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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唱
到了片场,两人一同下车的时候,果然接受着所有人各异的目光。
路星沉脸色阴沉地压低帽檐,先走一步。
黎司暮看着他的背影,也神色不愉地摔上车门。
“怎么回事?”黎司暮助理有些紧张地跑过去问。
“他车抛锚了,本来不想带他,但是我不想拖慢拍摄进度。”
助理一听,立刻后悔自己没有亲自去接他,他怎么就听黎司暮的话让他自己开车来了呢。
路星沉听到黎司暮故意大声的解释,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呵,这家伙,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杀青宴上,明导坐在最中间,左手边是蔡剧务,其他人则纷纷往明导的右手边窥视。
那边路星沉和黎司暮挨着坐在一起。
倒也没有人故意安排座位,可他们偏偏就挨着坐下了,十分自然,毫不勉强。
这些天剧组里的人对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都有目共睹,对峙依然存在,只是似乎没有最开始那般激烈了。
但如果他们自己选,他们是绝对不会吃饭的时候身边坐着死对头的,那会让他们整顿饭都吃不好。
路星沉坐下之后才发觉有点不对,但是看黎司暮一脸平常的样子,想着不能输给他,也一脸平静地拿出餐具。
明导讲完话坐了下来,“就不多说了,大家快吃吧。”
路星沉早就准备好的筷子立刻往出伸。
明导:“……”
大家见他都动了,也纷纷开始动筷。
黎司暮放下手机就看到路星沉像饿死鬼一样吃得不亦乐乎,淡淡一哂,拿了几只大虾过来。
这烤大虾在灯光的照耀下,外层金红色晶莹发亮,底下白嫩的虾体透过这层薄薄的壳显示出来。
只见黎司暮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飞快而灵活地扒着虾。
看他的动作就像在看一套体系成熟的表演,好几个演员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看。
路星沉用只有黎司暮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不是过敏吗。”
黎司暮手下动作没停,脸上笑得戏谑,“当了这么久的哥哥了,给弟弟剥个虾不过分吧。”
这话声音不大,但是桌上所有人都听到了。
路星沉脸都绿了,眼睁睁地看着一颗完美的虾肉放到自己的碟子里。
路星沉完全没想到死对头会公然搞这么一出,这简直……是在抢他的戏。
这种挑衅戏码好像是从他身体里抽出来的一般,让他格外恼怒。
接下来,第二只,第三只。
每一只都完美地落到他的碟子里。
可是这美食不吃也太暴殄天物了。
路星沉看着眼前的转桌,眼珠一转,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在黎司暮的碟子里,笑容灿烂。
“来来来,哥哥你也吃。”
他也没空去看别人的表情,自顾自地飞快转着转桌,还伸长手去够放在内圈的盘子。
又殷勤地抢过黎司暮面前的碗,帮他盛了汤。
路星沉的笑容甚是纯净,他拨了下眼前微卷的刘海,露出一双单纯无辜的笑眼,右手拿着勺子。
仿佛回到了戏中。
“哥哥——要不要我喂你啊?”
他顺势舀了一勺浮着些油光的汤汁,送到他嘴边,状似期待地盯着他。
黎司暮却没有转过头不理他,反而凑近了,低下头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汤汁。
路星沉忍着没皱眉,却还是哐当一声把勺子投入碗中。
黎司暮的笑容让他觉得分外刺眼。
他发现黎司暮居然在与他的对峙中上了个台阶,隐隐有些不受控的感觉。
明导默默地收回看戏的目光,有种还没走出片场的错觉。
其他人见着这兄友弟恭的精彩又诡异的一幕,都直了眼睛。
女一号调侃道:“这兄弟情真是羡煞旁人啊。”
“是限定于戏里的兄弟情。”路星沉瞟了她一眼,拉长语调反驳,语气中有些恼。
她看向黎司暮,却见到黎司暮也十分赞同地点头。
这两人还真古怪。
蔡剧务突然抬起眼看了两人一圈,双眼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酒过三巡,明导也乐意跟着年轻人一起去欢乐一下,几人直接转战旁边的KTV。
路星沉一进去就瘫坐在角落的沙发里不动了,微醺的眼半眯着,似乎被这炫目的灯光刺激到。
黎司暮则坐在对面的另一角,用外套隔在身边。
其他人也知道他的毛病,便不往他身边凑。
反倒是一开始不怎么受欢迎的路星沉,好几个人轮流凑过去,亲昵地搭在他的肩上,怂恿他上去唱歌。
毕竟路星沉和黎司暮是这里面仅有的两个偶像。
路星沉对这些接近照单全收,也不管这其中有多少是带着试探和恶意的,他最近的表现太过引人注目,甚至有人黑他是假唱,很明显,这里也有人是这么认为的。
“人家不唱你们非要拉人唱干什么,不知道人家大牌用的麦都是特定的吗?”饰演女三号的小演员忍不住道。
她明显很崇拜黎司暮,在片场时也经常凑到黎司暮身边。
此话一出,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伴奏震动着人的鼓膜。
南绪抢过麦克风,跟着伴奏大声地唱着,企图驱散这尴尬的气氛。
可是没有用,冷掉的气氛居然救不回来了,和着南绪跑着调的歌声显得更加冷。
在伴奏的间歇期,路星沉伸手捞过另一只麦,抻着长调,让整个空间都充斥着自己懒洋洋的声音,“敢跟我比比吗?”
