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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门外的杜鹤影闻听呕吐声,有些紧张,寒钧兄,又病了了吗?抬手咚咚咚,敲得急切了些,敲完自己先懊恼。
不见人开门,杜鹤影的手垂下来,连头也低垂,他想着,自己是否多管了闲事,怕是又要被认作烦人了。
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后,屋门打开,杜鹤影的眉头搅得更是剧烈,他强忍着,憋着气,让唐寒钧一看就好笑,但他不敢笑,因为,他也憋着气。
屋内的味道实在太难闻,可说是令人作呕,唐寒钧对没有吐出来这件事,深深佩服自己。
他跨出屋门,转手将门关上:“鹤影兄,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杜鹤影知道,他拐弯抹角在问晚上他去了哪里,可他答应魏清明见的谁,干了什么,绝不往外说。
唐寒钧见他沉默,自己也沉默。
杜鹤影等了半晌,不见他说话,才犹犹豫豫地说:“我是来…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唐寒钧笑了,“还劳烦鹤影兄大晚上来看。”
这话里又有话,杜鹤影咬着嘴唇:“既然,寒钧兄无事,那我先回去了。”
唐寒钧心里还记挂着事情,也没留他,任由他转身离开。
等确定他回屋,唐寒钧深深呼吸两口这醉人的空气,这清新的空气,这甜美的空气,又大大憋住一口。
打开门,钟灵秀还趴在床脚,看他的表情,一脸埋怨。
唐寒钧用屋角的簸箕扫帚,把那滩污秽清扫干净,再出门倒进潲水。
再进屋,那味道小了不少,一看,得,钟大少爷在床上躺着,已经睡着了。
唐寒钧那个气啊,我辛辛苦苦打扫,你小子在这里睡大觉。屋里这味道,你也能睡着,唐寒钧叹口气,这一叹,吸进不少屋内的空气,呛得他胃部翻涌。
顶不住,顶不住,两扇窗、一扇门尽数被他推开,斜眼看床上躺得四仰八叉的钟灵秀,哗~扔去一床被子。
替他把被角掖好,掖完唐寒钧真想打自己的手。
看着彻底陷入梦想的钟灵秀,唐寒钧无可奈何,起身继续打扫,直到屋内味道散尽,他方躺下入眠。
次日一早,弘道学院正式行课前,照例的早会。
全院学子齐聚操场,半丈高的台上,院长满脸严肃扫视着地下的人群,一双数十年练成的鹰眼,看人之准,一列一列的学子中,谁调皮、谁纨绔、谁家惹不起、谁家随意拿捏,院长心知肚明。
想想今早管事来报告的事,院长面上不禁染上一层恼怒,好大的胆子,还没正式开学,就敢火烧教学楼?这以后是不是就敢当众殴打我这个院长了?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不狠狠惩戒这个人,怎么管理学院?
弘道学院的院长历来是大儒担当,素来校风温厉,秉持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的处理方式。
学子犯错,认错、认罚便温和处理。奈何,这届院长非是大儒,乃是管理出身,从前管理的是皇商,现在用那套世俗的框子来套读圣贤书的学子,学院内怨声载道。
学子、夫子、管事都埋怨,怎么让个外行管理内行,他来也来罢,还带些自己的人,将学院死死抓在手中。
除开教学内容不管,其他的什么都管,教学内容他们倒是想管,几个夫子一通理论,他们便败下阵来。
“早安。”院长状似很有礼的问候,“今日是弘道学院正式开学的日子。”
“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唐寒钧斜睨着钟灵秀有些抱怨。
钟灵秀爽朗答:“当然是因为我们关系好,谢管事也知道。”
为照顾钟灵秀,早会,他站第一排,唐寒钧就站在他身后,他们班恰好就在高台正对面,院长只稍稍一看,就会将唐寒钧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害他想走神打盹聊天都不可。
台上院长激情饱满:“各位是国家未来的希望,是学院未来的希望。你们好学院才会好,学院好你们才会好。为了一切学子,学院不遗余力,一切为了学子,学院必将负重前行。”
唐寒钧听着车轱辘话,听得直犯困,一不留神,一个哈欠大大打出,又大大收回,发出不小的声音,他在“泪眼”朦胧中去看高台上的院长。
还好,院长没有注意,不然我这等小人物,岂不是太惹眼。
“开学第一天,我看昨晚有些学子是没休息好。”
咯噔,唐寒钧心想,这不是刚才看到了吧。
院长又接着说:“我看见有人打哈欠,”特意停下说话。
方才打哈欠的又岂止唐寒钧一人,各个现在心里都在祈祷,不要是自己被院长看见。
“看见你们打哈欠,我也差点被传染。”
院长这话一落,有人扑哧扑哧笑出声。
“才第一天,就这么困,以后更累,怎么办?!”听着这来自灵魂的拷问,笑的人也不笑,原本不笑的也更严肃。
院长肃声,如冷风过境:“昨夜,大概是某个睡不着的学子吧。既然睡不着就起来好好学习,跑到教学楼烧学生会贴在墙上的画像做什么?”
这话无疑如重磅炸弹,炸得下面议论纷纷。
“谁这么无聊啊?”
“教学楼哪里贴着学生会画像?”
“有没有会长的?”
“你也喜欢会长?”
