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挨老子

　　申情擦着发梢的水，“你先坐。”
　　唐十一非常听话地执行，因为他现在脑子cpu已经不能正常运转了，机箱温度过高。
　　过了一会儿，申情穿好上衣，走出来，给唐十一倒了杯水，盯着他看了几秒“你不舒服？”
　　“咳，没事儿。你先看看这个。”唐十一避开申情的视线一本正经道。
　　唐十一把塑料袋打开，“一个女的扔的，就刚才。”
　　申情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流，唐十一清了清嗓子，唐十一！你要冷静！
　　“看清脸了么？”申情把袋子系上，问道
　　唐十一摇摇头，“视线不好，没看清，不过我猜应该是我们小区的。”
　　申情有些小吃惊，唐十一解释道“她没出小区，我看了很久，一直都没再出现。况且我们小区生人没有门卡是绝对不让进的，而且这么晚，如果是外来的人出入都困难。”
　　申情点点头，唐十一又瞟了一眼申情的领口。
　　“我想，明天再去一趟那条巷子。”唐十一说，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那个神色奇怪的女人。
　　他的直觉告诉他要去等一等，会有什么发现。
　　“好，到时候来找我。我们一起去。”申情笑着说。
　　唐十一还以为申情会问个所以然，没想到一口痛快答应了。
　　“相信你的直觉。”申情看着他，唐十一心里有什么东西横冲直撞。
　　“那我走了。明天见。”说这话的时候，唐十一小开心，又有机会见到——等会儿，你是青春期花痴的小女生吗？！唐十一！你清醒点！

　　白天上学，张军没在搞大动作，唐十一和隋思影还是看不惯对方，坚持单人独坐思想毫不动摇。张莉莉看见把两个人分别叫出去了解情况，唐十一看隋思影黑着脸回座，没理会，手里解着题。
　　晚上张军和唐十一跟辛炎下楼打球，唐十一还是会打的，就是手生了些，活动开了之后就开始投三分，一投一个准，旁边不久就□□场散心的女生围住了。
　　虽然是半场，但是打的还是非常激烈，三对三，十八班对九班。
　　十八班是全校学生口中的颜值担当班，此时几个堪称十八班颜值扛把子的三个选手正挥洒汗水球场拼搏，周围妹子越围越多，唐十一最后一个三步上篮把全场女生的荷尔蒙都点燃了，一阵尖叫。
　　三个人跟九班打过招呼往回走，围在球场的女生还没看够。
　　这三个人往这儿一站，就是风格迥异的四高天团。但是稍微了解他们的人眼里，就是两人在溜一只哈士奇。
　　三个女生拿着水从右边径直走了过来，唐十一早就看见了，装作无意的擦着汗从最右边挪到最左边。
　　唐十一直觉还是很准的，果然女生们挡在他们前面，一个女生拿着一瓶水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似的一一对应。
　　唐十一怕伤女孩儿面子，礼貌的道谢之后拿在手里。张军和辛炎拿过来就打开喝了，咕咚咕咚半瓶子下去了。
　　张军一抹嘴，“谢谢啊！”
　　辛炎小心拧严瓶盖，“谢谢。”
　　“没事没事！”几个女生摆摆手就一哄跑开了。
　　旁边打完球也往回走的几个别的班男生露出一脸不耐烦，轻蔑上下打量着他们三个。
　　唐十一自然是忽略掉，张军嚣张道“看你爹干什么！”辛炎在旁边拉了拉张军。
　　几个男生切了一声就走了，他们知道张军和那帮混混一块儿，说到底还是不敢骂回来。

　　三个人往楼上走，张军特意拐弯的时候探出头先看看有没有老师，确认了才放心。
　　辛炎双手来回倒弄着球，“我都打了那么长时间，今天还头一回收到水。”
　　张军一脸飘飘欲仙，摇了摇半瓶水“我就是明明可以靠颜值，偏偏靠实力。”
　　“诶！膨胀了啊！”唐十一旁边笑着说。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穿过走廊，到了后门，唐十一就和两个人分开了，自己从前门进去。
　　他适应力还是挺快的，无论是学习节奏还是接受隋思影的冷暴力。

