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CT乙女向短篇合集

　　6

　　董思成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遇到黄旭熙出门打水。

　　“怎么回事？你怎么和人打成这个样子？”董思成语气很急，到处打量黄旭熙身上的伤口。

　　黄旭熙勉强笑了笑，说道：“行了，董老师，我妈都没你着急……”

　　“到底怎么回事？”

　　“我去抚宁路那边玩，喝多了，出来的时候遇到有人被那些洋人劫持了，帮了一下……不过，”黄旭熙顿了顿，“英雄救美不成，还害美人挨了一枪。”

　　值得庆幸的是，子弹没有伤到重要脏器，只是打在了你的左侧背腰上，留了一条命下来。

　　你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围着几个人，董思成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长得很是漂亮，是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好看。

　　“谢谢你。”“谢谢你。”你和黄旭熙看着对方同时开了口，本来是表达谢意，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尴尬的氛围围绕着这个病房。

　　黄旭熙挠了挠头，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大声道：“汤樊山呢？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吗？怎么让你一个人来这里？！”

　　“我是来送花的......”

　　“你不要命了？什么地方的花你都敢送？”

　　你还没说话呢，黄旭熙脑袋上就挨了董思成一下：“你有病啊？人家刚给你挡了子弹，你凶什么凶？”

　　看到有人帮你，你忙点头：“就是就是！”

　　黄旭熙派人通知了老板娘，但是花店实在忙过不来，只说让你安心住着，医药费到时候她来结。

　　夜深的时候，黄旭熙打了一盆水，把一块新的毛巾揉湿了又拧干，啪的一下，扔到了你的脸上。

　　你：“......”

　　“自己擦擦，脏死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小护士推门进来，看到你用一只手艰难地自己擦脸，又看了一眼在旁边坐着看报纸的黄旭熙。

　　“你怎么可以让病人自己擦脸？她背上的伤口会再次撕开的！你是病人什么家属？能不能负责一点！”

　　黄旭熙被骂了，一脸不乐意的给你擦脸，他真的讨嫌，你看到他就来气，可你也不是好赖不分，如果今天不是黄旭熙出现救你，你的下场恐怕比挨一枪子儿要惨得多——所以你忍了。

　　“我发现你还挺胖的啊，小周萤。”黄旭熙捏了捏你脸颊两侧的婴儿肥。

　　“你说你看起来也不胖啊，你这手臂还挺肉的。”黄旭熙戳了戳你的胳膊。

　　“你看你这腰......”

　　“黄旭熙！！你给我闭嘴！”

　　黄旭熙闭了嘴，强压下了马上要翘起的嘴角，解释道：“胖点好，胖点可爱。小周萤，你少生点气，我们俩现在可是过命的交情了，别总凶我对我吹胡子瞪眼的......”

　　其实你一点也不胖，就是脸上有点肉，黄旭熙他就是故意的。

　　黄旭熙在旁边的病床上睡了一晚，天边已经逐渐泛了白，楼下街边已经有小摊开始叫卖，他还是没睡着。身上的伤口包扎着刺眼的纱布，肩膀的关节处还在隐隐作痛，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天亮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清晨，黄旭熙翻过身，看到你睡得一动不动，还微微张着嘴，他下床后坐到你床边，伸出手捏住了你的鼻子，你喘不上气来，睡梦中梦到被人绑架了捂住了口鼻，便用力挥了下手，被子打到了旁边的桌子，桌子边上插着几朵花的玻璃瓶直直朝着你的面门砸了下来。

　　黄旭熙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他拿在手里转了转，这是几只康乃馨，昨天董思成带来的，他从瓶子里挑了一只小一点的，插在自己外衣口袋里，戴上墨镜，离开了医院。

　　你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黄旭熙从那天离开后就没有出现过，但是找来了护工照顾你，你从来不习惯被别人伺候，这几天过得别提多别扭了，医生一说可以出院，你立马就换上衣服溜了。

