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尾奇谈

　　我CAO!

　　本来沉浸在沙发上的那个“自己”的倾诉中，被这么一吓，我“啊”的一声就叫了起来！她钳着我肩膀的手扣得死紧，一张血泥模糊的脸几乎和我贴上！我突然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巴掌按在她脸上，使劲儿的把她往楼下推！！她圆撑着眼白，张嘴要咬我，我心一狠另一只手也拔了上来，“啪”的一下戳进她的眼睛！！

　　那真是一种尽我一生也无法描述的恶心感觉——就好像戳进了一只烂掉的橙子。一阵酸臭的液体喷了出来，有些直接溅进我的嘴。

　　“啊啊啊啊啊！！！！”死灵尖叫起来，钳制着我肩膀的手却更加用力，指甲深深陷到我肉里。我使劲儿压制着她的脸，突然看到手腕上拴着的绳女的遗物，“灵气高，杀气重”——杀气重。我一把扯下那条绳子，猛按到她钳着我肩膀的爪子上，嘶啦，一阵人肉的焦糊味儿升起，那爪子陡然一松，我头也不回的往前冲！

　　身后哒啦哒啦的声音尾随而至，连带着尖叫声和指甲刮在地上的抓挠声… …我冲进一间房猛地回身锁门，就在门关上的瞬间，一只乌黑的爪子从门缝里扒出来，猛地一抓，在我胳膊上划出一道黑褐色的道子！

　　“啊啊啊啊——”拼命地抵住门板，对方也毫不示弱的猛撞。

　　突然门对面传来一声凄凌的尖叫，“言言，开门！！”

　　我的声音！！手不听使唤的一松，一只沾满泥污的胳膊“唰”的伸了进来，拽住我的手！那只爪子上还有刚刚被绳符烧焦的痕迹！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绿翡翠，帝目，言灵——我之所以会想要救她，会那么沉迷于沙发上的幻想说出的话，会那么轻易的松了手上的力气，是因为她和我一样有‘帝目’的言灵力量！这么一想，我大喝一声，“退出去！！！”

　　可惜为时已晚，她的两只手都扒在了门框上，一侧头就可以从门缝里看见她狞笑着的半张脸。我突然回头——窗户！这个屋子的窗户是敞开着的，就像十年前一样，这大开的最后一条退路引诱着我… …

　　跳下去！！

　　心底一个声音这么说。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一下松开门板，扑到窗户边上，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

　　“跳下去！！”身后一个声音大叫道，我的声音。我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满是泥污的脸上狞笑的神情。我突然转身，她站在门口，扭曲得不成人样的脸上只看得到一张血红的裂开的嘴唇。

　　“和我一起走吧，言言——跳下去！！”那张嘴一张一合，空气中一股波浪向着我冲过来——言灵！！

　　跳，下，去！

　　我握着窗框，目眦欲裂，一松手这一切就结束了。言灵的波峰几乎扫到我的发梢，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和尚慈祥的面容。

　　‘不要害怕。’

　　门边言少扭曲了面孔倏的靠近，伸长脖子，大张着嘴扑了过来…

　　我攥紧窗框，突然朝她大吼：

　　“你——想——得——美！！！！！！！”

　　“唰”的一下右腕爆裂开来，血柱喷涌，热得像熔岩，不知是静脉还是动脉。我紧紧闭眼，以最大的力量一头撞上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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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

　　尖叫…

　　“唔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

　　我的…声音…我在尖叫？

　　还是输了么？被自己的怨灵给杀了…不甘心！不，甘，心！！

　　猛地挣开眼，却发现白炽灯的光亮得刺眼，缓了好一会儿我才看到近距离中广告牌子帅气的脸。

　　“八…尾？”我没死？我还活着？我挣扎了一下，浑身都疼，不停地抖。右手一片的红，腕上匝着一条止血带，伤口麻酥酥的，翻卷的皮肉看上去像从内部刺穿一样。八尾单膝跪在地上，扶着我坐了起来。

　　“竟然一头撞晕来解除幻术…”耳熟能详冷到冰点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小小的赞赏和大大的鄙夷，“…真有本事。”

　　解除幻术？那么说真的起作用了？四下张望，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病房。和尚的病房。我刚想说什么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我的声音？！

　　探头去看，只见一只狼一样的动物伏在地上撕咬着什么，那动物一身棕红色的皮毛，一直延伸到翅膀。他在撕咬的东西，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我甚至能从那动物的背影和地面的空隙之间捕捉到一只沾满泥沙的脚。

　　是她！！我挣扎着要过去，却被八尾大力的拉了回来，“别动，交给悟空就好了。”

　　悟空？… …被他这么一说，那只动物…确实很像悟空，尤其是毛发。难道那就是我们救来的这只饕餮的原型么？饕餮食百物不错，但是他吃着灵魂时那种疯狂撕咬的感觉，让我本来习惯了血腥的神经又抽搐起来，一俯身几乎吐出来。

　　“就算要吃…也，也不能吃那种脏东西啊！”

　　八尾看了看我，“你不能算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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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光暗了一下，我抬起头，看到年轻和尚正低头看着我。他摊开手掌，又是一枚‘帝目’，翡翠的钩子上还带着血，末端连着一条小铁链，一动就哒啦哒啦的响——很显然是刚刚另一个“言少”肩上的那枚。

　　“拿去，”他说，却不是朝着我，而是朝着八尾，“这‘帝目’石是成对的，一阴一阳，不管是离开原宿主，还是进入新宿主，都不能超过一日。”

　　八尾接过帝目石，什么也没说。我仰头看着和尚，这个似曾相识的角度突然让我脑中某段模糊的记忆鲜活起来。

　　我张了张嘴，和尚注意到，淡淡笑了，“你总算想起来了，言言。”

　　“你… …”我刚要开口，他一指搭在我唇上，摇摇头。淡白的灯光下，年轻和尚棕色的瞳孔里有种难以察觉的波流… …

　　“佛曰：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将来心，不可得。”

　　和尚的笑容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平静和老成。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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