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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敖跃鳞来到警局附近的一个停车场,一辆奥迪A6的司机下来打开后排车门,请他上车。
何开诚就坐在车里,对他说:“回家吧,警察都找到家里去了,你妈急坏了。”
敖跃鳞:“好。”
……
昨天,就在保安们向梁昌泰汇报敖跃鳞被带上警车时,何开诚的袖子被何乐扯了一把。
何开诚趁乱把儿子拉到会议室一角,小声问:“跃鳞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何乐:“就让你别管他。但他好像对我做了个手势,怪阿……”
何开诚:“什么手势?”
何乐比划了一下:“我们在国外的时候,住的那个街区有个小赌场,这是荷官的习惯手势。No more bet……”
何开诚:“说我能听懂的!”
何乐:“就是‘停止下注,开始发牌’。”
“停止下注,开始发牌……”何开诚明白了!敖跃鳞的意思是让他在会上建议龙星股票‘停牌’,他突然朝儿子吼道,“你说跃鳞经常去赌场?”
何乐:“没有没有!”
他家老爷子这是什么鬼打墙的脑回路?何乐一着急就飙实话了:“经常去的人是我,有时候手风不顺,鳞哥就带钱过来……”
何开诚:“把你扔国外去有什么用?死性不改,还变本加厉,吃喝嫖赌学了个遍!”
何乐:“诶爸,这不能四舍五入,我嫖了?”
何开诚不跟他废话,也不理会议室里其他人的目光,开门叫来两个保安:“把这小子送家去,看住了,别让他跑了。我告诉你们,赌近盗淫近杀,把他给我当犯人看着!”
何乐一路嚎叫:“你儿子还是处呢!什么大杀四方那些都是吹牛的您别信呐!爸我真没嫖过,爸你放开我,我得去救我哥!”
……
何开诚:“上市公司的高管有违法行为,必须向证监会报备、向外界通告,为了避免股市波动造成的损失,建议停牌合情合理。”
敖跃鳞;“如果有人想利用股票洗钱,停牌是最快、最有效的反击,这还是何乐以前教给我的。他有本事,只是没找到施展的平台。”
何开诚:“这一次,平台是给他搭好了,能飞多高就看他自己了。梁总这两年肝火越来越旺,也越发多疑,如果直接让何乐去证券部,他一定会以为我有所图谋,不会同意。”
自从敖跃鳞进龙星,公司里就流言纷纷,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一定会安排何乐进销售部,往齐凯眼睛里楔钉子。研发部和销售部是龙星的两条腿,两腿都站稳了,就再也没人能撼动。对此何开诚讳莫如深,不给何乐买车,让他跟敖跃鳞形影不离,在外人眼里就更显得亲密。梁昌泰也深信这个说法,齐凯出事后,销售部群龙无首,他就更能不允许何乐插进来,完全没想到他们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证券部。
上市公司的证券部大多和董秘室合在一起,由董事会秘书负责,龙星之前也是这么做的,直到半年前,敖在田宣布退休之后,梁昌泰立刻将证券部独立出来,单设了证券事务代表,等于把何开诚架空了。何开诚已经六十多岁,原本也要跟着退了,梁昌泰这时候把人边缘化,显得太过心急,让人不能不起疑。何开诚旁观一段时间,觉察到龙星股价的异常。可这件事关系太大,他不想在没有证据前跟梁昌泰冲突,也不想贸然惊动敖在田,只能跟远在国外的敖跃鳞商量。
敖跃鳞:“我一直让何乐留意龙星的股价,可他不进证券部,就无法接触到核心。”
何开诚略带自豪:“这小子玩儿起来是浑,专业还过得去。他是学金融的,年纪轻轻又欠了一屁股债,外人都以为是在股市上亏的,不知道害人的其实是赌。梁总也像其他人一样,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放心他进证券部。”
敖跃鳞:“您现在能让他自己开车了吧?”