　　黄旭熙今天心情不错，雪已经停了好几天，太阳明晃晃地挂在了天上，到了雪化的时候了，做工精良的黑色长靴踏在化了一半的雪上，黄旭熙路过花店刚好看到你进去了，笑了笑，又转身上了车。

　　夜晚，街上行人越来越少，九点整，你锁上了花店大门准备回屋睡觉，却在关窗户的时候看到窗外道路边未熄灭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人。

　　他在朝你招手，是穿着一身军装的黄旭熙。

　　灯影绰绰，他站在路灯下朝自己手里哈气，白雾蒸腾着他的脸，就像破云而出的山和水。

　　没有什么必须要来的理由，可是黄旭熙穿上这身衣服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来找你。

　　“怎么样，帅不帅？”黄旭熙张开手原地转了一圈。

　　怎么可能不帅，军校的那些少爷兵你见过不少了，却从没见过有人比他穿军装更好看的，挺括的肩膀再到一点点往下收紧的腰线，黄旭熙本来生的就惹眼，现在只怕是更让人看了要走不动道了。

　　你愣了两秒，才呆呆地说：“你偷的衣服啊？”

　　黄旭熙：“......”

　　“你能盼我点好吗？我偷衣服干嘛呀，这是我的衣服，按着我尺寸做的，阿萤，我要去念军校了。”

　　“到处都在打仗了，做你的富家子弟不是很好吗？”

　　你蹲下来，目光看向马路对面的花店大门，可是好像又遥遥地看不到尽头，这城市灯火辉煌，却只是像大海中航行船只的照明灯，只要一个巨浪，就会把一切美好拍碎在冰冷的海面上。

　　有人在乱世中逆着炮火前进，有人在须臾的安稳中卖花，向这千疮百孔的世界兜售美好的寄托和信念。

　　这个问题问出来，黄旭熙沉默了很久，才没所谓地回答道：“天天当富家公子花钱有什么好玩儿的，玩腻了，换一个玩法。”

　　你听了之后，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隔着衣服你也能感受到他肩膀的宽厚，他明明是那么玩世不恭的一个人，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混话，无论去到哪里都一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样子，可是此刻他穿着军装站在你面前，竟然也让人觉得无比的心安，好像躲在他背后，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那你可要加油好好学习念书，以后啊，可别再让我帮你挡子弹了。”

　　黄旭熙看着你站在他面前，路灯投射下小小的身影，还装一副成熟老练的口吻教训他，他忽然想起那天董思成和他说的，那次他喝醉酒以后干了什么，可惜他丝毫没有体验感，不由觉得有点可惜。

　　直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你的侧脸的时候，你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回了好久的神，你才迟疑着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脸，突然看向身旁，刚刚还在你身边的人已经跑出去了老远，你对着他的背影再次大骂道：“黄旭熙！你臭流氓！！！”

　　跑远了的黄旭熙确定你不会再追上来后，转过身用手拢在嘴边，也朝你喊道：“你不是就喜欢军官吗？与其被别人骗去了，不如让我来骗你！”

　　黄旭熙远远看着在路灯下气急败坏的你，又轻声接了一句话：“不过我可没有别人骗术高明，试试看，这一生，能不能骗一个你。”

　　你一夜没睡，黄旭熙那张好看又讨嫌的脸一直在你脑海里晃，被他偷亲了的右脸被你自己揉得红肿，怀疑他是不是吃饱了撑得还是酒又喝多了。

　　可是黄旭熙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没有吃饱了撑的，也没有喝醉酒，他清醒得很。

　　军校事情很多，他倒是不比从前一样游手好闲了，那天耍完流氓后就又足足消失了小半个月，这么长时间没他来烦你，居然还挺不习惯的。

　　到了晚上你刚要睡下，就听到玻璃窗外面有响动，疑惑着一拉开窗户，黄旭熙正踩在你种花的小阳台边上艰难地调整自己的位置，你惊道：“黄旭熙？”又看到一颗小苗在他鞋底奄奄一息，“你踩到我的花了！！”

