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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重黎气结，不想理他。
“你堂堂魔尊，又不会在不周仙府久待，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当然不用顾忌。”还没等重黎开口鄙视姜召余，姜召余已经略显嫌弃地开口了，“我可是要长长久久跟师父他们生活下去的。”
“姜召余，你……你为什么非要一直待在不周仙府呢？”重黎每次听到姜召余说要留在不周仙府就头疼，斟酌着言辞想借着这个机会哄姜召余跟他们回去，“你……你要不要考虑，跟姜唯止回蓬莱神州，或者你想去东海归墟也行，你想要的灵力、结丹我们都能帮你，我敢用魔族的荣誉向你承诺，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绝对不会伤害你！”
姜召余话音有些沉，不似往日的轻快：“我知道，你俩应该都算不上坏人，要是想伤害我，早就动手了，哪至于一次又一次救我呢？可我从小就生活在不周仙府，虽然也想去外面瞧瞧 ，但我不想离开师父和师姐。”
“那说不定，其实，你在其他地方生活的时间更久，不周仙府才是个意外呢？”重黎继续循循善诱，同时快速思考向姜召余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的可能性。犹豫半晌，重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毕竟要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要提到姜召余当年跳封神台，重黎自己做了缺德事，这会儿旁边又没个帮腔的，他不想自揭其短。
姜召余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东海归墟、蓬莱神州，这些流传在话本里的地方，一听虽然让人心驰神往，可未必适合我，我还是想安安稳稳地在不周仙府过平淡的日子。再过个三五年，等医术更精进些我就能单独下山行医了，到时候还可以帮助昆仑界的百姓。”
“等到了蓬莱神州，不仅有灵脉和元神，还有上仙之位，你若是有心修治疗之术，只要姜唯止一句话，便可延请六界医仙为你授课，届时你修为大成，能帮到的又区区一个昆仑界。”重黎不甘心，立刻又为姜召余勾勒出一幅光明的图景。
姜召余继续摇头，“我从前跟你说过，我不想背负那么大的责任，有多大的本事做多大的事，帮一个算一个，若是能力不济，照顾不到，我也不想勉强。我就想永远留在不周仙府，跟师父、师姐，如果你也愿意留下的话，咱们四个人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
重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都说无欲则刚，没想到姜召余这种没追求的单纯小屁孩这么难对付。
姜召余说完，突然警惕地盯着重黎：“你不觊觎法器和术法，那你偷偷混进不周仙府，到底想做什么？”
重黎索性直言：“我说我是来打你的主意的，姜召余，你信么？”
“我信你个鬼！”姜召余撇撇嘴，“爱说不说，不说算了，我知道你们看我脑子笨，都喜欢捉弄我！”
“我真没捉弄过你！从来都没有！”重黎一听再次感受到挫败，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奈何姜召余这个憨货不信！
姜召余仿佛类似的事情经历多了，也不以为意，话锋一转认真道：“你是魔界的至尊，那你的性命珍贵异常，上次我救了你，说过不要你报答，现在我反悔了。”
重黎瞬间心中一喜，他不怕姜召余提要求，就怕姜召余无欲无求，就像刚才，重黎直接没辙了。如今姜召余自己送上门，重黎当然有求必应：“你说，只要做得到，我什么都应你。”
姜召余见重黎如此好说话，似是怕他反悔一般忙说：“堂堂魔尊可不能食言的！你先前说的，不觊觎我们不周仙府的术法和法器，这事当真么？”
重黎一脸不屑，“当然！本座虽失了元神，但内丹也有近万年修为，若有心要与你不周仙府为难，你以为不周仙府这群修士有能力跟我一战？”
姜召余心满意，然后道：“好，那不论你此行目的是什么，尽量不要打扰到不周仙府乃至昆仑界百姓的正常生活，而且整个过程不能伤害不周仙府的任何一个弟子，也不能勉强他们做任何事。”
重黎有些意外，完全没想到姜召余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而且这般行事作风让他不禁想到了一万年那个让他无可奈何的人，不禁眉头紧蹙：“这就是你要的报答？你就不为你自己想点什么？”
姜召余笃定地点了点头，“就这个，旁的没了！”
重黎低头思索片刻道：“好！本座应了！”
姜召余一直凝重地表情终于松弛下来，突然又想到什么，低下头闷闷地开口了：“那你之前答应我的，我结丹之前，你不能走，这个还作数么？”
这个问题一出，重黎更意外了，虽然明知道不可能，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姜召余脸上顿时露出久违的笑容：“呐…你来了不周仙府，肯定还是得按不周仙府的辈分来，对吧，师弟！”
“嗯。”重黎这次想都没想就应了，就当是哄孩子吧！
重黎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不屑，若是真跟你们不周仙府论辈分，你们奉为神明的凌初神君跟本座平辈论交，你们都不知道是本座多少辈的徒子徒孙了！
姜召余喜滋滋地把胳膊往重黎肩膀上一搭，然后很豪迈地拍了拍重黎的肩膀：“我就知道师弟你是个讲义气的！师兄没白疼你！”
重黎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面对姜召余，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顿时有些气馁，被抽走了力气般瘫坐在台阶上不想再开口。
一时之间大殿内陷入沉寂。
