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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缘
安检员和保安登时瞪大眼睛,互相望了对方一眼,心说“妥了”。
小姑娘指着不远处一个头戴青色鸭舌帽,身穿深色羽绒服、浅蓝色牛仔裤的喷画青年说“是他,我看见他把那个女人推下去的”。
保安走到喷画青年身旁,一手搭他肩膀,一手抓他手腕,一用劲儿,把他胳膊背到背后,“小伙子,和我们走一趟吧”,说完冲安检员一使眼色,安检员会意,带领其他工作人员一起上前,驱赶围拢过来的其他青年。
“干什么抓他?”,“你们凭什么抓他?”,“他犯了什么错?”……等大家义愤填膺的质问完,保安严肃的说“警告你们,不要乱来”,他使劲儿压了一下“鸭舌帽”的胳膊“有人看见他,把那个女人推下去了”……
“啊?!”余下青年面面相觑,都不敢再言语。鸭舌帽青年挣了挣臂膀,伸长脖子大喊“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有意的,是有人,对,是刚刚有人绊了我一跤,我才推了她一把……”
“这话,你留着和警察说吧”,保安架起他,冷冷的说“绊了你?拿什么绊的你,用脚还是用腿?”
“鸭舌帽”没听出保安的讥讽,认真的思索了几秒“好像不是腿,是个木棍一样坚硬的东西”,保安耻笑他“木棍,坚硬……你在逗我吗!你看看这里”,他指着干净整洁,一目了然的站台“哪儿像有木棍的样子,就连拄拐杖的人都没有一个”。
安检员四下张望,看到那个提供线索的小姑娘,冲她招招手“一会儿你还得去警局做笔录,别怕,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警察就行”,他想了想,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回答他“我叫李碧儿”。
九又四分之三月,玛丽丢了一只小羊羔。
快去找,快去找,去河水里看看,去山顶上瞧瞧,在半山腰终于看到了玛丽的小羊羔。爱丽丝跑过来,一把抱走小羊羔。黑色的毛发,黑色的蹄子,黑色的小鞭子抽在草地上,玛丽和小羊羔再也找不到。
左思承的职业习惯,造就他无时无刻都在观察别人,他的上司老戚比之更甚,加上他人又其貌不扬,连执行任务都会被当成咸猪手而大喊“非礼”。
老戚尴尬地转转绿豆小眼,奈何不能暴露身份,只好软语相劝“哎姑娘,姑娘,莫要胡说,我怎么像那种人呢!”他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姑娘更来劲了“你不像?那谁像,就你这长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着就要拉架势拽老戚。
左思承听完,默默地点头附和,老戚不但看着不像好人,而且就他那模样,说他不是惯犯都没人相信。
周围看热闹的人愈聚愈多,都对老戚指指点点。北方姑娘本就性格爽朗倔强,一听有人附和自己,更是神气,硬是扯住老戚要拨打110报警。
这要是报了警,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左思承这时也顾不得其他,唯恐老戚日后沦为警局笑柄,立刻想上前解围。
只听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一位男士快步走了出来“这位小姐,先别报警。你要是报了警,可就冤枉这位老哥了”,说着,挡住其他人视线,用手指点了一下摄像头。
商场保安人员闻讯赶来,连同仗义男一起将三人带进保安室。
老戚心知脱不开身,只好冲暗处的左思承使个眼色,让他继续执行任务。左思承微一点头,隐入人群。
老戚一进保安室,就向保安表明身份。那位被咸猪手的女士,通过录像回放也知道错怪老戚,一顿赔不是。老戚摆摆手,“不知者不怪”又转头问出手相助的男士“你怎么知道我是冤枉的,你看到犯人了?”,老戚一向把嫌疑人定义为罪犯。
男士礼貌地回答“哦,并不是,是我老板,他看见了。对了,还是我们老板到前台叫的保安……”
老戚顿感兴趣:观察细微,反应敏捷,还足智多谋,是块搞刑侦的料,“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我们老板叫孟浩”,男士回答道。
六月末的H市依旧干燥、闷热,尽管头顶上的老式吊扇“吱吱呀呀”地一圈一圈转动,教室里却没有一丝凉风。
“要是风扇掉下来,会不会削掉哪个同学的脑袋?”施乃琳暗黑地想。
周三下午第一节政治课总是让人昏昏欲睡。施乃琳其实有两个月没有上学了,课程落下不少,可她凭借聪慧强识,很快补齐。今天的政治课有些无聊,她也开启小差,盯着头顶的吊扇胡思乱想。
忽然,她感到一阵凉意,左侧的窗户被风大肆吹开,凉爽直扑而来。
“要下雨了”,施乃琳暗自揣度,“真是六月天孩儿脸”。
果然,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彻耳畔。没半分钟,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风势裹夹着雨串一个劲儿地往教室里钻。施乃琳赶忙伸手推上窗户,不消片刻,窗户蒙上一层水雾,就连近处的雨点也看不清晰。
施乃琳抬手擦拭水雾,眯起眼看向窗外。
一个黄点从远处徐徐而来,她睁大眼心里嘀咕“这么大雨,不知是哪个老师?”