　　黄旭熙一把捂住你的嘴，踩在窗台上翻进了房间：“声音小点！你要把警察招来是不是？”

　　你刚抽枝的海棠花被他踩死了，看着面前这个半夜三更翻别人窗户的人，你倒是很想直接报警让警察来把他带走。

　　只不过你没来得及付诸实践，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他一把拉过去抱在了怀里，听到他闷闷地在你头顶说着话，他说：“军校的假少得可怜，这都半个月了，雪都化完了，我也没能见上你一面，我好想你，周萤。”

　　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又正经的叫你名字，声音低哑又好听，你一时之间忘了推开他，原来温柔是这样的陷阱，让人懵懂着就要往里跌。

　　“你居然没有揍我？”黄旭熙抱够了之余竟然有点意外。

　　“......”你抬手用力推开他，本来想顺他的意揍他一顿，可是抬头却对上了他亮晶晶的眸子。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路灯照进来的余亮，可是你却把他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他笑着看着你，眼里是藏不住的光和热。

　　任谁被他这样看上一眼，都该要了半条命去。

　　还好房间里黑，不然就要被他看到你逐渐红透的脸了。

　　“阿萤。”黄旭熙又出声叫你。

　　“干嘛？”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亲你？”

　　本来就红的脸直接一下子腾的烧了起来。你气道：“你也知道亲别人之前要问人家同不同意了？你以前流氓耍得还少了？”前两次没见他这么有礼貌呢？

　　“那怎么能一样，第一次我忘了，第二次我亲的是脸，这次我想......”

　　“出去，”你打断他，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吓你，“什么时候都不可以，你给我出去......”

　　推搡间黄旭熙的手背不小心擦过你的脸，他好像感觉到你脸上的温度有点异于常人的热，说道：“嗯？小阿萤，你生病啦？脸怎么这么烫？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害羞了？你......”

　　“啪”一声门响，你终于成功把黄旭熙拍在了门外，胸口轰隆隆的响，再慢点他可能都要听见你的心跳声了。

　　黄旭熙笑着摇了摇头，他大摇大摆地从花店出去，然后在一楼正好遇上了起来上厕所的老板娘，愣住了。

　　黄旭熙外套也没穿好，里面的衬衫最上面三颗扣子也大喇喇的敞着，嘴角还叼着一根烟，正打着火和老板娘大眼瞪小眼。

　　“我......”“你......！”他俩同时开了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对我家阿萤做了什么？！”老板娘痛心疾首。

　　“不是，老板娘你听我说......”

　　“说个屁！你是不是干了坏事不想承认，你还是个男人吗你？”

　　“我干什么了我？？？”

　　......

　　黄旭熙觉得自己好冤，自己什么都没干呢就被揍了一顿赶出来了，早知道干点什么就好了，也不亏。

　　7

　　隔日，花店又接到订单，是军校的学生要的，你包好花，往上面洒了点水，便赶了过去。

　　军校今天好像放假了，校门口到处都是人，不少女校的姑娘们都来找她们的男朋友，手挽着手亲热得很。

　　你倒是也没想到会遇到黄旭熙，和他身边的另一个女孩，他们看上去非常熟悉，女孩一身做工精良的旗袍，挽着黄旭熙的手走向了一边停着的车，黄旭熙替她拉开车门才坐上了驾驶座，车子扬长而去。

　　黄旭熙说的真不错，军官都是骗子，没一个好东西。

　　所以他再来找你的时候，就眼睁睁地看着你把窗户关了，然后拉黑了灯。

　　黄旭熙又开始爬窗户，他看到那个被他踩坏了的海棠枝被你救活了，过上一两年，一定能开出满枝的海棠花来。

　　无论他怎么拍窗户，你却怎么都不肯再打开了。

　　“阿萤，你怎么了？”黄旭熙语气有点着急，“你怎么不高兴？阿萤，你把窗户打开，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去医院吗......”

