈哈。”周围的摊儿主七嘴八舌地说。以前支持尚荷花的那个女摊儿主快言快语地说:“吴所长整天凶神恶煞地对我们,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管卡要”这回能少些了吧。”
郝局长毫不犹豫的说:“请您们放心,我们一定要抓好行风,避免类似现象发生。欢迎您们监督、举报。”在场的摊儿主都为郝局长鼓掌叫好,这才叫“好局长”呢!有的激动得流出热泪。
回过头来再说,买尚荷花鲫鱼,故意诬陷她的那个青年客户,也叫买鱼人。这个人的背景和来历那是六月天冻死羊——说来话长了。五年前尚荷花的屯亲黄婶,一个善良、纯朴的农村妇女,她直言快语,说话办事儿都是快刀打豆腐——干脆麻利。起因就在她这儿。
“荷花:我想给你介绍个人儿,你看行不?”
荷花抿着嘴,不作声。
“你知道吗?我介绍的这位是我的一位远方亲属,家住县城,吃国家供应粮的,小伙子和你年龄一般大,人长得帅气,家里有钱。哈哈哈。你长得漂亮,远近都有人惦记你,他不知是听说的,还是在哪见过你,一见钟情。反正他是一百个同意。就看你了,人家都托我多少次了,这不,今天才来。你甭担心,那人好着哩!你们很般配哟。”
“谢谢你黄婶,我真不想找……”
黄婶脸上泛起了不快的阴云,不辞而别了。她觉得自己狗舔锅底——碰一鼻子灰。由于黄婶介绍不成,为后来埋下了可怕的“伏笔”。
谁能成想他一直在暗恋着她,寻找着她,惦念着她,忌妒着她,怀恨着她,报复着她。他纯属“单相思”那种吧,尚荷花和他有着天壤之别,高下悬殊。但是他却额角上放鞭炮——响(想)得不低。一直想把尚荷花娶回家。因此,他的怨恨一直埋藏在心底。
他为报“一剑之仇”,在鱼市上转了好多天,才采取了如此的下策。这叫做床底下支张弓——暗箭伤人那。俗话说:害人如害已。偷鸡不成——倒搭一把米,被弄得满头伤痕。
冰上盖不住房屋,雪里藏不住珍珠。这位的诡计无论多么周全,总是被揭穿了。昔日的他被“刺痛”了内心,始终耿耿于怀。俗话说:得罪君子十个不算多,得罪小人一个不算少。尚荷花毫不知晓的得罪了小人,结果遭到了暗算,他没有君子之腹,只有小人之心,因此他才碰得头破血流。这正是:美人多磨难,不晓遭暗算,小人处处有,平时看不见。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