“喜欢啊,他好帅。”
“我也喜欢。”
钟灵秀咽下一口口水,正要回头,唐寒钧厉声阻止:“别回头看我,会暴露。”
钟灵秀瑟缩着脖子:“这、这、是不是被发现,我们完蛋了?”
唐寒钧此刻仍保持冷静:“不会,要是院长知道是谁,现在就不会这样问了。”真知道,八成早会就直接通报批评了,哪里还会这样。
“那我们安全了?”
“也不一定,现在我们只能保持淡定,说不定等时间久了,他们查不出来,就会作罢。”
钟灵秀擦擦脑门儿的汗:“但愿如此。”
“必定如此。”
听唐寒钧如此笃定,钟灵秀安心不少,可惜他没看到,唐寒钧紧捏的拳头微微发颤。他心里也不确定,只是不想让钟灵秀担心,毕竟烧画像的人是他,钟灵秀也是无辜。
杜鹤影站得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不过他今日一直留心唐寒钧的举动,自然那攥紧的拳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这件事,我必会彻查,如果你自己来认错,我会原谅你,如果被我揪出来,”那双几十年的鹰眼又开始在学子中搜索,“那就别怪我!”
谢管事眯起眼睛,他这样做,代表他很生气。
哪儿有作院长的如此威胁学生,为人师者,当循循善诱,导人向善,威逼利诱非君子所为,乃君子所耻。弘道学院的院长这样做,真是在天下学子面前丢尽了脸。
谢管事冷眼看着院长,唐寒钧笑眼看着谢管事,他之后,杜鹤影愁眼盯着他。
唐寒钧,你别打谢管事的主意,他是个厉害的人物,你,不是他的对手。
只有钟灵秀看见杜鹤影在看着他们,他想了想,昨晚杜鹤影是和那人走在一起的,自己还是闭嘴吧,再多说,又不知惹出什么来。
“院长,这么着急开始学生会招新,是不是…”
“谢管事!”院长厉声阻止他往下说,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颇重,院长舒畅地呼出一口,软下来,“谢管事,如今的局面你还看不清吗?昨日敢烧画像,明日就敢烧教学楼。”
谢管事搓了搓左手食指的关节:“院长,能够来弘道学院的学子,可不是凡夫俗子。”
“正因为不是凡夫俗子,才让我害怕。世家子弟,商贾巨富之中竟然有包藏祸心的人!”
谢管事听院长这话的意思,无论自己怎么说,他铁了心要按自己的安排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这样急迫,还不是为那阿堵之物,哎,我弘道学院也不干净了。谢管事胸腔抽痛,随即拂袖而去。
“寒钧兄,你真要去?”钟灵秀努力仰头朝唐寒钧看去。
唐寒钧低头迎上他的目光,笑得别有所求。
“你别这样看我。”钟灵秀在那目光中降下音调,人也跟着变矮三分。
“灵秀兄,看在你我寮友一场,还是同窗的份儿上,你是不是该助我一臂之力?”
开学三日后,院长又在一次寻常的早会上,宣布新一届学生会招新计划。
听闻新计划之后,唐寒钧便蠢蠢欲动。
往年,弘道学院的学生会招新,靠的是实力,这实力还不单是学习,更多的是对领导力和执行力的考察,毕竟学生会大多数责任是负责代表学生与学院进行友好沟通交流。
学生会下辖管理部,总管学生会一切事务,宣传部负责对院内外的宣传,组织部负责一切活动的组织协调,文体部负责具体活动内容,卫生部负责检查院内卫生,纪律部负责院内纪律维护,外联部负责与院外资源联系。
而唐寒钧看到的那个像魏明清的人,是文体部部长,文体部便成了他的目标。
“寒钧兄,我劝你没事别想着加入什么学生会。”钟灵秀苦口婆心,“看你也不是恋慕权利的人,去干嘛,还不如和我一起喝酒夜游潇潇洒洒。”
唐寒钧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想被关小黑屋?弘道学院禁止学子喝酒!”
钟灵秀的嘴在他手掌心内蠕动,带出唾沫沾湿他的掌心,唐寒钧嫌弃的嗯哼一声,放开手,在他衣服下摆来回擦拭,当然换得钟灵秀一个超级大白眼。
“我早打听清楚了!”钟灵秀一脸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
唐寒钧不上当,我玩这招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搓泥巴。
他见唐寒钧稳如泰山,自己替自己解围:“看在你照顾我的份儿上,我告诉你。咱们学院每个月十五、十六连着放两天月假,最初设立这月假是为让学子赏月吟诗,故而不禁酒、不禁夜游。”
“原来如此。”唐寒钧摸摸下巴,主意在心里打个转。
钟灵秀不自觉抬起胳膊抱住自己:“寒钧兄,你的表情。”
“我的表情?”
“好可怕!”钟灵秀发出呜呜两声哭腔。
“小心我揍你!”
成功吓得钟灵秀拔腿要跑。
“寒钧兄,能否借一步说话?”
钟灵秀和唐寒钧一齐向声源看去,杜鹤影定定站住又问:“行么?”
“行,”唐寒钧捉住钟灵秀的衣摆,来来回回擦拭着自己的双手。
钟灵秀不敢躲,鬼知道这个时候躲了,晚上回去会怎样。
他这动作,杜鹤影看着不喜,他们两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
怎么办,怎么有些紧张,我再拖延一会儿,让我缓缓。
唐寒钧可真是个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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