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的炮灰不能惹

　　来清凉庵的第一日，颜如娇和凤合还真就没赶上午饭。

　　不过，静心远远见她们回来，忙跑过来，道：“善明师傅，午饭给你们放在房间里了。”

　　颜如娇像是没听到，面无表情。

　　静心悄悄拉住凤合：“善明师傅，怎么不高兴了？”

　　凤合扯了扯嘴角：“姑娘是有些累了。谢谢静心师傅。”

　　静心甜甜地道声没关系，一直目送她们消失在视线里。

　　颜如娇一路快行，适才在后山，精神太过紧张，情绪波动起起伏伏，导致她口干舌燥，困顿乏力，现下只想睡一大觉。

　　身边经过的尼姑，朝她双手合十，她也无心搭理。

　　远处的慧容师傅只瞧见她目中无人，狠狠甩掉手中的木盆，愤愤道：“这丫头的架子比那公主皇妃还大咧。”
　　身旁的尼姑好心劝道：“大师姐，忍忍吧，那些公主皇妃还有所顾忌和规矩，她一个平民，懂什么？她背后是姜大人，主持对她特殊对待还不是冲那些香火钱。”

　　颜如娇幸好没听到这些，现下，她不想再与姜泽之有任何瓜葛。

　　她洗了热水澡，换身衣服，才得以休息。

　　这时，凤合把饭菜热了热，端过来，颜如娇废力爬起来，喝了半碗清粥，嚼了几块硬如石头的菜根，算是饱了。

　　重新躺回榻上，她长长吐口气，道：“哇，这才舒服。”

　　凤合却隐住眼泪，自打她跟了姑娘，就未受过这样的苦，那菜根又苦又硬她嚼半天也没咽下去，可姑娘却吃得那么香。

　　凤合道：“姑娘，让颜老爷去求皇上，让咱们回家吧。”

　　颜如娇伸了个懒腰，道：“万万不可。阿爹在朝中的境遇比我们还难，他一言一行关乎的是整个颜家人的命。你啊就祈求皇上把我给忘了。”
　　再熬些时日，皇上出征，咔嚓一命呜呼了，那时候，朝堂大乱，谁还记得她？

　　“不过。”颜如娇突然想到，“告诉阿爹，还上姜泽之给这里的香火钱，我不能占他的便宜。”

　　凤合这才敢讲：“姑娘，您刚刚拒绝姜大人的话真酷，我看姜大人脸都绿了。”

　　颜如娇瞥瞥嘴：“这种人……远离为好。”

　　凤合凑过来，低声道：“可姜大人，到底还是帮姑娘报了仇。”

　　颜如娇翻了个身：“这个人情，我会还的。凤合，你也休息一会。”

　　凤合答应一声，退出房间，坐在外面晒太阳。

　　*

　　静谧的午后，清凉庵师傅们轻吟佛经，颜如娇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申时初方醒来。

　　她站在窗旁一边抻胳膊伸腿，一边向外看，凤合从外面把晚饭又给她端上来。

　　她打趣道：“嘿，在这除了吃就是睡了。”一回头发现是凤合端了两种饭食，一种仍是粗菜淡饭，另一个食盒上刻的是“大齐饭庄”的字样。

　　凤合为难道：“姑娘，一个是清凉庵的，一个是姜大人送的，您选哪个？”

　　颜如娇盯着包装精致的食盒咽咽口水，问：“谁送来的？”

　　“是大齐饭庄的伙计。”

　　“你把这食盒原封不动放在庵外，明日他再来，便明了了。”

　　凤合盯着冒出香气的食盒有些舍不得。

　　颜如娇笑了：“傻姑娘，一顿好吃的就把自己卖了？既然拒绝了就不会再给他希望，速战速决。”

　　凤合委屈道：“我是担心姑娘用不惯这庵里的伙食。”

　　颜如娇道：“那好办，咱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会，咱俩去庵里菜园瞧瞧，我保准给你做出香甜可口的素菜。”

　　凤合提着大齐饭庄食盒跑到清凉庵外，不想饭庄伙计还在，她把食盒放在那伙计面前，理直气壮道：“我们姑娘说了，自动动手丰衣足食。”

　　“嘿，她还挺倔。”藏在树林里的姜泽之气急败坏。

　　系统继续给他泼冷水：“主人，山上的姑娘不领情，山下的好姑娘排着队等你呢！”
　　姜泽之抖抖长袍，转身就往山下走。
　　系统：“主人，这就对了嘛。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姜泽之：“你的意思是，我完成任务，最终也是在找死？”
　　系统急急道：“不是，我只是打个比方。主人，我错了。”

　　姜泽之心情不爽，下山后直奔大齐饭庄，点了一桌子招牌菜，自斟自饮，口中念叨着：“哼，不吃我吃。笨蛋。”
　　他一个人大块朵颐着，一个头戴面纱，身姿卓越的女子不知何时坐在他的临桌。

　　那女子的婢女走过来，朝姜泽之施个礼，娓娓道：“这位公子，我家姑娘看您一个人未必吃完这些菜，姑娘说能不能与您同吃。”

　　姜泽之偏过头，那临桌的姑娘纤纤玉手撩起面纱，露出娇美艳丽的脸。

　　姜泽之问她：“你没带银子？”

