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月的眼

　　临近期末的时候，我听说张老师被抓到附属十一医去了。而这附属十一医，是一家远近闻名的精神病院。除了同情之外，我更多的是疑惑，我很难想象一个双眼睿智如明镜的男人，会突然发了疯。于是在一天兼职结束后，我带着海琼一起去医院看看他。

　　路走到一半，海琼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我也马上蹲了下来，摸着她的背，问道：“怎么啦？”

　　她痛苦地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说道：“我感觉我要死了。”

　　我一紧张，拉着她的手问道：“到底怎么啦？”

　　海琼不语，拉着我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

　　“不要问我怎么了。”海琼委屈的说道。

　　我掐指一算日子，心中已有了大概。

　　“哦，那我不问了。”我说道。

　　“你！？”海琼生气地甩开了我的手。

　　我又把手拉了回来，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海琼委屈的说：“反正我就是要死了。”

　　我一脸黑线，问道：“真的？”

　　海琼点点头。

　　我低头沉思一番，故作深沉的说：“如果来大姨妈人就要死，那么，人类已经灭亡了。”

　　海琼吸吸鼻子，说道：“她们可能不死，但是感觉我要死了。”

　　我莞尔一笑：“所以全世界几十亿女性，只有我的海琼来大姨妈就会死掉，是这个意思吗？”

　　海琼仍旧一副痛苦且委屈的表情说道：“可能也有死的，只是你不知道。”

　　我刚想回答，海琼吼道：“反正我要死了！疼！死！了！”

　　我一脸懵逼，问道：“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海琼说道：“你说呢？又是多喝热水？”

　　我挠挠头，问道：“难道不应该吗？”

　　海琼失望的说：“算了，走吧，就是想跟你说说。”

　　我笑笑，一把搂过了海琼。

　　“哎呦，干嘛啊，疼。”海琼娇嗔道。

　　“别闹啦，晚上带你吃好吃的？”我说道。

　　海琼立马面露喜色，说道：“好。”

　　刚走没几步，海琼又委屈的说道：“你要是哪天找不到我了，就是我被大姨妈疼死了。”

　　我又是一脸黑线。

　　刚走进医院的大门，我就远远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衣的小老头坐在长椅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报纸。

　　我马上拉着海琼走了过去。

　　“张老师？”我试探道。

　　“嗯？小城啊。”张老头看到我，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并给我递了一根烟。

　　我双手呈过，说道：“谢谢。”我抬头偷偷瞄了一眼，才多久不见，老师的一头黑发又白了一半，看个报纸都要贴在脸上看。看来传言是真的了，我叹息道。

　　张老头哈哈大笑，说道：“不要用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我。”

　　我挠挠头，问道：“老师，我听说。。。”

　　张老头悠哉地吐了个烟圈，缓缓说道：“听说个屁，我是自己住进来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一颗心放下了一半。悠悠地坐在老师的旁边，说道：“我就说嘛，您这打扮这容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医生呢。那你干嘛要住到这鬼地方来啊？”

　　老头笑笑，说道：“别贫了，这是你女朋友？”说完把头向海琼那里侧了侧。

　　我说道：“是啊。”

　　张老师说道：“好小子艳福不浅啊。”说完就戴起来老花镜，想要仔细看看海琼。

　　在那一瞬间，我诧异的捕捉到处变不惊年过半百的张老师，眼中竟飘过深深的恐惧，身体也不由自主的一抖，虽然都是转瞬即逝，还是被我尽收眼底。

　　张老师默默摘下眼镜，哈哈大笑说道：“可以啊小子，你人生圆满一半了。”

　　是我的错觉吗？我望着眼前两个如此近在咫尺的人，竟有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城，老师再跟你说话呢。”海琼戳了我一下，说道。

　　可能是老师认识她吧，毕竟海琼家室也算显赫，这样一来便解释地通了。我宽慰完自己，把思绪拉了回来，笑着打哈哈道：“那另一半是啥？”

　　“一个好的小三啊。”老师哈哈笑道。

　　海琼一脸黑线，一双月牙眼狠狠的盯着我。

　　“城啊，扶我去上个厕所吧。”老师艰难的站了起来。

　　我只好搭了他一把，跟海琼说：“你要一起来吗？”

　　“我来个鬼哦，你们快去吧。”海琼笑骂道。

　　走进了医院大楼，拐过一个拐角，老头松开了我，独自点了一根烟，一点都不像个连厕所都上不了的人。

　　我刚想发问，老头说道：“城，你别怪我烦，你女朋友，不简单。”

　　我当然知道海琼不简单了，叹息道：“我知道，但莫欺少年穷啊，指不定我以后也会变成个不简单的人。”

　　老头一脸凝重地看着我，说道：“不一样。”

　　我皱着眉，问道：“什么意思啊？”

　　老头冥想了一番，缓缓开口道：“我也讲不太清，我之所以自己住进精神病院，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在操控我们。”

　　我一愣，心想道，这老头真疯了不成？

　　老头不待我说话，喃喃道：“你说地球是圆的吗？”

　　我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只好点点头。

　　“如果我告诉你，地球是方的，你信吗？”老头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我。

　　“我不信啊，书上都说了，几千年来验证得出的结果，地球是圆的，您可是物理老师啊。”我诧异道。

　　“那你自己去看过吗？”老头好像知道我会这么回答，所以等我讲完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的发问了。

　　我被他这么近的盯着，竟有些发毛，说道：“没有，但。。。”

　　“那你怎么知道人类几千年的经验都是对的？人类是否真的有几千年历史？”老头发问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道：“书上说的。”

　　“书是谁写的？如果是为了控制你才这么写的，那你怎么解释？”老头问道。

　　“控制我干嘛啊，我一个三无青年。。。”我话还没讲完，老头的双手牢牢地搭着我的肩，激动地说道：“如果是在控制全人类呢？”

　　我苦笑着，说道：“不可能吧。”

　　老头松开了我的手，说道：“我也希望是我疯了。”

　　短短一两分钟的交谈，我的心绪就如此不宁。

　　“如果我将来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你再来找我，走吧，别让你女朋友等太久。”说完老师把手搭在我肩上，准备往院外走。

　　而后又喃喃道：“希望这辈子都找不到。”

　　但我却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老头是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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