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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ean（23）
*
林见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梁颂年的话里总是蕴藏着某些开关，他的眼眶隐隐的发烫起来，可能即将产生落泪的趋势。
意识到这一点，林见星迅速的别开眼睛，将目光落在别处。
下巴微微下含，让阴影罩住自己的眉眼，企图让那些红肿的痕迹显得更加不明显一些。
梁颂年倒没有穷追不舍，见他并不是很愿意说，便转向了别的话题：“你今天回林家是拿东西吗？”
这个问题相较于之前那个，显得极其友善。林见星想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嗯。我想拿一下我的身份证件，有些重要的东西一直存放在别人那里，我不太放心。”
梁颂年轻轻挑眉：“为什么这么急？”
林见星眨了眨眼睛，那双瞳眸洇着水汽，水洗过一般清亮：“……不想再继续麻烦梁总了。”
他是实话实说。梁颂年即使真是好心，而不包含其他驳杂的目的，他就更要尽早搬出去了。
林见星细数了一下，发觉这段他借住在人家家里的时间，自己确实是麻烦了梁颂年不少。
有了身份证件，至少能租到一间能够落脚的房子。
也许这个答案并不能让梁颂年太满意。他沉默良久，才回答道：“你想住的话，其实也不需那么早就搬走的。”
他顺着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稍稍放轻，佯作毫不在意地开着玩笑：“万一在路边被别人捡走了怎么办？”
梁颂年的语气虽轻快，可神色却是与之截然不同的认真专注，时时刻刻地注视着林见星的脸，关注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上一次，梁宇给他打电话的那个晚上，梁颂年问过了。
林见星刚刚苏醒的那一天，也就是他刚刚到国内，被人用五十块钱嫖了的那天。
一个大胆的猜想从他心里浮现而起，从一颗小小的种子，慢慢萌生出枝叶，到现在绿荫如盖的参天大树，几乎无可抑制。
林见星迎着他的目光，眸光忽闪：“……怎么会。”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吊起那只受伤的脚，拾起之前放在茶几底下的拐杖，迅速起身离开。
“……困了。”林见星走开几步，才知道欲盖弥彰的回头，却始终不敢对上梁颂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好在，梁颂年没有为难他，只是默默目送着他离开。
等到客厅之中只剩他一人，梁颂年才缓缓摸出口袋之中的手机，第一次主动的点开梁宇的聊天框，修长的手指轻触屏幕。
【梁】：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梁】：不必紧张，只是出来聊聊。
半分钟后，掌心之中的手机传来轻轻的震动提示音。
【梁宇】：好。
*
这是梁宇第一次被梁颂年约出来。之前他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去约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叔。
但是，梁颂年似乎公务繁忙，总是再三推脱。
梁宇独自一人，本来已经放弃了约梁颂年的打算，即使不见面，但是自己这个小叔还是会接电话的。
没想到，这种想法产生不久，这一次，却是梁颂年主动找他了。
梁宇想到了他委托给梁颂年的事情，应当是多多少少有了些进展，不由有些欣喜，倒也没敢啰嗦，而是坐在约好的咖啡厅包间里，紧张地搓手手等待。
他都已经想好了。
能够和林见星顺利结婚的话，林家就会给自己独家的商业情报，而作为回报，梁宇家的总公司的股权将会让渡一部分给林家。
这桩在外人看来并不怎么合拍的联姻，却是实实在在的双方共赢的。
论起林见星来，梁宇其实也说不上对他是什么感觉。
他喜欢他的身形体态，喜欢精致姣好的样貌，喜欢他作为一个附属品，非常能拿得出手。
但是，梁宇不喜欢他的木讷敏感，他说的所有东西都好像不在林见星的世界范围内，所有他感兴趣的事情，林见星都一窍不通。
再加上，他的白月光已经回国，他已经很大方的把“妻子”这个名号让给林见星了。等结婚后，他把林见星哄一哄，那些小脾气消融下去后，他就可以和自己的白月光甜甜蜜蜜了。
梁宇正美滋滋地想着，冷不防肩膀被人轻轻地碰了一下。
他猛地抬眼，梁颂年高大冷峻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他长得很高挑，明明是被称作“小叔”的人，却还是那么年轻。
眉眼很深邃，眸光锋利又明亮，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寒刃，落在人身上的时候，便让人不由自主的胆寒。
他倒是并没有察觉梁宇的愣怔，而是径直在他对面落座。
咖啡被侍者端了上来，暖气聚拢成的烟雾在暖光灯下显出奶白色的色泽，分外引人注意。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先动一下桌面上的两只咖啡杯。
梁宇本还想说些别的拉拉杂杂的东西，缓和一下气氛，权当寒暄。
可是梁颂年似乎不太想和他聊些他今天所带目的之外的话题，开门见山道：“你委托给我的事情，我可能完不成了。抱歉了。”
梁宇没想到这么快，他刚刚美妙的设想就会化作泡影，一时愣怔在原地，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小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有别的意思。”梁颂年终于端起了咖啡杯，轻轻的吹开了杯口上浮着的他不喜欢的奶泡，眼眸从杯口抬起，不知是不是梁宇的错觉，他总觉得小叔今天不是很友善，“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现在不太合适了。”
梁宇“啊”了一声，带着很浓厚的不解：“我、我不明白，小叔，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咱们、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嘛……我很喜欢他……”
这一次，梁颂年没心思再去听他说这些明显是谎言的话了。
他开口，冷冷地打断：“你喜欢他的话，就不会因为和别的人约会却被他撞见，而让林见星一脚踩空，摔成脑震荡了。如果你真的想看着他变好，你就离他远一点。”
梁宇困惑地蹙眉，意欲解释一下：“我……”
“不用说了。林家能给你的东西，我会如数奉上。这也算我尽到的最后一点责任，以后的日子，就要你一个人走过了。”梁颂年冷淡的睨他一眼，“不必勉强自己，也糟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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