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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5
除夕夜的长安城没有下雪。
谢小棠早早地便请窅娘帮她梳妆稍稍打扮一下。毕竟很久没出门了,她不想这样一个日子里还灰头土脸的。可惜的是,她的百宝袋丢了,不然,就可以用她在七秀坊新买的唇脂了。窅娘帮着谢小棠浅浅敷了一层粉,添了点胭脂,又用红纸勉强给唇上了点色。
谢小棠对着不甚清晰地铜镜仔细打量着自己,暗暗自恋道:噫,打扮打扮还是有点样子的。挽上堕马髻,在深色棉袍外又加了件毛氅,右脚因着没法穿鞋子就厚厚的裹着,左脚随意套了只靴子后,谢小棠就趴在了莫杀背上由他飞檐走壁带着去观夜市了。
恶人谷的据点设在长安城东南,而夜市则设在长安西市,说远倒不是很远,说近,倒也不近。一路上谢小棠就见着各式不同的红灯笼和门上崭新的桃符,听着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孩童的嬉戏声。大唐天宝年间的富裕安定似乎显现在每一个角角落落。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谢小棠就见着了张灯结彩的夜市。
新年夜市设在河两岸,平静地河面上飘着点亮的盏盏花灯。河南岸多是有钱人家去的酒家和茶馆铺子。从这些临河铺子的二楼望出去,便可见到整个夜市的景色。河北岸架着一个大大的台子,四面的大台柱缠着绫罗绸缎,挂着铃铛,风一吹,便是铃铃的清音。台子上每隔半个时辰就有胡姬跳胡旋舞,缠在脚腕上的五彩璎珞随着她们妖娆的动作不断上下翻飞着。台子后方是小吃、杂耍铺子。吹糖人老大叔面前的木板上插着各种形态的琥珀色糖人;玩儿杂耍的小哥头顶着十几个瓷碗,居然还在不停往上撂;卖花灯的大娘一边守着摊子,一边手还不停地编着篾子谢小棠目不转睛得看着这一切,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真实有生气。
王遗风带着莫雨和肖药儿的小药童早早地就在等谢小棠了。那小药童手里拿着串糖葫芦,边舔边不时东张西望。莫雨还是如往常一样沉静如水——似乎这一切的繁华都与他无关。他手中同样拿着一串糖葫芦,却是一颗也没吃。
“谢姑娘,这一串是你的。”王遗风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赫然也是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啊,多谢王谷主了!”谢小棠高兴地伸手接了过去,咔嚓就咬了一口。
“谢姑娘,先在这北岸逛会儿吧?等时辰差不多了,再去南岸观看烟火也不迟。”王遗风道。
“我没问题,去哪儿都行。王谷主您随意就好。”谢小棠赶紧嚼着颗山楂,囫囵吞枣咽下去后,答道。
“那边走走吧。莫雨,你带着青童走前面。”王遗风点点头,看了眼莫雨,说。
莫雨没答应,只是跟着已经明显乐不思蜀的小药童往前走了。
莫杀背着谢小棠跟着王遗风走。
“谢姑娘,你没什么想问?”王遗风望着前方,闲庭信步般走着。
“我需要问什么吗?”谢小棠反问。
“比如,昨日之事我为何袖手旁观。”
“我以为,王谷主的身份已经解释了一切。”谢小棠笑了,又咬下了一颗糖葫芦。恶人谷是什么地方?既然是自在逍遥,那便注定弱肉强食,不讲情面。王遗风身为谷主,又怎会自破先例?其实这也是谢小棠为何当时在玩游戏时宁愿中立也不愿加入浩气盟或恶人谷的原因。一个太过,一个则完全没有。
“那谢姑娘又为何要护着他呢?”王遗风饶有兴趣地问。
“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他是不是太过残忍了。”谢小棠道:“明明比我还小几岁,却要背负那么多。”
“天地不仁。这便是世道。”
“不。天地若真是不仁,便不会以万物为刍狗。”谢小棠扭头看着王遗风,坚定地说。
“呵,谢姑娘的观念似乎总是与世人不大相同。”王遗风感觉到了那笃定的视线,突然转身问道:“谢姑娘怕是知晓他是什么人吧?”
莫雨是什么人?浩气盟派出大量高手追杀的小疯子?家破人亡还身怀剧毒的孤儿?谢小棠笑了:“他不过是个孩子。”
“在王某看来,谢姑娘也还是个孩子。”
“他从未想过要行恶。”
“子非他,安知他不想作恶?”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
“你知我知并无何用,只是世人不知。”所以莫雨还是被所谓正道追杀。王遗风眼神如炬。
“那我便竭力让世人知。” 谢小棠抬头与王遗风直视,毫不示弱。
话说到这里,算是说不下去了。
沉默半晌,王遗风笼袖,挑眉,轻声道:“那么,王某便拭目以待。”当年叶凡可以为唐家小姑娘做到这份上,倒是不知谢小棠能为莫雨做到何种地步了。
“谷主,我想吃那个。”小药童不知何时走了回来,扯了扯王遗风的宽袖,眼巴巴地抬着头。莫雨则站在不远处,望着烛光下闪闪烁烁的河面。
王遗风瞥了瞥莫雨,才低头拉起小药童,若无其事地笑道:“好。吃哪个?”
“就是那个糖人。青童想要那个大鸟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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