　　那姑娘脸一红，娇羞道：“带了。”

　　“那你自己……”

　　系统立刻提醒他：“主人，这女人长得不比颜如娇差，频频向您送秋波，我看可以试试。”

　　不提颜如娇还好，姜泽之那股憋闷气腾地蹿到脑瓜顶，想他堂堂朝中重臣，还缺女人吗？
　　他改口道：“……过来坐吧。”

　　那姑娘应了一声，款款而来，摘下面纱，妩媚地看向姜泽之。

　　姜泽之适才饮酒有些急，此刻脸色微红，眼色迷蒙，瞧着那姑娘的脸，脑中却想起颜如娇。

　　他道：“你不是不爱吃我送的东西吗？”

　　“谁说不爱，我很爱吃呢！”那姑娘快速夹了块肉放在嘴里。

　　姜泽之晃晃脑袋，清醒了一些，方看清楚面前坐的不是颜如娇。

　　他凑近一些，单手托腮，盯着那姑娘，姑娘脸带酡红，娇俏美艳，衣料不凡，谈吐优雅。
　　看上去一切都不赖。

　　可是……

　　她不是颜如娇。

　　姜泽之叹口气，站起身，漠然道：“姑娘，都是您的了，可劲吃吧。”

　　“公子不陪我吗？”姑娘诧异地问。

　　姜泽之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系统看得真真切切：呵，呵，呵！这就是男人，越是得不到越是惦记。
　　它懒得管萎靡不振的姜泽之，赌气跑回书局大本营，让主管给想办法，它面对这样的僵局该如何开展工作。

　　系统和主管哭诉不幸，姜泽之喝得酩酊大醉。清凉庵的颜如娇炒了几道素菜，同凤合一起用过了晚饭。

　　月上柳梢，清凉庵一片宁静。

　　凤合累一天，早早躺下睡了。颜如娇下午睡得多，翻来覆去不得入睡，心里盘算着明日也该抄写经书，诵读佛经，既然要在这里待些时日，也得把清静的日子过得充实有趣些。

　　她如此谋划着，不知不觉睡着了，似乎做了许多的梦，有姜泽之，有顾烨赫，还有易怜，梦中似乎是战火连天，一片红海，刀光剑影，恐怖紧张……
　　她觉得胸口憋闷，上不来气，挣扎着醒来，鼻腔内一股浓浓的烟气，呛得她咳嗽不止。

　　窗外噼里啪啦的火烧声，一串串火苗蹭往房子里冲……

　　颜如娇用了许久才分辨出那外面的火不是梦，是真实的，她的房子着火了。

　　屋子里全是浓烟，她张嘴喊凤合，烟就把她呛得大声咳嗽。

　　她摸索趴在地上，爬到凤合榻前，用力拉醒她。

　　待凤合清醒过来时，窗外的火已经钻进了屋子。
　　凤合抱着颜如娇吓得只会哇哇哭。

　　这房子远离正殿，没有水，春季干躁风大，外头火势凶猛，待大家发现着火，她俩得被烧黑了。

　　颜如娇从身上扯下两块中衣，递给凤合一块，道：“莫要再哭了，立刻起来如厕，把它弄湿。”

　　凤合不懂：“咳－咳，姑娘做什么？”

　　颜如娇不跟她废话，撩起衣服，褪下裤子，趴在地上如厕，同时把那块中衣弄湿，并把它捂在鼻口处。

　　凤合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颜如娇做了个快点的手势，凤合忸怩着照做，艰难地学着颜如娇把湿后的布捂到鼻口处。

　　颜如娇另一只手拽过被子，披在身上，凤合依旧有样学样。

　　此时，外面已有人在喊走水了，有泼水声，有尖叫声，一片混乱。

　　房门被火烧着，轰然倒地。

　　屋内的颜如娇异常冷静，她朝凤合做了滚的手势，把身上的被子裹紧，双腿用力蹬地，朝门口滚过去。

　　经过的火海瞬间烧穿了薄薄的被子，火点子掉在皮肤上，她好像能听到火烤在肉上的滋啦声，她感觉不到疼，那一刻她只想冲出去。

　　所幸这房子不大，地面也没有阻挡物，颜如娇滚了几圈就出了门。

　　外面的人朝她倒了两桶水，身上沾的火星子立时被浇灭。

　　慧容嗓门高，叫道：“小丫头，你死了吗？”

　　颜如娇头发散乱，烧掉半截，衣衫不整，幸好外面都是女人。

　　她费力地摇摇头，慧容又喊：“主持，活着呢，放心吧。”

　　觉一主持双手合十，念句阿弥陀佛，吩咐尼姑把颜如娇抬到其他屋子。

　　颜如娇已经讲不出话，抬手指指里面，后面有尼姑尖叫：“凤合也出来了。没事。”

　　颜如娇这才放下心，让尼姑们抬起她，她借着火光努力睁大眼，观察四周的人。

　　在这些人中，基本都是装容不整，打湿了半身，脸上亦是狼狈不堪。而只有觉一主持和站在最边上的静心小师傅是工工整整的。

　　颜如娇心下了然，阖上疲惫的双眼，任由尼姑们安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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