　　听他喊着喊着你就红了眼睛，这个人明明才说喜欢你，怎么出了花店门就能和别人手挽手呢？

　　你忽然一下拉开窗户，把坚持不懈拍窗子的黄旭熙吓了一跳，随后他就看到了你红红的眼眶。

　　“你怎么哭了？”黄旭熙想伸手给你擦眼泪，却被你一偏头让开了。

　　“黄旭熙，我不是你上那些舞厅随便就能勾搭上的姑娘，你要是想拿我寻开心，把我当做你无聊的试验品，你就离我远点，别招惹我，我不陪你玩这种游戏。”

　　黄旭熙被你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说懵了头，他仔细想了想，才问道：“你今天......去我们学校了？”

　　你不说话，也不肯看他。

　　不说话那就是猜对了，黄旭熙松了一口气，笑道：“什么啊，那个人是我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的玩伴，早些年出国了，刚回国，我妈让我带着她到处转转。小周萤，你吃醋啦？”

　　你突然很想把他推下去。

　　黄旭熙见你吃醋好玩得很，也不进来，就这么半个身子在外面，半个身子趴在你的窗台上，嬉皮笑脸地要捏你的脸。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人家都已经要结婚了，我再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儿，她的未婚夫就是汤樊山，定了好几年亲了，你看，我就说那人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吧，你要是跟了他，只能做别人的小姨太喽......”

　　你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还有汤樊山这么一号人物，开口想说什么，还没出声眼泪就先一步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小阿萤，你吃醋了，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你要是也喜欢我，那我是不是可以亲你了？”

　　臭流氓黄旭熙稍微直起了点身子，一伸手就把隔着一道窗台的你压了过来，窗外繁星点点，你闭眼之前看到的是黄旭熙笑意阑珊的眼，呼吸交融间，窗边上的那盆山茶花，悄无声息地开了花。

　　黄旭熙给你套上了一只玉镯子，又伸手擦掉了你的眼泪。

　　他说：“阿萤，戴上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你要等我回来，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

　　“等你回来？你要去哪里？”

　　“上海。”

　　8

　　近日到了苏州的梅雨季节，你老觉得膝盖有点疼，阴沉沉的天不时传来两声闷雷，昏暗的光线让你的眼睛看不太清周围，你戴上眼镜，听到楼下有人叫你。

　　“老板娘，卖花儿！”

　　是一个小伙子来买花，他个子很高，搂着他的小女朋友出了店门。

　　年轻人总是意气风发的，你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想起那时候的黄旭熙也像他一样。

　　你送走客人，又慢吞吞地回了房间，在书桌上了锁的抽屉里翻找出一封信，信封是最老式的牛皮纸信封，已经卷了边，上面的字迹也有点褪色了。

　　你又从信封里拿出那封简短的信，信纸被你保存得很好，过了软塑封，字迹依然清晰得像昨天刚写完一样。

　　把信纸抚平，上面只有草草几句话，却是你能留下的，唯一能看得见的过往。

　　“阿萤，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走得很远很远，很抱歉，我没能实现自己的承诺。
　　都跟你说了不要喜欢当军官的人嘛，他们都是骗子，骗你这样的小女孩，一骗一个准。
　　对不起，我也是骗子，我骗了你，你等不到我了。
　　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希望你能活下来。好好生活，忘了我。”

　　不知道是哪里反射出来的光刺了你的眼睛。你闭了闭眼，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那个炮火连天的下午。

　　黄旭熙走了，没有任何来信和消息，窗外那盏路灯下面也再没有人等你，你偶尔望着望着就失了神，窗边的山茶花谢了，阳台上的海棠花开了满盆，春夏秋冬，就是一年。

　　终于，你收到了一封黄旭熙的来信，他让你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第二天下午到火车站去等他，还让你把老板娘带上，他的父母也会一起，他说他要带你一起回云南。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老板娘早就想带你走了，是你一直不肯走，你走了，黄旭熙去哪里找你。

