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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追踪符飘了会,江衾寒皱起眉——这路线实在太似曾相识。
几分钟后,熟悉的大坑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两人轻飘飘落下去,正好在边缘目睹沉船下蛋的奇特景象。
每间隔极短的时间,沉船就自动飘起来,从船底歪歪斜斜爬出几具死尸,然后又落回原来的位置。
死尸们等到船上掉落的鳞片嵌入脚掌后,才算“活”过来,目光呆滞排成一线朝前挪动。
“这……真的很难形容啊……”
叶晨星不自觉喃喃,即使自身见多识广也觉得瞠目结舌。
“那就去看看。”
江衾寒抓着她,毫不犹豫继续往下跳,落到了和船板持平的位置。
他伸手过去,神色严肃,打算径直掀开整艘船来一探究竟。
——不得了,金刚芭比啊,这……就算一百个举铁的男明星加起来怕也会被江狗一根手指撂倒吧……
但,没掀动。
江衾寒面色不变,只是扔下了叶晨星,从掌心抽出长剑,以剑气为底想再次托起整艘船。
但,却也只是稍微撼动了一点。
——呵,弱鸡。
“你来?”
江衾寒回过头,一点没被挫败到,笑眯眯问叶晨星。
她摇了摇头,然后无辜开口,“我不配。”
正当两人对望飙戏的时候,沉船突兀地动了,像是察觉到江衾寒的动作开始自保。在瞬间极速坠落下去,一声巨响后下蛋的洞口严密合上,将还没来得及爬出的死尸砸了回去。
“……”
“……”
“看来……这下面有个结界啊,布下结界的那位多半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没错。”
李袖的回答从身后中气十足传来,他拖着一个未知生物信步闲庭走到两人身边,然后随意一扬手,将捆好的鲛人扔到船上。
用最好看的脸做最残酷的事情。
“不止这船下面有结界,我追到终点去看了,半空中还悬着一个结界。”
“死尸的目的地就是那里,至于到底通向什么地方并不知道。”
“我们今晚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我干脆绑了几个死尸准备带回去仔细研究。”
“也许,能找到和幕后的人产生联系的蛛丝马迹。”
叶晨星沉思,“这件事倒是越挖越大,一开始我倒是没有想到……”
“小叶老师负责美就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江衾寒冲叶晨星歪了歪头,在她看来挑衅意味十足。
“小江老师为这件事出了这么多力,也算是头号功臣了。既然这样,这个鲛人你就带走吧,还能开个珍珠饰品店,到时候记得送我一串项链就是。”
她不甘示弱地回击,扬起下巴看江衾寒。
一边的李袖抱着手,带着轻微笑意看这两人互怼。
三人的谈话没有避开被扔在船上一动不动的鲛人,只是此刻她的表情终于重归平静,疲惫地闭上了眼。
“问问?”
江衾寒用眼神示意。
李袖摇了摇头,“我问过了,这次她一句话也没说,打定主意隐瞒到底,不仅如此……”
“还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像是一心寻死……”
提到某个字,鲛人像是被唤醒,渴求地看着三人。
“别看我,我可是好公民,从不杀人放火。”江衾寒率先移开视线。
“也别看我,我可舍不得对美人下手。”叶晨星跟着扭过了头。
“……”
只剩靠谱的李袖直视着鲛人,“我不会让你死,最多把你这万年的修行废除了,顺便带走你的鳞片。”
鲛人沉默片刻,才清脆落下几颗珍珠,无声点头。
不想让鲛人想起之前的痛苦记忆,李袖挥手迷晕了她。徒手捏出的光球拢住了那枚鳞片,光泽流转了几圈,它自动脱落下来,闪着五彩粼粼的光芒往上飞到了李袖的掌心。
像一个引人入胜的梦境,在他手中静悄悄悬浮着。
叶晨星不由感叹,“呵,男人。”
眼看鲛人即将醒来,江衾寒将手掌上翻,腾空摸出一张符纸。
他虚虚在上面画了个什么符号,叶晨星判断不出来,只看见手背上的青筋起伏着。
江衾寒将符纸往上扔,一道明黄火焰蹿过,整张符纸烧了起来。腾空着火星四溅,散开在周围,像是绽放了一场烟火。
近在咫尺而流光盈盈。
失去鳞片醒来的鲛人,连表情还没来得及切换,就目睹了这么一场流光溢彩,于是咬唇不由自主看向那盛大的光亮。
随着光影落幕,她好像在一瞬间重回那段坎坷情路,恍惚流下几滴泪,化成圆润的珠子砸在船板上散开。
有点好笑的是,江衾寒和叶晨星到海底却穿得很正式。
鲛人有些怔愣看着距离极近的两人,和她在梦里描摹了几百遍的亲昵情境一模一样。
一场“烟火”放完,叶晨星咂咂嘴看向江衾寒,他的眼中还留着清澈光亮。
“还好当年到这里来的人不是你,不然一场烟火看完,她可能记住的人就是我们英俊潇洒手段贼多的小江老师。”
“我才没这么闲。”
