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回眸处（宫锁心玉素言同人）

　　素言眸光暗淡了几分，不由想起一些前尘过往。其实与胤祯那样惊艳的初见，她也记了很久，仿佛是一世缓慢光阴里的洁白月光，熟悉却又静谧遥远，如笼着轻纱摇曳般。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素言重生后便是这么对他说的，原来她还是害怕前路再无春光媚，无人再知陈素言。

　　“素言自然是......愿意的。”素言葬了心底几分叹息，低头婉转温柔道。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走一步瞧一步了。康熙虽然答应她就在宫中，可如今她出宫祈福也定不会也无道理护她的。即使她除夕宴前仍能回宫，可这一路上的“变数”，只怕也会多得很呢。盈盈眸光所及之处是德妃和善得体的笑意，点点绽出颇为满意的神色。

　　不得不说德妃真是凉薄偏心，按理说四阿哥今日应当已经进宗人府了，她却还在此处不紧不慢地算计人心，当真是不管他的这个儿子了么？但她确实一门心思想让胤祯登上皇位，也未曾问过胤祯的想法。若是她扶植的人是四阿哥，只怕他还求之不得，心思不由几分嘲讽。

　　胤祯疾步跨进大殿，衣衫摇曳荡漾似夹杂着徐徐清风，此间风骨，当世无双。踏进的那一瞬却是清清楚楚地听见素言的“愿意”，清俊的眉眼微微皱起，额娘对她身世的不满并非不知晓，可她这次答应额娘什么了？她竟然那般跪在地上！那抹淡绿悠然的身影愈发近了，如他们间触手可及的距离。虽然仍对昨日的事有些生气，可素言应当是他护在心尖上的人，容不得别人动一下。

　　有种说不清的情愫在素言心底缠绕蔓延，她是欢喜的吧？胤祯行至素言身侧悄然站定，流年似乎停止了片刻，仿佛能听见清风拂过耳畔，只见胤祯缓缓跪下：“儿臣参见额娘。”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生疏，他原以为额娘只是对素言要求严格了些许，如今看来大抵不是如此了。胤祯清俊无双的眉眼染上些许冷意，淡淡开口：“额娘，不知素言答应了您何事？”只希望不是他猜测的那般。

　　德妃对十四的到来有些猝不及防，原是听宫女说他在御花园的，倒是全然意料之外。德妃微微直起身子，笑意盈盈的面庞上还有几分惊讶，一副很是情理之中的神色。花盆鞋步步微漾踏在软红地毯上，快步走至胤祯跟前：“十四你跪着做什么？快先起来再跟额娘说话。”一双因浣衣而长了些许茧子却保养得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扶起了胤祯，应付十四这单纯的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胤祯干净的面庞上并未浮现过多神色，在起身那一瞬间反手握住了身侧姑娘纤细小巧的手，轻轻将她一同拉起。细腻柔嫩的触感爬上心头，他还是第一次这般握住素言的手，这一回想来她也不能反抗了。素言心底缓缓一震，下意识想要缩回手，碍于此刻在德妃寝宫里，终究还是任由他握住了。

　　虽然起身，胤祯却也只是静静凝睇着德妃，并未过多言语，他不过要一个答案罢了。德妃何等精明通透，自然察觉出了十四的心思。德妃低眉浅笑不着痕迹地敛了心思，微微转头朝身侧的绿衣婢女道：“翡翠，先带素言姑娘下去吧。”虽然如此，胤祯仍旧紧握未曾松手，素言知他心中的忧虑，浅笑嫣然地盈盈望了他一眼。胤祯这才缓缓放开，手感很是不错呢，胤祯轻轻柔柔地想。

　　待到两人的身影隐匿在天光深处，德妃才缓缓地拉过十四。绛紫色的锦缎上绣线飞舞出古朴花纹，丝丝缕缕缠绕出稳重大气，端庄之感油然而生。德妃亲昵地挽着十四，和善温柔的笑意愈发浓厚：“十四莫不是心疼素言了？不过是她损坏了本宫赐的鞋子，原想着你心悦她便罢了就是，谁成想她但是颇为懂事，愿自请出宫为大清祈福以赎其罪过。”语意间倒勾出几抹赞许。

　　胤祯却是全然不信，素言并非这般莽撞之人，出宫是什么概念她不会不知。若真是如此，也定然会事先同他商量的。可额娘言下之意......胤祯心中有几分难以置信，额娘竟是如此容不得素言么？还有御花园里那些宫人议论完颜敏若将要以他未婚妻进宫的话......胤祯有些艰难嘲讽地开口：“是吗？额娘何必瞒儿臣。还有，方才儿臣在御花园听闻宫人说敏若妹妹将要进宫，她何时成了儿臣的未婚妻了？”

　　知子莫若母，德妃自然知晓胤祯的脾性，索性也就不再隐瞒了。玉手轻轻抚过鬓间碎发，素来和善的眉眼间滑一丝轻蔑：“十四，素言并非你的良配。你与敏若自小感情便好，应当是一对璧人。”况且她完颜家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十四太过纯粹，作为额娘的自然要多多替他打算了。

　　胤祯心里不由纷纷杂杂，他从来以为自己的额娘和善待人，却不想原也是这般。嘴角勾起的淡淡笑意里分明夹着讽刺：“是么？那儿臣偏不要这良配。世上堪为良配之人千千万万，却终究只有一个陈素言在我眉间心上。”他心底虽知晓额娘定然用心良苦，但他到底喜欢的是素言，只那日惊鸿一瞥，便再不愿将就。

　　德妃心底缓缓一动，这般深情却大抵是她这辈子难以拥有的，毕竟康熙爱的始终是那个会在初春时簪花带酒，在中秋时对月轻吟水调的赫舍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浓浓的叹息之意渐上：“十四，你这是何苦？”德妃不由轻轻问道。

　　胤祯不由自主地愣了片刻，恍若明媚春风拂过脸颊，嘴角渐渐漾出笑意盈盈：“儿臣既欢喜她，便要护她。”一字一句轻柔却珍重。那日畅欢楼下花落芬芳散，你淡淡回眸一眼，此间流年错西风。素言曾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倒不如人生若只为初见。只为最初的那个人，一笑倾城，当可一世。

　　德妃面上不由几分动容，心底却隐隐几分担忧。十四愈是情深不换反倒是祸患，他将来应当是成大事之人。陈素言.......更是留不得了，至于十四，他日后总会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的。十四是个重情之人，此时此刻断然还是得先安抚他。面庞上无奈夹杂着哀叹一同醉在柔柔的灯光里：“罢了，等她回来，一切便由你去吧。”虽是假意答应，倒也彻底看清了陈素言的祸患之深。

　　胤祯心中几分哀伤未散，他如今还敢相信自己的额娘么？额娘如今虽然勉强答应，可完颜敏若已经进宫，姑娘的名声何其重要，是断然无法让她回府了。况且她一直以来竟然骗了自己那样多，但......她终究是他的额娘啊，她一直对他那样好。从今往后，素言他自己护。况且素言能暂时出宫未必不是好事，总能远离这些缠绕不断的世事纷争。大不了他陪她一起去好了，无论如何他们总能在一起。胤祯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对此多言，清浅笑意却几分疏离：“儿臣告退。”

　　德妃有些惊讶，十四这是.......不信她么？她也不过是为了她好罢了。唇上口脂透着醉人的红，此刻却也荒凉过分。她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口，却也不知从何挽留或解释，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徒留一袭盛装热烈在红墙里长夜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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