　　一年没见，黄旭熙瘦了不少，青涩的轮廓却更成熟锋利，他一身军装大步向你走来，像那天晚上在你的房间里一样，一言不发地把你用力抱紧，隐忍的思念排山倒海般的吞噬你们两人，黄旭熙轻轻吻了你的额头，牵起你的手。

　　他没看到老板娘的身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留下来等我？”

　　你紧紧牵着他的手，点点头：“嗯，我怕我走了，你再也找不到我。”

　　黄旭熙的眼睛忽然很酸，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走吧，我爸妈已经在火车站了。”

　　月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要逃离这里的，火车马上进站，你手里都是汗，有些抓不住黄旭熙的手，他回过身来等你，微微笑道：“别怕，阿萤。”

　　人群突然一阵躁动，遥远的天际线上出现几个黑点，越飞越近，最后在距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扔下了几枚炸弹，本就摇摇欲坠的城，顷刻之间就碎了一地。

　　人们在爆炸声中惊慌失措，到处乱跑乱窜，你和黄旭熙被人群冲散，他用力拨开人群将你拉了回来，推着父母一起上了车。

　　火车汽笛呜呜作响，你一路按着车票找座位，却被黄旭熙带到了一节过渡车厢里去。

　　“怎么了？怎么不坐......”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黄旭熙摘下帽子吻住了你，你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也颤抖着手回抱住了他，他手上的温度几乎快要把你灼伤，力气大得像要把你揉进他的身体里面。

　　你们在爆炸声中拥吻，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进嘴里，苦得发涩。

　　“不走了，可以吗？”你哭着问他。

　　“不可以。”黄旭熙的语气生硬，无论是你不走，还是他不走，都不可以。

　　他看着你一直哭，火车即将发车，他伸手拢了拢你的头发，说道：“别怕，阿萤，仗打完了，我就来找你，”他举起你的左手，摸了摸那个镯子，笑道，“一定要等我，你戴着它，就是我夫人了，可不能跟人跑了。”

　　你知道你留不住他。

　　“我不跑，我一定等你八抬大轿娶我回家。”

　　黄旭熙想了想又有点后悔，他想说算了，还是别等他了，把镯子脱下来吧。可是他一低头看到你小心翼翼的护着那镯子，便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侥幸心理，谁都想自己是活下来的那个，黄旭熙想，他也一定能活下来，实现他对你的承诺。

　　火车发动了。

　　黄旭熙下了车站后在原地没有动，你跟着车子的移动一节一节往后挪，趴在玻璃窗上喊他的名字。

　　“黄旭熙，黄旭熙。”

　　黄旭熙抬头的时候，看到越来越远的你，他看清了你的口型，说的是我爱你。

　　“我也爱你，阿萤。”

　　满天的浓烟滚滚，黄旭熙忽然很想那一方小小的种满了花的阳台，那里充满了花香，是这乱世里属于他的伊甸园。

　　可是他下了车，面前只有无尽的战争和硝烟弥漫。

　　火车开到了云南，你和他的父母一起下了车，刚下车就被人推了一下摔在了地上，你顾不上被擦破皮的膝盖和手肘，急忙查看手腕上的镯子，还好，没有摔坏。

　　又过了一年，你收到了一封从北边儿寄过来的信，寄件人是董思成。

　　那也是个梅雨天，你拆开信的时候，在手上安安稳稳待了一年的手镯突然就断开了，“当啷”一声落在了桌子上。

　　“好好生活，忘了我吧。”

　　“黄旭熙啊黄旭熙，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么个骗子。”

　　9

　　战争彻底胜利之后，你又回了苏州，原先开花店的房子已经从废墟中重生，你又搬了进去。二楼依旧保留着那个小阳台，你打扫干净卫生，仍然在那里种上了海棠，在窗边中上了山茶花。

　　只是再也没有人站在路灯下等你，没有人会在半夜偷偷翻你的窗户，讨人厌的叫你小周萤。

　　春夏秋冬，垂垂暮年。

　　余生，你只在梦里见过黄旭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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