何开诚:“没门儿!我让人把他的科目二考试给取消了。我是怕他坏你的事才关了他一天,小兔崽子,竟然敢报警?!”
敖跃鳞对摆脱何乐这件事基本绝望,问道:“大家对停牌有什么反应?”
何开诚:“股东们各执一见,远洋方面坚决反对,逼梁总表态,他自始至终没有明确态度。远洋和龙星合作这么多年,梁总对他们一向是不卑不亢,从没有处过这样的弱势。我有种感觉,梁总在受远洋的胁迫。后来,梁总突然腹痛难忍,就结束了会议,停牌的提议也不了了之。如果你能在警局再坚持一段时间,效果也许会更好。”
敖跃鳞摇头:“我3号那天去过墓地这件事不是秘密,梁总很快就会知道。一旦我的嫌疑澄清,就没有理由要求停牌了。”
何开诚:“现在已经暴露出很多问题了,远洋的态度、梁总的态度,说句难听的,就是……”
“做贼心虚。”敖跃鳞替他说出不好出口的话,然后说,“我最怕的,是烂到根了,或者,本来就是从根上烂的。”
何开诚:“龙星的根,始终是你爸,不是别人。”
“没错。”敖跃鳞精神一振,“但是,梁实蠹,不可以不易。”
何开诚:“必先得材,不能急。祁副总并不想去销售部做部长,不好违拗梁总的安排而已。昨天会后我找过他,告诉他董事长对他的看重,希望他留在原位继续辅助梁总。梁总年纪大了,一旦卸任,他任重道远。倒是销售部部长这个位置,老吴延迟退休只是权宜之计,还是得找一个得力的人选。能力、资历都得能服人,跟你一条心,还要梁总没话可说。”
敖跃鳞:“本来已经找到了,现在,没有了。”
何开诚十分聪明:“你指的是宝宝?唉,到底是怎么回事?”
敖跃鳞:“那天,我们分开前约好下午一起去看墓地,可她并没赴约,电话也打不通。我找遍她常去的地方,甚至找到毛雪旺,希望私下借助警力来找人,都没有结果。”
何开诚:“对了,墓地出了点儿小岔子。有个叫王德玉的,贪你家墓地好风水,想趁着齐凯下葬,偷梁换柱,把自己没火化的老娘给土葬了。他贿赂了墓园的管理员,在老郑的水里下了泻药。事情败露,他听到风声先跑了,其他人都被拘了起来,齐凯也总算安葬了。”
敖跃鳞没想到会出这种变故,皱起眉。
何开诚:“伟男已经回来了,他是长子,家里的事就让他担着吧。你大哥是关心你的,昨天他一听说你的事,也不怕得罪那个老板,丢下工作连夜就赶了回来。”
敖跃鳞略偏转脸,朝向车窗外边。
何开诚没有喋喋不休,他懂得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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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查办对柏凼的调查已经结束,他可以复职了。
这多亏了陈青崖。老头儿亲自登门造访毛主任,从作案现场全景再现到颅脑损伤病理分析,一下午喝掉小半罐子古树滇红,最后一句话:“那致命的一产钳是我扎的,现在的小年轻净吃垃圾食品,中看不中用,有我这心狠手辣的劲儿?有我这准头?就算防卫过当也算我的,你关我、查我。我都说清楚了?”