他侧过头,扯着叶晨星往回走,“走了,这个事情在今天晚上算是解决了一半。”
在离开之前,叶晨星忍不住回头看了鲛人一眼———她的身影变得无比渺小,几乎快被幽深海底吞没。
“这地方待久了真不舒服啊。”
回到岸边,叶晨星利落蹬掉鞋子,感受脚掌贴着沙地的真实——虽然她脑中并不能接收到具体的感觉信号。
天上月,海上影。
她停下来,遥望着一片深黑的海面,想起了海底那场像模像样的烟火。
第二天是情景短剧的拍摄。
鉴于叶晨星头上硕大的“花瓶”两个字,黄孟给她安排了路人戊的角色,穿着薄纱长裙,在旁边安安静静微笑即可。
庄谣比她好一点,至少有四句话的台词。飙戏的重任自然落到剩余专业的四人身上。
这让张言从早上六点起就很紧张,她拍的网剧和电影跟影帝影后比起来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而江衾寒虽然不是科班出生,在小生里演技却算是顶级,是俗话里那种老天爷追着喂饭的天子骄子。
显得只有她一个人尤其被动。
耷拉着脑袋,张言躲在助手撑起的黑伞下,不住念叨台词,反复确认自己的部分。
而不远处,叶晨星大刺刺暴露在太阳下,用草帽盖住自己的脸似乎在睡觉。
一张椅背松散摇摇欲坠的躺椅,她坐得非常轻松,似乎背靠着无比结实的支撑。
江衾寒眯起眼,顺手捡起一块石头,朝椅子腿稳准狠扔了过去。
离得近的工作人员都听见了咻咻的破空声。
还在“睡觉”的叶晨星浑然不觉,只是偏了个头。草帽掉到草地上,露出一双懒洋洋的眼。
垂在椅背旁的手看似懒散随意地一动,却在瞬间伸出两指准确夹住了那块凶.器。
旁边看戏的几位工作人员在心里叫了个好,觉得这位“花瓶”大概文戏不行,空有一身动作戏细胞。
叶晨星站起身,活动了下倦怠的身体。掂量着手中石头的重量,摇了摇头,皱眉嫌弃。
她四处寻找了片刻,捡了块和自己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砖块,拎在右手大摇大摆朝江衾寒走去。
“嘶——”
胆小的道道瞬间从江衾寒身后跳出来,拦住了复仇女神叶晨星。
身后,自家老板还不识好歹笑了声,这让他汗毛都竖了起来,“小叶姐,这……不太适合吧?”
“哪不合适?”
——砸成肉酱都很合适。
日光灼灼,眼前的人拎着搬砖都像在走秀,随便站站就是个完美的定格姿势。
可惜道道觉得叶晨星每一根头发都渗着杀气。
虽然他也难得见自家老板这么顽劣,为了对得起自己的丰厚薪酬,还是舍身出来当肉盾,“我们老板明天还有通告,带着伤去不合适……”
“行了,我不会砸他的。”
——整人的办法成千上万种,我怎么会拘泥于这种暴力形式呢。
江衾寒听到,有点好奇地探出头看叶晨星,猜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干脆地丢掉砖块,叶晨星拍了拍手,吹去指尖沾上的灰尘。
道道心里的石头也跟着落了地,他转过身,眼睁睁看叶晨星步履轻盈迈到江衾寒面前。
俯下身时长发如水散落,她伸出食指搭在江衾寒肩上,把他朝旁边轻轻一推。
一张躺椅就那么大,而江衾寒人高马大已经睡到边缘,就这么被叶晨星看似轻巧却很重的力度直接掀翻在地。
道道张大了嘴。
他没记错的话,自家老板的师傅是剑圣来着,堂堂三大武神之首。
此刻怎么会如此身娇体软?
她不客气地躺上去鸠占鹊巢,“眼看我都要被晒成一缕烟了,借小江老师宝地用一用,怎么样?”
江衾寒用手撑住身体,像在拍草地大片,十分坦然,满脸写着皮厚肉紧真的不痛。
他瞥了叶晨星一眼,凹出个随遇而安的姿势,迎着树叶缝隙漏下的灼灼日光,眯了眯眼,“你为什么不怕晒?”
这话没头没尾,叶晨星却听懂了。她舔了下虎牙,“家里有人,一直在研究。”
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有黑夜的日子。
那个时候,叶晨星还没长成大人的模样,看上去就是个上初中的小女孩。
她在阴天里偷偷溜出去过一回,当然还拽上了叶明晞一起闯祸。
姐弟俩一向都是狼狈为奸。
满是欢喜地走在街上,不到一个小时,她就从头到脚失去力气,胸口坠着重物一样,呼吸困难。
那些来不及仔细看的斑斓世界,在眼中绕成模糊的虚影,早就失去了诱惑和神秘。
叶明晞比她小,因此反应更剧烈,没走出多远久直勾勾晕了过去。叶晨星只能咬牙把人拖到树下,用黑色外套死死罩住,颤抖着手打电话给家里求救。
两人被骂得一塌糊涂,叶晨星双眼忍得通红,不想就这样无能地流下眼泪。
即使那个时候她已被钦定为未来族长,也硬生生在不见天光的棺材里关了三天。
对于吸血鬼来说,这算不上惩罚。
她没有痛觉,不知道饥饿,心里却焦灼着一种难言的情绪,在五脏六腑剧烈流动,和自己生来就无法摆脱的血统不停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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