那个黄点越走越近,不是雨伞,是一个身着黄色雨衣的人,他压低帽檐,裹紧身体,在施乃琳班级的窗户下稍一整理雨衣,迅速左拐跑进教学楼。
施乃琳只敢肯定他是名学生,因为他黄色雨衣下露出初中部标志的绿色裤子。
她正看得出神,就感到右侧腰眼儿被人怼了一下,同桌严艳悄声说“老师让你回答问题”,她赶紧起身,按照严艳提示翻书到54页,顺利回答出问题。
下课铃一响,同学犹如被惊醒的猛兽,生龙活虎地奔向门外。施乃琳抱着刚刚收齐的英语作业走进初中部教学组,一眼就看见搭在椅子靠背的明黄色雨衣。
“这雨衣是不是刚才看到的那个?”,施乃琳好奇地走上前辨认,雨衣的胸口图案正是匆匆一瞥的曼联球员合照。她视线下移,发现五枚分别刻有“R F r e d”金属扣子的第二枚“F”被扯掉了,稍稍影响雨衣颜值。
英语老师发现施乃琳盯着黄雨衣猛瞧,笑问“乃琳,你也是曼联的粉丝啊?”,她夸张的用双手食指前后错位的比个平行线“从这件雨衣挂在这里,已经有半打儿人来欣赏了”。
施乃琳抿嘴一笑,“它也算个风云物件了”随口又问“它的主人呢?”,英语老师向楼下一努嘴“楼下罚站呢!上课迟到被教导主任抓住,他的班主任大发雷霆,让他站一节课”。
施乃琳顺势向楼下张望,果见一人站在旗杆下,幸好此时雨已停,不然非得浇成落汤鸡。
一名老师叫住正要回班的施乃琳“哎,同学,下趟楼,告诉旗杆下那小子,上课铃一响,赶紧滚回教室。”
施乃琳一听,知道这是“那小子”的班主任,答应一声向楼下走去。走到一半,上课铃响起,她稍一迟疑,快速拉开楼梯走廊窗户,冲着旗杆喊,哎,不对,还不知道他名字。施乃琳侧过身,把头探出窗外,“旗杆下的同学……”,“那小子”正自无聊,忽听楼上有人喊他,立即仰头。
一声柔糯的声音传来“你们老师让你回去上课”,那么高的地方,还能发出这么悦耳的语调,李旦顿时大感兴趣。
施乃琳转达完毕就不见踪影,李旦追上楼也没看见她,只好悻悻回班。后半堂课李旦也没心思上,只想着刚才那个漂亮女生是谁?
施乃琳回到家,保姆正听电话,一看到她,立刻像遇到救星一样把话筒甩给施乃琳“找你妈的,手机打不通,打到家里来了”。
施乃琳朝保姆点点头,示意她知道分寸,接过电话。她记了几个地点和联系方式,放到餐桌显眼的位置。
直到吃过晚饭许久,施荟夫妇才进家,见施乃琳已回房间,他们夫妇二人的谈话也随意起来“还是没找到,又白跑一趟”,施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缓台“别让孩子听见,本来就有压力,再……”两人立即缄口不言。
易清媛拿出一张化验单,愁眉苦脸的反复查看:姓名:施乃琳,性别:女,年龄:15,血型:AB,检查结果:□□破裂……
施乃琳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连串英语传来却没在脑子里驻足半刻。
两个月前的雨夜,她独自一人走在逼仄的小胡同里,天知道,她怎么走进那里,大概是为了躲雨!?
后来,她被蒙上双眼,带到一个废弃的厂房……现在,她还时常能感到冰凉的匕首抵住自己的腰间……是绝望,是痛苦,还是恐惧……
她跌跌撞撞的出来,第一时间想到了报警……然而,并没有,她的父母也没有,只是选择悄悄调查,偷偷防范……
她浑浑噩噩两个月,终不忍看父母夜夜苍老,强打精神提出上学。这个信号像是给她父母打了一针神经胺,但还是疏离感渐盛,两代人之间像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任谁都不敢随意越界,不敢贸然触碰。
尽管她开始上学,可在家里却不想强颜欢笑,觉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坏。
她只有疼痛的一瞬间想过死,以后就再没想过。她简简单单的愿望就是好好的活下去,她还没活够,以后的日子会更长,会更多姿多彩,她不要为了一时的不痛快,毁掉自己的一生!
这些话,她没和父母提过,她怕她说出来,父母会误以为这是安慰,反而更担心她。她索性封闭自己,画地为牢,把自己的真心困在那个无法诉说的荒蛮之地。
回到学校,她依旧是她,只是性格更沉静,脾气更柔和。有同学问她两个月时间做什么去了?她一概笑答“摔断腿,养伤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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