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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
压在心头多年的大事一定,希优顿十分高兴,直接宣布了晚上举行庆祝晚宴,所有不当值的骑士和伊多拉斯的百姓们都可以参加。
酒宴之后,骑士和满城百姓都开始歌舞作乐。伊欧玟一完成王女职责,就凑到斯黛拉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斯黛拉歪着头看着一片狂欢,不知怎的,想起那句“冷兵器时代结束后,游牧民族纷纷成了能歌善舞热情好客的种族。”不由失笑。
因为参加宴会,她没有裹着日常的黑斗篷,而是穿着从瑞文戴尔带出来的素色长裙。这时双颊晕红,长睫半掩,红发轻绾,紫眸氤氲,神情慵懒,嫣然一笑,也不知收走多少少男心。
伊欧墨正在和大哥说话,无意瞥见了她的笑容,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脸色瞬间爆红。
希优德看着弟弟的模样,一把搂住他的肩,向那边走去。四个人坐在一起,说着说着便开始讨论历史上的将领们。
希优德和伊欧墨讨论的多是人类将领,斯黛拉没怎么听过,不过听他们说的都是某某将军武艺如何出众,为人如何英勇,敢于直接单挑谁谁谁,无论成功失败,他们都给予高度赞许,越听越是奇怪。
“可是我觉得,将军的责任不在于武艺和勇敢,国王更是如此。”斯黛拉觉得脑袋有点沉,不觉伸手托着腮帮子,“比如你说的那位刚铎王尔诺,既没有战胜安格玛巫王的绝对把握,也没有后嗣来接手刚铎,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走进米纳斯魔窟?他将他的国家和百姓置于何地?”
“身先士卒是王者的名誉和荣耀。”伊欧墨不太赞同,“而且刚铎有宰相。直到如今,刚铎仍是宰相执政。”
“所以刚铎为什么不虚君实相?或者干脆一点,宰相为什么不自立为王?”
“可是……可是王位靠血脉传承?”这个冲击有点大,本着不与女士争执的风度,洛汗王储决定不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还是继续讨论战争和将军们吧。”
斯黛拉有点醉了,只是她自己没觉得,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变成了疯狂吐槽。
“就说五军之战吧,能惨胜真的是个奇迹,阿佐格好歹是个勉强合格的指挥官,河谷邦之王巴德带的人少妇孺多,无功无过,只能说尽力了。”
“但是矮人和精灵!”
“战事不利,作为孤山之王应该想到保存有生力量,而不是贸贸然带着十几个人冲锋!十几个人!你能想到吗?他就靠十几个人向几万大军孤注一掷!能偷塔成功大概真是神明保佑。”
“精灵!他们居然在战斗开始跳过了矮人的盾阵!盾阵是用来对抗冲锋的!而他们等于直接取消了盾阵的效果,还把自己的下盘暴露给对手!他们是来抢功,还是来耍帅的?”
吐槽模式一旦开启,就有点收不住。
“再往前算,泪雨之战,东翼不提,西翼六万精灵军队十二个统领,十二个!而当时的诺多至高王芬巩镇不住场子!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能更快地在开战之前确保输掉,比起临阵反叛的乌尔,他才是魔苟斯派来卧底的吧?”
“埃西铎身为人皇,不能抵御魔戒的力量已经是错。但是埃尔隆德领主就在他旁边,就算不敢接触魔戒,难道连一脚把他连人带戒指踹下去都不行吗?”
“呃……”三个洛汗王族面面相觑。伊欧玟捅了捅她,低声道:“有人找你。”
“谁?”斯黛拉抬眸,一个熟悉的,风尘仆仆的人影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让她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阿拉贡?”
她有点迷糊地站起身来,忽的一顿,刚才她在说什么?说他养父应该把他先祖一脚踹进火山口?