他的眼神紧紧钳住刚刚那个女演员,直看得她不敢和他对视。
路星沉见她没答话,嘴角讽刺一笑,慢条斯理地走上台,伸长手指点着屏幕。
然后他将自己点的那首顶了上来,直接切了歌。
是一首男女对唱。
他在台上的高脚凳上落座,把麦插回立杆上,目光投向对面墙上的屏幕。
南绪还保持着举着麦的姿势,愣愣地听着路星沉的歌声缓缓铺开。
他的声音不沉也不厚重,可每一个从他口中唱出的字就好像是他自己写的一般,瞬间将人带入整首歌的意境里。
他咬字很清晰,带着被灼烧后浅淡的迷茫和破碎感,悠悠地将叙事展开。
原来节目上真的没修过音——这是一些人的第一感受。
然后——声浪翻滚着,将所有人沉浸到深海里。
很快,男声部即将结束,路星沉刚想继续唱,就看到黎司暮突然如豹子一般飞快起身,劈手夺过南绪手里的麦克风,接着路星沉开始唱。
黎司暮在团里本是负责低音部的,但是他们惊讶地发现,他唱女声部也并不是很吃力。
路星沉下巴微收,与并没有看屏幕的黎司暮对视。
只一眼,就让他热血沸腾。
他立刻把麦拿在手里,握紧,像是拿着一把刀,眼神专注地看向屏幕。
两人来来回回,居然完成了一首完成度极高的对唱。
路星沉就连和音都做到了完美。
明明不是要挑战他,可路星沉目光挑衅地看着他,“你认输吗?”
大家都看向黎司暮。
“当然不。”
“行。”路星沉反倒愉悦地点点头。
屏幕上的男女在滂沱大雨中争执,黄色的伞落在水坑里无人理睬,刚才话筒里的传出的对白就像是在为MV画面配音。
路星沉抓着话筒又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在下面坐着的人自然没有一个想放弃这出大戏的,都没有人上前来劝阻。
他们两人一首接一首,到后来甚至幼稚地比起谁的声音更大。
明导嘴角抽搐地听着,这简直是魔音穿脑了。
直到第五首,他唱着唱着发现黎司暮压根没开口。
“怎么,认输了?”
黎司暮沉下脸,“这首没听过。”
他走上来直接想把这首切掉,被路星沉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飞快地打开黎司暮的手。
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路星沉碰到了黎司暮,可他偏偏毫无自觉,还在陶醉地唱着。
这意味着什么?黎司暮会发飙吗?
然而黎司暮只是紧绷着脸看了一会儿被打红的部分,冷冷地走下台把自己抛进沙发里。
有一点沙哑的音质从麦克风里传出来,南绪听到立刻走上台前按住他的麦,“小路哥,歇会吧。”
“不要。”
南绪看了眼黎司暮,却见黎司暮直接转过头,便有些气愤地拉着他的手,“小路哥,我想唱会儿。”
“那不是还有支麦。”
谁都知道南续是想给路星沉一个台阶下,路星沉自己也明白,可他偏不想那么便宜了黎司暮。
他就是想要和黎司暮比个高下。
谁让黎司暮主动接下了这场挑战呢,接下了还想走,当他是谁?
南绪实在没办法,只好抢过黎司暮的麦,跟着路星沉一起唱。
黎司暮看向路星沉的眼神中藏着两团野火,在幽暗的包厢里格外明亮。
终于,一曲毕。
“黎司暮,怎么着,不敢唱了?”
路星沉居高临下地瞪着黎司暮,比他唱歌的时候还要神采奕奕。
黎司暮动都没动一下,也没接过南绪递给他的麦。
“少让我给你背锅。”
他冷冷道。
“我什么时候让你给我背锅了?”
路星沉刚刚唱歌的时候,因为汗湿,将额前的刘海都拨到一旁,此时露出的眉眼终于完全地显示出了它们原有的侵略性和凌厉。
但是他同时还在笑,这笑便显得无比的讥讽。
“你别忘了,你明天还要上台,”黎司暮抱着双臂凉凉地说,“我可不想被你的粉丝说,是因为和我PK才把你的嗓子唱坏的。”
路星沉一怔,才想起来明天晚上还有一个通告,经纪人大清早特地打电话来提醒过他。他皮笑肉不笑地举着麦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关心我?”
黎司暮眼皮一跳,“关心?你确定?”
“不然呢?”
“我们要再次同台表演了。”
路星沉呼吸一窒,脸上阴云密布,转手把麦扔到桌上,天花板上的音响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黎司暮却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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