　　晚上放学，唐十一收拾好书包正要跟张军往外走，六个戾气颇重的男生一路开玩笑骂骂咧咧的过来，还有一个压根校服都没穿，打头的两个是同年级的，唐十一知道，后面跟着四个无名小弟，但是能跟打头这两个混的，都是家里有点本事的，唐十一没见过。
　　张军看见一帮人过来，先是一愣，接着看似无意的往前迎一步，正好把唐十一护在身侧。
　　打头没穿校服的是马天宇，上来直接搂住张军脖子，嚣张的嚷嚷道“今晚儿去你那儿喝酒，上回你还他妈提前走了，都他妈没玩尽兴！”
　　唐十一面无表情。
　　张军把马天宇的手扒拉开，脾气上来了“还咋？还不是最后给你们免单了，还他妈挑我。不够意思啊！”
　　张军似乎只有在唐十一身边才是傻狗，对他们这帮人，他浑身都是刺儿，戾气十足，眼里充满了叛逆不羁。
　　马天宇身后几个小弟不知道张军身份，看自己老大被甩脸子张口要骂，被旁边的王鸿文拦下了，“这是宇哥哥们儿，铁哥们儿！知道吗！”几个小弟唯唯诺诺点点头。
　　马天宇被甩脸子一点没在乎，“几个铁院的妞儿，特正，一起去呗。不去就不给面子啊！”这一嗓子走廊那头都能听见了。
　　张军痞笑，“那就走着呗，我看看有多正。”
　　王鸿文在一边看了唐十一一眼，话里有话似的“十一也去吧，人多热闹。”
　　唐十一礼貌的等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冷冷道“不去，谢谢。”
　　几个刚才咋咋呼呼的小弟看见张军没怕，但是这个人眉宇间带着隐匿的寒气，真是又高又冷，一看就是不好惹，一个个没声儿了。王鸿文看着唐十一，眼角抽了一下。马天宇看都没看唐十一。
　　场面一度尴尬，张军和马天宇个头差不多，一把搂过来，“今晚我请，走着！”
　　张军把气氛又搞起来，回头跟唐十一傻乎乎wink一个。

　　唐十一一个人插着兜散步似的往外走。楼梯拐角看见今天给他送水的女孩儿，女孩儿在楼梯口不时看着手表，手里攥着一个粉色的信封。
　　唐十一闪身躲了回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人都走干净了，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教室的灯都没了，走廊里黑漆漆的。女孩儿却还在那儿等。
　　唐十一叹了口气，插着兜装作刚刚收拾好书包往出走似的，女孩儿应声抬头，接着灯女孩儿的脸红扑扑的，看见唐十一眼神闪躲。
　　女孩儿等唐十一走近，一声不吭的把信封毕恭毕敬的送到唐十一面前，送的有点高，唐十一仰头看着信封，笑道“我在你心里这么高的吗？”
　　女孩儿点点头，手里把高度降下来，递到唐十一面前。
　　“学，学长，这个给你！你爱看看！不爱看扔了！”
　　唐十一还头一回听见这么牛哄哄的表白，愣了一下，笑起来，接过信封，“谢谢啊！”
　　女孩儿手里的信封一被抽走，就转身飞奔下楼。
　　唐十一把信封折好揣在裤兜里，无声的走下楼梯。
　　他收到很多次表白，但是却让他很难受，他不喜欢拒绝，更不喜欢让别人失望，不喜欢对他抱有善意的人失望，不让父母失望，不让朋友失望，不让......喜欢的人失望。
　　唐十一心里好像满满的，喘不上来气，但又是空空的，没着没落。
　　快到宠物医院，唐十一看见申情的自行车停在花坛边，想起张军口中的黑车，嘴角稍稍提起笑出声。
　　唐十一没拐进医院，选择直行路过。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刚才女孩儿鲁莽但是真诚的表白，脑海里总会自动匹配到他每次见到申情时候的手忙脚乱，自己还拿着他的衣服在床上......太羞耻了。
　　路过医院的时候，唐十一余光看见里面有人，不知道是姜涛还是申情，但是心跳还是加快了。
　　唐十一黑着脸推开小区门，走了几步，停下捂着胸口，静止间他听见了自己还在逐渐加快的心跳。
　　“草！”暗骂，大步往回走。