那一瞬间,她真想回到几分钟前,堵住自己的嘴。
“斯黛拉,”阿拉贡却没管这些,“我有几个同伴受了重伤。”
一听到这个,斯黛拉酒意立刻散了一半,从手包里拿出清醒剂喝下去,双目立刻恢复清明,“在哪里?走吧。”
伤者被阿拉贡安置在迷雾山脉南端洛汗和艾辛格交界处的一处村庄里,这些村庄斯黛拉都修过一遍,问清楚之后,便直接移形换影了。等阿拉贡发挥神行客的本事赶过去,三个伤者,包括斯黛拉在食人妖树林见过的泰伦斯在内,两个已经能坐起来吃些东西了,剩下那个伤势重些,也清醒过来能动一动了。
他们原本的伤很重,个个是要命的重伤,其中不少伤口缠绕着黑魔法特有的污浊黑气,若非斯黛拉有这一年阿夕拉斯草种了收收了种,包里多种配方药剂囤了一瓶又一瓶,魔力水平在这一年中也有增长,还真救不了他们。
饶是如此,他们也只是暂时稳定下来,想要恢复旧观,仍需要几天时间。而且……
“我来的时候,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斯黛拉叹息道道,看了一眼没能救活的那个人,拿出一面双面镜递给阿拉贡,“下次用这个吧,会快些。”
“谢谢。”阿拉贡颓然坐下,为亡者整理遗容,他的面庞因为长时间奔波而风尘仆仆,又因失去同伴而愁苦悲伤。让人看着便不免生出许多同情。
“怎么回事?”斯黛拉问道。阿拉贡沉吟了一会,开始讲述,其他伤者则为他补充。
去年剿灭风云顶半兽人之后,阿拉贡带着一部分游侠追踪泰伦斯发现的那一小队劫掠妇人的半兽人沿迷雾山脉南下,他们因为带着被劫掠的女人,走得不快。可游侠们这一路上路过了好几个半兽人巢穴,也和外出巡逻觅食的半兽人小队遭遇过多次,因此耽搁行程,始终未能追上,却也没有丢了行踪。
游侠们走走停停打打,眼看就要追上,前方却突然杀出一支半兽人军队,不由分说将那支半兽人小队屠杀殆尽,他们拼尽全力,也只抢回那几个可怜女人的尸体。
一场混战,游侠势单力薄,侥幸全身而退,却各自身上挂彩,线索也就此断去,只得退回山下村庄修养。
这时阿拉贡接到甘道夫传讯,请他调查迷雾山脉中一个叫咕噜的生物行踪。其他游侠们都有伤在身,阿拉贡便独自离开,前往迷雾山脉东北,这个生物被发现的地方开始调查。
其余游侠们在村中修养数月,伤愈后陆续离开,只留下泰伦斯和原本就在这一带活动的五个游侠,继续在周围打探半兽人冒险从远方劫掠女性的原因。
迷雾山脉上密布半兽人巢穴,游侠们人手不够只能在边缘打打游击,并没有太大收获。
然而某一天,一个叫雷奈的游侠出去探查久久未归,同伴们出去寻找,却在山脉东面找到了他的尸体,他似乎被一群半兽人突袭,终因寡不敌众力战而亡。
游侠们义愤填膺,正要探查是那一处巢穴的半兽人下了手,却发现己方五个人已经陷入半兽人的包围圈。
游侠们都有高超的个人武力,又长年战斗配合默契,当下互为犄角,且战且退。但半兽人向来以数量取胜,他们身在迷雾山脉,便很难摆脱半兽人的追剿,一位游侠牺牲后,另一个为了保存同伴,不惜只身拦住最强的那支半兽人队伍,给其他人逃生的机会。但持续不断的半兽人依然让所有人危在旦夕。
与此同时,活动在迷雾山脉东北的阿拉贡在探查半兽人洞穴的时候无意听到半兽人们的议论,说迷雾山脉南方的半兽人正在策划什么圈套,他担心同伴连夜赶了回来,正好遇上半兽人围剿游侠,他的武力在游侠中亦属于佼佼者,勉强撑住颓势,直到进入艾辛格范围,半兽人们畏惧白袍巫师的力量不敢上前,这才保住了其他人的性命。
斯黛拉听着听着便皱了眉,这规模,赶得上她刚刚来这个世界被戒灵们盯上的时候了,而且有组织有预谋,它们图什么?
“一般来说,半兽人不会为了几个游侠如此大举出动。”阿拉贡也想到这里,皱了皱眉,“所以,你们发现了什么?”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
“雷奈呢?”
“我们还没来得及探查他的尸体,就……”
“我得去看看。”阿拉贡站起身来,十年前斯黛拉到达瑞文戴尔以后,送了他一件隐形衣,这些年他借此探查半兽人动向,堪称无往不利,他一边披上斗篷,一边看向斯黛拉,“他们的伤……”
“交给我吧。有事双面镜联络。”斯黛拉魔杖平举,又施展了一个风之慰藉,转头看了一眼隐形衣下隐约的人影,“这件斗篷有些旧了。隐形效果不如前,你小心些。”
阿拉贡去寻找线索,斯黛拉则继续处理伤者,忙到黎明时分才停下休息,经过治疗,他们的伤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不再危及生命,缠在伤口中的黑暗力量也不再向内渗透,但想要彻底愈合,无论用药还是魔咒都是一场水磨功夫。
神行客的称呼不是白叫的,第二天午餐过后,斯黛拉才刚刚治好最后一个重伤员,他就回来了。只是雷奈和另外两个死者,包括他们一路斩杀的半兽人的尸体都不在了,在迷雾山脉附近,只有被拖走成了口粮一个可能。但是,他在雷奈和最早被杀的半兽人尸体附近,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
在那片已被清理过的草地上,草叶不太正常,不是因为被踩踏过,而是一种更微妙的萎靡,而在那些萎靡的中央,他在地上找到了一些半兽人异物碎片,上面的污血浸透了衣服上沾着的土屑,以及污渍中裹着的,一个非常小的,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过去的蓝色碎片。
斯黛拉以魔法检测,发现那些土屑中缠绕着一些灰白色的菌丝——与其说是菌丝,不如说是一种菌丝状的黑暗魔力,正是这种蔓延的黑暗力量侵蚀了附近的植物,夺走它们的生机。
“而这个碎片……”女巫口唇翕动,细腻的咒语中,魔法光线从碎片中蔓延、缠绕,最后组成了一柄近两米长的,杖头镶着一枚巨大蓝色石头的法杖虚影。
“如果没有猜错,这应当是蓝袍巫师的法杖碎片。”
