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挥灵

　　当晚回去之后，八景在弟弟的“注视”下，花了小半个时辰自己用墨玉给笛子镶好了头尾。

　　“哥，哥？”

　　可能是做得太认真了，收尾时承祐在他背后一连叫了两三声都没有得到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惊觉，转身去盯着弟弟的脸，“阿祐？”

　　“哥，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我刚刚有买些日国的甜点来着。”纵然兄长说了他们永远无法相解，青年也没有准备改变什么，依然挂着专属于八景的温软笑容，“有大福、和果子、羊羹和团子，哥你要哪种？还是都来一点儿？”

　　“……等一会。”剑灵坐得端正，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有些迟疑地轻声询问他道：“阿祐，我答应今剑殿的笛子……现在送去是否……妥当？

　　不知他到底想通了什么，此时说话只偶尔有不自然的停顿，其他的一切都已趋于正常。承祐闻此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又加深了许多，轻快地说：“现在才八点多呢哥，你去是不会失礼的——要我陪你一起吗？”

　　八景微微抬眼，目光聚焦在弟弟的脸上，神情专注，“阿祐说呢？”

　　“我觉得啊，哥你自个儿去就好了，我去烧水泡点茶来，等会儿你回来可以配点心。”承祐鼓励性地回看着兄长，“哥你不用急，慢慢来就好啦。”

　　“……好。”

　　八景顿了顿，点头应下了。他见青年再没说下去，就转身去壁橱的箱里取了一本装订好了的册子出来，没等承祐问就解释道：“笛子的……教材。”

　　“哦，那哥你去吧。”承祐坐在原地挥了挥手，目送着少年一步步缓慢地走出部屋。随后不久，他也起身离开了。

　　外面又下起了雪，只是一点雪沫，轻轻小小，落在身上转瞬就失去了踪迹；地上也没有多少积雪，周遭植物的叶子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

　　刀剑们几乎都在自己的部屋里，从窗纸中透出了暖黄色的灯光，本丸里一片静寂无声，整个庭院空落落的。

　　八景挥灵执着册子和笛子，看见这飞舞的细碎雪花时稍驻足了一下，木然中不由溢出了些许徒劳的苍凉悲色——就如其他的事物一样，他记忆中的雪的味道，随着时光的流逝也变得不甚真实起来，而今再见它时，隔世感尤重。

　　他平生余者皆不堪回首，长久所历，使他只明生死遗恨，只知世事蹉磨，只晓碌碌忙忙。

　　八景不愿意继续再想下去，便也没有多做停留。他举步一路穿越中庭，到了三条家的住所，在廊下掸了掸衣袖，又整了一遍衣襟才抬手敲响了门。

　　“啊，是八景殿啊。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开门的是一名穿着绿色和服有着娃娃脸的高大男人，他似乎是正坐在门边看书，听到声响之后就顺手开了门。

　　八景还没来得及说话，屋里的小天狗就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在他跟前仰着脸问他道：“八景殿八景殿！要一起来吃小豆汤吗？加了年糕喔！”

　　少年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屋里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里头热热闹闹地挤着一群小短刀，每个人的手中都捧着小碗，见他看来就一窝蜂地举手跟他打招呼。

　　八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场景，不禁略有些吃惊地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盯着短刀们的脸，认真地一个个回应了过去，心中的郁气不知为何竟散去了许多。

　　“不用了，今剑殿。”他蹲下来直视着今剑，把手上的东西展示出来给他看，慢慢地说道，“这是笛子……答应今剑殿的。还有这一本，我自己写的……若有不足，还请您原谅。”

　　笛子整体是褐黄色的，色泽饱满，表面有一层光亮的漆；缠线也是褐色，但比起笛身颜色要深得多，统共有十四道；尾端系有红色的笛穗。

　　“给我？真的吗？”今剑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高兴地接过了这两样，石榴籽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您是要教我吗？”

　　教？八景又愣住了，但他很快就回神摇了摇头，“我不懂怎么教导别人……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来问我。”

　　他还是败在了小短刀的眼神下，拒绝的话到后来就转了个意思。

　　“八景殿真棒！好厉害！”对于他，今剑从来都不吝惜自己地惊叹和赞美，“超喜欢超喜欢你！”

　　八景：“……”他真的不知道这话怎么接，过了挺久他才试探性地回答说：“……谢谢？”

　　部屋里猛然传来几声音调高低不一的笑，小天狗听到了也笑得直不起腰。只有石切丸带着歉意对八景点头致意，“兄长给您添麻烦了。”

　　“不会麻烦……”剑灵看了看今剑和笑作一团的藤四郎们，抿了抿唇，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他也对着石切丸点了点头，接上了前一句的未完之语，“请稍候一下，我很快再来。”

