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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你什么意思?”我反口问道。
Joey正塞了一块寿司进嘴巴里,他摸了摸鼻子,过了好久才吞咽下口中的东西:“这家的芥末很辣。”
“稀莱没有跟你在一块儿吗?”
Joey笑道:“好吧,我承认起初我是想追求他,然后他拒绝我了。就这么简单。”
“你那天去我们学校接他做什么?”
“他给我电话,说要见我。我还以为他想通了,要接受我。只不过我才载他到地铁站,他就下了车。”
Joey夹起一块刺身:“像他这样的男孩子喜欢自作聪明耍一耍我们这些老男人。”
Joey自嘲地笑了笑:“索性我经历的多了,无所谓了。”
“好辣。”他一口吞下了那块刺身,不由吸了吸鼻子,然后突然怔了住。
“你怎么了?”他问道。
“有点辣。”
“你一口没吃呀。”
“看着都觉得辣。”
十二月的天气,才下午五点钟的光景,天就黑去了大半。
我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脑袋不时撞在车顶上,看着前排窗子照出的自己的衰样。攥着手机的手心,现在全部都是手汗。
只是按一下拨通键而已。我一直坐到终点站,却还是没有这个勇气。打电话给稀莱做什么?问他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这么假惺惺的寒暄,换了别人或许会虚伪的应对几句。可是对方是稀莱。
稀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下不了这个定义。
虽然我们两个人的交情不算深,但是怎么说当时他也是无处可去才投靠在我这里。虽然他嘴巴和人都一起贱了一点,可是我说出那样的话,就算是脸皮再厚的人也听出来我的逐客令了吧。想到他背着自己的那一个包就能装得下的家当夜宿街头我就有种草菅人命的感觉。只是再转念想一想他那么会享受的人怎么说也不会折磨自己,他可能会去住旅馆?或者是在酒吧搭上一个顺眼的跟着人家回家?
只是他当时为什么要骗我说去joey那里住,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吧,就算我先不是东西再先,他也该跟我说说清楚。还是,我们只个落难之交,交情谈不上,互相依靠一下也就算了。
回到宿舍,拿出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将它们晾在阳台上。干脆等衣服晾干了,通知稀莱来领?他肯定会说麻烦你帮我扔掉。他对程慕都尚且如此,何况是我?
我吃了口了泡面,转头看了看阳台,差点噎死自己。阳台上悬挂起来的衣服随风飘荡,好像是稀莱本尊来寻仇一样。
我当机立断,去找稀莱,把事情说清楚,不然我会被自己烦死的。
我换了换衣服,决定先去趟酒吧,抹不开面子主动联系他。那么就当做是偶遇好了。
酒吧里依然热闹非凡,只是跳舞的人少了一点。
人虽然不是冬眠的动物,可是受气温的影响,脑垂体激素还是分泌的不足。我站在入口的楼梯处搜寻稀莱。凭他的装扮风格,我觉得应该很好辨认。
只是望来望去,小小的一个酒吧,竟然找不到一个花花绿绿的崔稀莱。
“HI!”有人走过来跟我搭讪。
“要跳舞吗?”又有个人走过来跟我搭讪。
“一个人呀。”下个人直接跟我勾肩搭背。
妈的!老子孤单到无所事事的二十多年,你们干嘛去了。这会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妨碍我视线。我没好气地对他们摇摇头,恨不得自己的眼球是三百六十度镜头,可以望到眼前世界的角角落落。
只是眼球都快弹出来了,还是没有找到稀莱的身影。
也不是只有这一个酒吧,稀莱也不是每晚都要来酒吧胡混。
即使找不到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只是望着眼前的那些人,亲吻,拥舞,举杯,突然地,就想立刻见到他。
哪怕他那一张嘴巴依旧一刻多不肯停歇地贬损我。
哪怕他只是从我面前走过去,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问什么?他是哪个班的?”凌志说道:“你都跟人家睡觉了,还不知道人家是哪个班的?”
“是啊。”我嘴巴快过脑子的随口应道。
“呸呸呸!谁和谁睡觉了,他只是在我这里借宿了几晚上而已!”我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好了,你别掩饰了。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奔放呀,竟然不知道人家是哪个班的。”凌志摇了摇头。
从凌志那里得到的情报是稀莱他们今天下午在708教室有课。我紧张地站在708门口望风景,伺机等待着和稀莱偶然相遇一下子。
只是上课铃声叮当当的响起。我身后的708教室还是门前冷落鞍马稀。我转头看了看讲台上对着三十个座位中的三个学生讲课仍然很陶醉的老师。
只恨他不争气。
同样是老师,你怎么不学学我们的程教授。即使没有程教授的魅力,你也要狠一点,谁翘课,就挂谁的科。
我咬了咬牙,一直等到下课的时候拉了一个从教室里走出来的面相忠良的同学问道:“你们班的崔稀莱同学没有来上课吗?”
“你自己有眼睛不会看呀!”
校风不正,现在的学弟眼睛里哪里还有我们这些要毕业的学长的存在。
“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我继续舔着张脸问道。
“我怎么知道。”学弟翻了我白眼一下。
三选一这么大的概率,我还挑了一个这么不中用的,我的眼光真是如我的人生一样瞎。
我看着那个拽拽的学弟离开不见,一狠心就给稀莱发了条短信。
“最近过得好吗?天凉了小心感冒。”
果然,我等了三天,他都没有回复我。他这种人不回人家短信。不接人家电话是习惯了的,不一定是生我的气。我坐在办公桌前自我安慰道,可是一张脸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
“怎么了?”joey从我身边经过问道。
“没什么。”我一张苦瓜脸对着joey摆出一个无比苦涩的笑容。
Joey被我的表情震撼得都不敢直接面对我的脸,他把头转过去说道:“打起精神!”然后就逃之夭夭了。
我突然就想起那天我对稀莱也笑得这么惊艳,稀莱捂着眼睛夸张地说道“吓死人了。”
“他妈的!臭小子!不就是没让住我宿舍吗。你拽什么拽?!”我在手机里输下如此信息,然后一鼓作气地——删除掉。
这样发给稀莱。我当然不敢了。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敢跟人吵过架。上次李密阳当面直呼稀莱是“那种人”我虽然生气,也没敢跟他硬碰硬。以前我可以很粉饰地说我自己谦让宽容,其实看穿了自己也就是个胆小鬼。
这么一骂,我竟然舒爽了很多。
犯贱这个词语地一瞬间在我的脑海里蹦出来。
然后我悲伤地承认了许多以前不愿去承认的事情。
从小到大,我没有摔断腿过,不是因为我好运,而是因为我不敢上足球场跟人踢球。
从小到大,我没有被人揍过,不是因为我好运,而是因为我不敢跟那些问我要钱的高年级生顶一句嘴。
从小到大,我没有大的失败,但也没有大的作为。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碰到了完全不同的他,然后心惊胆战地过了这么两个月。
想一想他不过是硬挤进我平庸生活中的一头小牛,牛角再犀利,我这只千年缩头龟的龟壳也不是盖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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