姜召余突然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啊！我师弟竟然是魔尊诶！你知道么，话本子里六界的英雄，我最最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你都不知道我买了你多少话本，看了多少场皮影戏了！如今你成了我师弟，光这一条，我就能跟师兄弟们吹嘘一辈子了！”
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姜召余那点小心思重黎当然知道，见他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兴奋，重黎有些无奈。姜召余这人真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还因为担心魔尊对不周仙府不利而忧心忡忡，得到承诺之后又能瞬间开怀，将之前那点不快完全抛诸脑后，如今只剩下见到一直崇拜之人的欣喜。
重黎有些五味杂陈，不得不承认，他有些羡慕姜召余的简单和这份简单带来的快乐。看着姜召余欢快地模样，重黎自己的嘴角也止不住地往耳后扯。
姜召余一边在大殿里转着圈，一边碎碎念，说得无外乎就是些他在话本子里看到的重黎和这段时间看到的重黎的差别，说了一会儿，又蹦蹦跳跳地地跑到重黎身后，一下子扑到他背上，把胳膊环在他脖子上，脑袋贴在重黎脸颊上，还用环着重黎脖子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确定自己是清醒的：
“师弟，我没做梦吧？你堂堂魔尊，竟然成了我师弟！”
“嗯。”重黎耐着性子哄他，自己都没发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
鬼使神差地，重黎把手放在姜召余腿弯，一下子把人背了起来，背着姜召余在大殿里瞎转，嘴上还指挥道：“别嚎了，耳朵都被你的大嗓门震聋了。你且仔细找找阵眼，看咱们怎么出去。”
“哦……”姜召余说完，肚子还配合的叫了一声。
姜召余饿了，这下重黎沉不住气了。
姜召余在重黎背上闹了一会儿，见重黎脑门上洇出汗珠，拿袖子给他蹭了蹭，然后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开始跟重黎一起在大殿内仔细寻找出路。
两个人认真审视周围环境，整个大殿四四方方，顶部铺了一层照明晶石，余下的除了四个角上的四根立柱，四面墙上的雕刻，以及周边的三阶台阶，其他空无一物。
姜召余将雕花的石壁仔仔细细摸了一遍，能按的凸起也都按了一遍，整个石壁不动如山，不禁有些泄气：“怎么什么都没有？”
重黎皱着眉头，自指尖发出一股灵力，又将周遭探寻一遍，依旧无果：
“这间大殿气韵平和，没有丝毫杀戮之气，想来在这未曾发生有违天和之事，这空无一物的模样，应当是个接引大殿。若是不见向外传送的阵眼，那应当是个只进不出的单向法阵，咱们只能想办法往里走，找到这座宫殿的主殿，再看有没有办法出去了。”
“可找了一圈了，出口和入口都没找到啊，要不你试试……”姜召余说着和手为掌，向着墙壁做出了个打击的动作。
重黎瞬间了然，暗骂自己蠢，光顾着找阵法的阵眼了，怎么忘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照影！”重黎大喝一声，照影剑应声而出，朝着一侧墙壁飞去，相撞之下，激起阵阵火花，照影无功而返，雕花墙壁未损分毫。
“有趣，连照影都劈不动！”重黎瞬间被激起了斗志，心念一动，照影剑又沿着四壁激撞一圈，也是无果。照影剑自行收住攻势，悬在半空，剑尖朝下，似是在暗示。
重黎心领神会，将源源不断的灵力灌注入照影剑，“照影，裂地！”
随着照影剑劈向地面，地面轰然裂开，被照影硬生生劈出一个窟窿，窟窿下出现了一条向下延伸的长阶，显然下面还有个地宫。
姜召余来到重黎身边，盯着地面上出现的黑黢黢的洞口和一望无尽的长阶，有些发憷，不自觉的抓住了重黎的袖子：
“下面……下面有什么？怎么那么黑？”
重黎倒是坦然，“不知道，下去一瞧便知。”
言罢，照影再次脱手，从大殿顶部劈下一块照明晶石，重黎以灵力相托，晶石就悬浮在二人面前，为二人照路。
姜召余有些怕：“下面万一有坏人，师弟你打得过么？”
重黎听了一乐，拖着他往下走，边走边道：“打得过，六界第一战神，你那些话本子上不是写了么。”
姜召余一听这话，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话本里就是这么写得，一万年前，魔族的大殿下重黎在比武中胜了天界和蓬莱神州的太子，又将天界的几位不服气的天兵打了个落花流水，是以夺了六界第一战神的名号。
姜召余觉得有个战神在身边，心理安定不少，走了两步似是想到什么，又弱弱地开口了：“你说下头万一不是人，而是什么上古神兽，那怎么办？”
重黎见惯了大风大浪，不过一个小小地宫，于他而言丝毫不放在心上，拉着姜召余的胳膊继续前行，头也不回道：
“不会是神兽的，上古神兽大多已身归混沌，除了青龙一族去了天界，剩下的基本上都到了蓬莱神州，如今以始祖凤凰一族马首是瞻，不敢对你不利的。而凡间自昆仑界封印之战以后，天柱已断，天印已结，自天河输入凡间灵气的通道已封，那点曾经弥散在天地间的灵气，也就昆仑界这些修士当宝贝，对上古神兽来说不值一提，没有办法汲取灵气，他们自然不会留在凡间逗留。若下面真有一只兽，顶多是只妖兽……”
重黎故意坏心眼地截住话茬，见姜召余害怕，有意惹他着急，想逗逗他。
姜召余果然急了，哆哆嗦嗦地问：“那要是妖兽呢？”
“要是妖兽，就把你喂给他，我撒腿就跑！”重黎故意一把松开握着姜召余胳膊的手，沿着台阶向前疾跑几步。
“师弟——你混蛋——”姜召余被吓了一个激灵，大喊着骂人。
姜召余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被重黎一下，直接瘫坐在了台阶上。
重黎乐颠颠跑出去二十来阶，发现姜召余没跟上来，回头一瞧，人坐在原地不动弹了，重黎担心他真得恼了，赶紧一路小跑回去哄他。
“诶……姜召余，你别害怕，我逗你呢！”
姜召余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红着眼眶和鼻尖幽怨地瞧了重黎一眼，惨兮兮道：“我腿软，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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