　　他前脚刚走，后脚短刀们就把今剑围在了中间，鲶尾药研和后藤虽也好奇，但自居兄长的他们也没和弟弟们争，自觉地站到了外圈。其他四振较小的短刀就无须谦让谁了，他们挤在一块，仔细观察完那支笛子后就把它传给了药研他们，自己则兴致盎然地去研究起了那本不厚但也称不上薄的小册子。

　　由于刀种化形成幼童模样的几振短刀不仅心智上接近小孩，识字数量也同样普遍接近一年级的小学生。尤其是较之其他短刀似乎更为幼小一些的今剑，还是个只懂得使用假名的学龄前儿童。八景撰写这一本时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整本看下来，里头几乎不曾出现过汉字，都是疏密有致的假名，遣词用句也都直白好解。

　　文化程度相对较高的五虎退看清那些八景亲手写上去的字后小小的“哇”了一声，引来了后藤藤四郎的注意。

　　“嗯？小不点儿怎么了？”他嘴上一边这样问着，一边凑过来瞄了一眼，也不禁“哇”了一声，“这字真好看！可以算是笔道了吧？”

　　所谓字如其人，八景挥灵如今落笔虽透出束缚之意，但也掩盖不住其笔法的精妙、行笔的潇洒飘逸、字形的神秀清妍；哪怕写的是不成字的假名，也没有人能够说他于书之一道的造诣不深。

　　“入木道吗？”药研和鲶尾闻言也上来观摩了一下，都道：“虽然风格不一样，但是和歌仙殿的作品一样美妙的艺术品呢。”

　　听他们都这么说，今剑笑得更开心了。他转身朝着远比他高大的弟弟招手，“石切丸石切丸！来看一下嘛！”那小脸上分明写着的就是“快夸它快夸它”。

　　兄长的召唤哪里有不从的道理。石切丸叹了口气，妥善放好手上的经书后才缓慢起来走去。还没到呢，先前离开的被讨论主角就提着一大袋东西回来了。

　　“礼物。”他这么简短的说，把袋子里他挑了一下午的东西迅速分给了在场的所有刀剑，连石切丸都拿到了一份。每振刀剑的都不一样：药研的医学类书籍、鲶尾的马粪形玩具、五虎退的逗猫棒……

　　每人手上都有一样后袋子里还剩下了许多盒盒罐罐，八景干脆地把整袋都塞给了短刀们。剑灵直直盯着领头的药研，失败地微微笑了一下，“糖，自己分。”

　　“十分感谢！”

　　“八景殿谢谢啦！”

　　“谢谢您的糖和玩具了。”

　　“小、小老虎也很喜欢……”

　　“这本书我上次就想要了，多亏了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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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振短刀和一振胁差你一言我一语此起彼伏地道谢完后，神刀的付丧神也上前致谢：“平时对八景殿没能有多少帮助，现在却收到了您的礼物，真是受之有愧啊。”

　　面对成人身形的大太刀，少年明显拘谨了很多，他对着笑得温和的石切丸眨了眨眼，规规矩矩地应话：“这是应有之义……我也受到了大家的很多照顾。”

　　眼看着这场大人间的寒暄套话就要无休止的进行下去，小天狗及时端着个碗插了进去，“八景殿给你！药研做的年糕小豆汤，我加了好多糖，是甜的哟！”

　　“甜的？”八景怔了怔才接过了碗和汤勺，就这么先尝了一口，对着一脸期待的小短刀点了点头，赞许道：“很好吃。”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在大家的注视下又喝了一大口，顿时满满的一碗小豆汤就只剩下了小半和几块白色的年糕。

　　“真的……不会太甜了吗？”他身后不远处就坐在锅旁、眼看着今剑往里头到底加了多少糖的平野忍不住问出了声，“……八景殿喜欢吃甜的是吗？”

　　八景没有回答，他还在和口中过于大块的年糕战斗。

　　只是今剑也在等待着他的答复，过了一会儿就耐不住地又问了一遍，“八景殿喜欢吃甜的吗？”

　　剑灵下意识摇头，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艰难咽下年糕后便补救道：“……不会讨厌。”

　　本来有些许失落的短刀闻言又高兴了起来，“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吃点心了！烛台切殿做的超——好吃喔！”

　　八景点头，看到今剑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说：“八景殿，你脸上的刀纹……好像在消失……”

　　“八景殿不要动噢，等我一下！”他貌似不是十分肯定，就蹬蹬蹬跑去拉来了侦察最高的鲶尾藤四郎和只比鲶尾低一点的后藤藤四郎，“你们看，八景殿脸上的刀纹是不是比刚才少了一点点？”

　　“好像是在慢慢不见一样！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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