毛雪旺:“清楚清楚。”
半罐子古树红茶呢还能不清楚?您老快请回吧,把功夫茶当大碗茶,督查办可关不起您。
毛雪旺给柏凼安的这个‘罪名’本来就十分牵强,本以为他年轻资历浅,找个督查吓唬一番,就能把人赶出鲸潮市,没想到反引来了陈青崖,只好作罢。
丽天的田亨和子夜歌的黄兴组先后落网,这两人还算讲义气,逃亡在外时听说白丹母女的惨案,冒多大险也要回来给她娘儿俩烧七,被早已埋伏多日的警察逮捕。
‘一0二六’的实情跟之前预料的差不多。黄兴组知道白丹想要收拾齐凯,又碰巧在子夜歌听到他们打的那个赌,就联系田亨,怂恿唐斌把地点定在丽天大厦。田亨占尽地利,巧妙地避开所有监控,把一伙人带到顶层,再故意跟唐斌交谈转移他的注意力,让手下趁着齐凯没系安全绳,一把将人推下去。
警方不明白的是,齐雅梅和白丹结怨不是一天两天,白丹为什么突然想对齐凯下死手。黄兴组交待说,是齐雅梅先挑衅,白宝宝前一阵接连几次遇险,都是她使的坏。皮虎算了一下,这个接连遇险的时间大概在敖在田宣布退休的时候,齐雅梅是怕白宝宝半路杀出来跟齐凯争权?
‘一一零三’案还在继续,因为乔新被送到医院的时间和案发时间高度重合,警方调取了接诊电话,结果相当精彩,当时打到念慈医院的救急电话有两通,前一个是敖伟男,后一个是敖跃鳞。
一个单身母亲同时受到两个男人关怀,这两位还是传言中关系极度恶劣的异母兄弟。众人正迫不及待各展八卦之舌时,皮虎现身在大办公室:“有人来投案。”
大家都不敢相信:“杀害白宝宝的凶手?”
皮虎一指柏凼:“是想杀害他的凶手,石磊,Ruby俱乐部的副经理,白宝宝的亲信。”
柏凼:“我不认识这人。”
皮虎:“前几天开摩托车偷袭你的,这个人是主谋。办案的民警说,他们作案的摩托车都是盗窃来的,如果不是自己投案,还真不好查。”
柏凼心一虚,被偷袭这件事他之前并没对皮虎说。
大家都问:“这样的狠人会来自首?”
皮虎:“据石磊说,白宝宝跟之前在S省被击毙的泰籍大毒枭贲崖有生意往来,后来双方产生了矛盾。他怀疑白宝宝就是被贲崖逃窜在外的残余势力害死的,担心自己的安全,所以来寻求警方保护。”
贲崖除了贩毒,黄、赌也一样不落。小南洋那一带很多场子都跟他暗中来往,他一直想在白宝宝的场子‘散货(贩毒)’,她不肯答应。为了让她屈服,贲崖的手下不断找她麻烦,甚至在她到泰国谈生意时将她绑架、囚禁。Ruby俱乐部的那场人妖卖\淫\案,幕后老板就是贲崖,所有人妖都是经由他的渠道输入国内的。因为柏凼的误打误撞,俱乐部停止营业,贲崖不得不暂时放弃了散货的打算,白宝宝才得以全身回国。
大伙听皮虎说完,都有同样的疑惑:“接二连三害白宝宝的人到底是齐雅梅,还是贲崖?”
皮虎:“石磊说,白宝宝怕白丹担心,从没向她透露过自己和贲崖之间的恩怨,也没说过对方派人难为她。那么为什么白丹和那些老手下会一厢情愿地认定害白宝宝的人是齐雅梅?有一种可能,就是受人误导。这个人的目的就是激化白丹和齐雅梅之间的陈年旧怨,好渔翁得利。”
渔翁会是谁?事到如今,跟敖在田有瓜葛的女人都死光了,最终获利的似乎只有一个人,李归雁。
会后,皮虎单找了柏凼。柏凼问:“你许我归队了?”
皮虎咳了两声,从烟盒里掏出根烟递过去:“那个……查敖跃鳞的时候,你提的那些疑点,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我……”
柏凼:“只不过什么?”
皮虎又咳了声,变了脸:“做领导的考虑问题立足点比你高,还得样样跟你请示?”
柏凼:“我又没问,你主动提的。”
皮虎:“……总之,我有我的理由,你们必须相信我。”
柏凼:“只要我还是这个队伍的,就绝对相信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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