“你确定吗?”尽管有所猜测,阿拉贡仍倒吸一口凉气。
斯黛拉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但这种力量,尽管非常微弱,但我仍能感觉到,这是一种极为纯粹和强大的魔力,尽管被黑暗力量包裹,魔法核心却未曾被污染,类似的力量,我只在甘道夫的法杖上感受过。”
在精灵的记载中,两位蓝袍巫师抵达中土的时间远远早于另外三位,也很早就下落不明。
“这个碎片被土屑中的菌丝缠住,又被污渍粘附在半兽人的衣服上,应当已经很久了。”斯黛拉沉吟,“如果这是半兽人从哪蹭来的,这个地方应当寸草不生。”
游侠们走南闯北,对整个中土大陆的地貌了如指掌。泰伦斯当即抢话:“如果只有小范围的枯萎,那么到处都有,如果是大范围的,那只有一个地方……”
“褐地。”几个人异口同声。
曾经恩特婆们的花园,被烧毁后三千年,依然长不出任何植物。
“圣盔谷已经完工,只剩一些收尾和交接工作,做完我正好去一趟褐地。”斯黛拉沉默了会儿,她本就受恩特婆们委托,去褐地看看有没有办法恢复昔年的繁盛,倒是适逢其会,“这些土屑我想留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这个碎片,还是带给甘道夫比较好。”
“也好。麻烦你了。”阿拉贡知道,比起蓝袍巫师的情况,咕噜代表的含义可能更为重大,他实在分身乏术。而且魔法系的事情,交由斯黛拉更为合适,且论真实战力,自己这些属下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斯黛拉摇了摇头,垂目看着手中的土屑,该做的事情做完,身处一群成年男性之中便让她极不自在:“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要收拾下东西。”
她说着便要幻影移形,阿拉贡却叫道:“等一下。”
他神色有些纠结,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斯黛拉会意,走出几位病员休息的房间。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又纠结了一会,才问道:“你觉得,当年埃尔隆德领主应该把埃西铎踹下去?”
斯黛拉眼前一黑,忙碌了一天她差点将自己喝多了乱说话的事情扔在脑后了,闻言不觉大窘:“我……我乱说的,你别介意。”
“不,我只是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如果他当年这么做了,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三千年的危机。”
他有些低着头,惨死的,尸骨无存的同伴让他怀疑自己。他能够成为游侠首领,一大部分原因,要归功于他的血统。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让世界三千年不得安生的,也正是他的先祖。
“也许能。”斯黛拉沉默了会,接道,“但还有一种可能,是人皇被杀以后,人类和精灵的联盟立刻崩溃,互称对方‘堕落’‘背叛’。在没有半兽人参与的情况下,开始新的战争。”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暂时没有新的人皇,或者新上任的人皇更为宽和或是软弱,就这么算了。但任何时候,只要人类想和精灵翻脸,这都是最佳借口。”
阿拉贡眉头深锁,显然没有被安慰到。斯黛拉知道他被精灵养大,如果这世上有谁最不希望人类和精灵翻脸,他一定是其中之一。她叹了口气:“假设过去没有意义,阿拉贡。魔法可以窥探未来,但看见的只是可能,而未来有无穷的可能。但过去只有一种,就是已经发生过的那一种。过去不该被忘记却也不能过份沉湎,做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你知道的,埃尔隆德领主对我有些期待,极高的期待。”阿拉贡苦笑了下,其实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自己无数次,只是他的长辈们,所有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都对他期待极高,只有他自己,每逢失败便会忍不住怀疑,“可我真的能做好吗?毕竟就连埃西铎……”
“停!你不会觉得三千年前的先祖对你还有什么影响吧?”
“毕竟,血脉……”
他没有说完,已经被一阵尖锐的笑声打断。斯黛拉神色有些狰狞,一股强烈的愤怒与憎恨直冲脑海,她狠狠揪住脖颈间的吊坠,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语气中却也不复之前的温和。“相信我,”她有些咬牙切齿,“如果血脉真有什么影响,我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件事,就是投奔索伦。”
阿拉贡一愣,没等他再说什么,斯黛拉已经幻影移行了。他只得一头雾水回到伤者休息的房间。只见三个人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只是聊天的一眼一眼往他身上瞄,睡觉的眼睛闭着眼珠直转,泰伦斯则直接露出一种心知肚明的暧昧笑容。
只是,谁也没开口,他也就无从解释,只觉得脑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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