　　唐妈正敷着面膜，两脚搭在脚凳上追着电视剧，看唐十一开门进来，“呦，这是怎么了儿子？脸色这么不好？”
　　“没事儿。”唐十一回手带上门，换好鞋，摊在沙发上，默默加入到脑残剧行列，眼里看着屏幕，心里还是乱的，什么都没看进去。
　　唐妈惊讶于这还是儿子这么主动跟她一起追电视剧，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事，一拍唐十一，“对了，你们那个新班主任，张莉莉是吧？说什么要组织上晚自习，你去吗？你还是别去了，在家学挺好的。大不了我看电视剧静音看。太晚了不安全。”
　　唐十一听完心里嘀咕，我要是让你知道我正抓虐待动物的团伙你还能想着这点小事？
　　心里打好算盘，唐十一装□□学习的样子“去！当然去！我还正想说呢，今天张莉莉跟我们，让我们明天报名。”
　　“那，那我就让司机接你吧，别了，我和你王姨接你吧。”唐妈把面膜揭下来，眉头紧锁，好像碰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用，我都多大了，再说了，张军也去我和他一起。”一提张军，唐妈边按摩着脸颊，边吃惊道“张军？张军什么时候开始奋起学习了？”
　　“人都是会变的嘛，都高三了人家万一开窍了呢。”唐十一搂过唐妈，像人贩子哄小孩儿似的，“再说，我个半大小伙子，谁能有事儿没事儿找我麻烦啊？我也是想抓紧点时间学习嘛，家里氛围不如在自习室。真的。”
　　唐十一，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唐妈又把眉头锁死，“但是......”
　　“哎哎哎没但是没但是，真没事，明天我就报名，另外啊”唐十一伸手把唐妈的眉头按开“别老皱眉头，倒贴给美容院的钱白花了？”
　　“烦人。”唐妈打了唐十一一下，“行了，累了一天了，休息吧。”
　　唐十一点点头，进屋之前给唐妈一个飞吻。
　　“不要。”唐妈一边白眼一边按摩脸。

　　唐十一早早换好衣服在床上发呆，刚才回来的时候又检查一下草丛里，没有再出现香肠。
　　快到时间了，唐十一恰好时间，趴在门边听动静。确定唐妈的房门关上之后又等了二十分钟，打了一盘游戏，输了。感觉今天什么都不顺似的。
　　啧了一声，时间正好，跟王姨打好招呼之后偷溜出家门，上次去巷子也是等着唐妈睡着后再出来，要不然被看见又被磨叽了。
　　到楼下，今晚风大了些，唐十一把运动服的拉锁拉到最顶上，有些凉，小跑着到宠物医院。
　　看见申情正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书，真是学霸。
　　唐十一没进去，在外面小跑似的踮脚活动身体，轻轻敲了敲玻璃。
　　申情太投入，没听见，静静地又翻了一页。
　　又敲了敲。
　　唐十一向申情招招手，申情点点头把书合上，走到里屋向姜涛交代什么，长腿几步走到门口。
　　唐十一站在台阶下等着，看申情出来就穿了个半袖，“今晚风大，穿个外套吧。”
　　申情一愣，笑着没说话，又走回去套了个牛仔外套。
　　“我们走着去吧，沿路再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唐十一说。
　　“行，听你的。”申情笑着说。
　　唐十一从来之前就不停警告自己，别再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但是看见申情的笑还是招架不住、
　　不行！唐十一！你得打起精神办大事！

　　原来街上还有几个夜跑族，今天风大，此时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两个人都是长腿，走起路来都带着风。唐十一顾自快走掩饰着心里和申情独处的心慌，申情也发觉今天唐十一不对劲儿，不过还是笑着跟上他的脚步。
　　“不是要找线索嘛？”申情轻轻问，
　　唐十一正在努力的板正思想，听见冷不防一句才意识到自己的蠢劲儿又上来了。
　　“先，先去巷子看看吧。”唐十一你怎么结巴了？

　　到了巷子口，巷子深长，而且窄。这对唐十一都不叫事，唯一让他举步不前的就是这巷子里唯一的光亮来源此时被穿堂风吹的一闪一闪，灯光摇晃不定，黑暗处来回交替，唐十一心生怯意。
　　申情看了看唐十一，解围道“要不咱们先等等，待会儿进——”
　　话音未落，唐十一就百米冲刺似的扎进巷子。
　　他看见了！他确定！
　　就是这个时候！巷子的尽头就是那天抱着猫神色显露一丝怪异的女人！
　　唐十一看见她手里拎着血红色的袋子！

　　“唐十一！！”申情看见了什么，眼里闪过恐惧。拔腿冲了过去。
　　唐十一脑子里无数次想起小舍的伤，还有那只被残忍折磨至死的猫，还有那么多被投毒的狗。丝毫听不见申情在背后的呼唤，也顾不上时黑时亮的巷子，他只知道这次错过，就大海捞针似的再难找到这个女人！

　　“唐十一！停下！草！”申情骂了一句，边一步三抬头顾着被风刮得摇摇欲坠的铁照灯，一边加快脚步逼近唐十一，一把拦腰扑倒。

　　两人倒地的同时，照灯瞬间砸在离唐十一头不到半米的前方，铁灯罩砸在地上一声巨响把唐十一震醒。如果申情晚一步，如果唐十一快一步，那今晚的局面就要变一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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